鍾媛媛鬆了口氣，笑着握着樑多多的手：“感謝你能理解我，我真的是鼓足了勇氣纔來的。”
樑多多彎眼笑着，嘴角的梨渦又深了幾分：“你就不要跟我客氣了，等回頭我在石市安排好了，你去看我和如意啊。”
“那是肯定的啊。”
樑多多打算過了清明節離開，清明節這天她還要去給蘇揚掃墓。
陶妃特意請了一天假，陪着樑多多抱着如意去蘇揚的墓前。
盧敏不太贊成抱着個小孩去掃墓，但是想到樑多多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帶着如意去看看爸爸也是應該的。
九個月的如意正是最好玩的時候，是個特別愛笑的姑娘，每天只要醒來就是笑眯眯的模樣。
大人一逗，就會咯咯樂個不停。
最喜歡的人還是小周幾。
可是小周幾已經不怎麼喜歡小如意了，他覺得長大一點兒小如意沒有小時候可愛，每天滿屋子亂爬。還非要親他。
不但親的他滿臉口水，還有一股濃濃的奶腥味，實在讓他喜歡不起來啊。
陶妃抱着如意跟在樑多多的身後，清明節前後來掃墓的人很多，還有很多機關單位，學校組織來給英雄鮮花。
如意大眼睛不夠看的四處瞅，身子扭來扭去的動着。
陶妃不停的喊着：“如意啊，咱們不要動來動去的啊，大媽都看不見路了。還有啊，你怎麼和小朵兒姐姐一樣，變成小胖墩了呢？抱這麼一會兒，我竟然覺得手疼啊。”
如意咯咯樂，嗚嗚哇哇的迴應，嘴裡還會發出不不的音。
陶妃就這麼雞同鴨講的跟着樑多多到蘇揚的墓前。
墓碑前已經放着幾束黃菊，花朵上還帶着晶瑩的水珠。
陶妃以爲肯定是那些機關單位或者學校學生過來掃墓時放的。
樑多多捧着一束玫瑰輕輕蹲下，將花放在墓碑前，從口袋掏出手絹伸手一點點兒去擦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裡的蘇揚依舊那麼年輕俊朗，眉眼嚴肅，脣角微抿。
陶妃看到照片就想流淚，抱着如意蹲下，指着墓碑上的照片：“如意，這是爸爸，”
如意只是張着嘴露着小白牙樂，看着照片張開胳膊一撲一撲的想過去。
陶妃抱着她搖頭：“爸爸在睡覺，現在沒有辦法跟如意玩啊。”
如意有些不開心的努努嘴，旋即又眉開眼笑起來，拍着小巴掌衝墓碑脆生生的喊了聲：“爸爸～”
吐字清楚，奶音脆甜。
陶妃和樑多多都有些驚訝。
如意還不會說話，偶爾會發媽媽的音，也不確定是會喊媽媽了，還只是發媽媽的音玩。
但是這個爸爸的音，真的太標準了。
樑多多激動的回頭，看着如意：“如意，再喊一聲爸爸。”
如意小巴掌拍的更歡實了，咯咯樂的又喊了一聲：“爸爸～”
樑多多眼淚要掉下來了，扭頭看着墓碑：“”蘇揚，你聽見了嗎？咱們閨女會喊爸爸了，沒有想到她開口說的第一句是爸爸啊。你看，如意是個愛笑的小姑娘。每天睜開眼就咯咯樂個不停，隨便發出個聲音都能讓她開心半天。”
如意在樑多多喃喃自語時，又連着喊了好幾聲爸爸，清脆清晰。
陶妃堅信，這個小丫頭心裡明白，知道墓碑上的照片就是爸爸。
而且家裡也到處掛着蘇揚的照片，所以就算爸爸不在身邊，她也知道哪個是爸爸。
爲了不打擾樑多多跟蘇揚敘舊，跟她說了一聲，抱着如意離開。
陵園裡蒼松翠柏參天，遮住春日陽光，顯得有些陰冷。
陶妃覺得還是抱着如意去烈士陵園大門口等着好了。
出了大門，頓時覺得春日暖暖的陽光溫柔的拂來。
如意嫌棄陽光刺眼，眯眼直樂。
陶妃把自己頭上的帽子給如意戴上，還不讓抱怨：“媽媽出門竟然忘了給我們如意帶帽子了，萬一曬黑怎麼辦？”
如意最喜歡有人跟她說話，雖然聽不懂陶妃的話，卻依舊咯咯樂，還湊過去使勁親陶妃的臉頰。
逗的陶妃忍不住樂起來：“你個小人精啊，大媽還想說抱的你胳膊疼呢。你現在一親，大媽都不好意說了。咱們去車上等媽媽好不好？”
如意哪管去哪兒，只要有個人跟她說話，逗她玩就開心。
陶妃抱着如意往停車場走去，打算趕緊把這個小肉墩子放在車上，兩個胳膊都又酸又麻了。
很久不抱孩子，冷不丁的抱一會兒，感覺胳膊都不是自己都了。
快到自己車跟前時，聽到有人在背後喊了自己一聲。
抱着如意轉身，就見柳豔一身軍裝的站在不遠處，微笑的看着她。
陽光從她身後照過來，像是要穿透她的身體一樣。
陶妃猛然發現，這樣的場景，她在樑多多身上也發現過。
以前覺得是柳豔太神秘，太陰鬱，所以總有感覺陽光會穿透她的身體，人也會隨時消失一樣。
現在才頓悟，這是一個人悲傷到極限，身體被悲傷所籠罩。
通過蘇揚的犧牲，陶妃並沒有那麼討厭柳豔了，甚至對柳豔有些敬佩。
這次去參加行動的十三個人裡，柳豔就是活下來那七個其中之一。
也受了很重的傷，據說差一點兒就回不來了。
陶妃微笑的打量了柳豔一番：“你身上的傷都好了嗎？”
柳燕帶點頭：“沒事，都是皮外傷早就好了。”
如意已經樂呵呵的衝柳燕打招呼，小嘴嗚哇嗚哇說個不停。
柳燕走近幾步，看着如意，眼中滑過悲傷：“這是蘇隊長的孩子吧。”
陶妃點頭：“是，我們來看看蘇揚。”
柳燕伸手摸了摸如意的小腦袋：“蘇隊長很了不起，如果不是他及時糾正錯誤，我們這次恐怕全軍覆沒了。”
這是陶妃第一次聽到和任務有關的話，卻也不好深問：“蘇揚一直是個很有責任心，做事細心的人。”
柳燕點頭：“是的，所以我們纔會感到惋惜，以前在新省認識但是接觸不多，這次一起執行任務才發現，他放在東華門都屈才了。真的是一個非常好的人，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