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太傅的目的,簡直太明顯了。
理清了頭緒,留下疑問,阿芙收拾了桌面上的東西便起身出了房間,外面太陽已經下山,相信過不了幾分鐘天色就會黑下來。
可能沒有夏博玉在的府上。更顯冷清,就連僕人也是寥寥無幾。
阿芙身後跟着一個陌生丫鬟,還沒走幾步呢,遠遠就看到一個老者踩着強勁步伐走了過來,在她面前行了行禮,說:“稟小姐,晚飯已準備好,您在哪裡享用?”
阿芙問:“夏……夏將軍往常在哪裡用?”
“將軍在偏廳,只是……”老者停頓了下,道:“只是府里人少,所以也沒有多少講究,小姐不願意去偏廳,老奴讓人把飯菜送到小姐房間裡。”
“也好,”阿芙點頭,看了眼老者。見其已到致仕之年,想到以前夏博玉有說過,將軍府裡除了一個管家之外,再也沒了別人!想來此人就是,她輕聲開口,“讓丫鬟去做吧,老伯隨我走走可好?”土向他號。
“老奴惶恐,小姐喊老奴王叔就好。”自打梓鳶小姐離開後,這位還是第一個將軍肯讓進府的姑娘。老將軍夫人去世後,王叔就負責起了夏博玉的衣食起居,在心裡,早已把夏博玉當成自己兒子來照顧了。因此。格外注重夏博玉的親事,對方人品怎樣,他相信夏博玉的眼光,如今只求將軍能夠安頓下來,爲夏家留下子嗣後代,這樣老將軍在天有靈也能瞑目了!
“王叔不必如此客氣,您叫我阿芙就好。”丫鬟離開後,阿芙轉身往回走,“夏將軍有向我提起過您,說將軍府裡,只剩下了您一個長輩,這麼多年,多虧有您!”
“小姐千萬不要這樣說,都是老奴該做的!”王叔跟在阿芙身後。從對方的言談舉止看,對這姑娘還是挺滿意的。
兩人淺淺淡淡聊着夏博玉的事兒,回到了房間,阿芙才狀似不經意地問起,“王叔可否知道,那個,給皇上煉藥的國師,是怎麼被皇上找到的啊?”
王叔沒多想,這件事兒他當時還記得清楚,因爲皇宮裡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外面大街小巷就傳的紛紛揚揚的,因此對這個事兒他印象比較深刻。
“記得那個時候,好像是太傅推薦的。聽太傅說,國師是從民間找來的,精通奇門八卦,擅長煉製神藥。一些藥普通凡人吃了可以立刻精氣十足,還可以藥到病除,神氣着呢!”
阿芙沉默地在桌前坐下,王叔不解的看她,“小姐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
阿芙擡頭衝他微微一笑,“那個時候我不是腦子不太清楚麼,被父親寄養在老家,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比較好奇!”
王叔瞭然的點點頭,一番交談,摸清這姑娘性子不溫不燥恬淡隨和,和他家將軍配在一起整好一柔一剛,天賜良緣,絕配,絕配啊!
……
翌日一大早阿芙就出了將軍府,目標明確的前往祁王府,從王叔嘴裡確定了國師是太傅的人,那麼稍稍一想就能明白朝中局勢。
懲然,能夠和太傅太子一黨抗衡的唯有祁華。可是……只有十天,不,減掉今天就只剩下了九天,就像冬青所說,就算他們都知道誰是幕後黑手,可是沒有證據,根本不能將那人如何!
再有,時間不夠,沒有蒐集證據的時間啊!
僕人稟告說蕭語芙求見,祁華還以爲自己是幻聽,畢竟大清早的。
只是來到大廳見到那人時,祁華垂眸掩去眼底思緒,擡腳跨過半高門檻,走了進去。
他今日身着寶藍色錦衣華服,襯托的他冷酷中又帶着一種貴公子的貴氣,雖然冷,卻多了一絲普通親和之氣。
阿芙聽到聲音轉過身,低眉斂目的福身行禮,“拜見王爺。”
祁華走到距離她半米的地方停下,背在身後的手緊了緊,面上不聞所動,“……不必多禮!”
看着她站直身體,卻目光垂斂,祁華喉頭微動,問:“吃過早飯了嗎?”
“……吃過了!”其實打睜開眼洗漱了下她就來了,如今父母還在大牢裡,不日就要被斬首示衆,她哪兒有心情去吃什麼東西!
擡頭看了眼面前男子,阿芙咬了咬脣瓣,突然跪了下去,毫無預警,“求王爺,求王爺救救我爹孃……”
祁華冷眼看着她,“如今……你連聲大師兄也不願喊了嗎?”
阿芙擡起頭,眸底霧氣寥寥,顯得格外羸弱嬌柔,“……大師兄。”
祁華閉了閉眼,低沉嗓音透着股冷漠,“你知道蕭丞相是被人陷害的,而陷害他的人又做了充足準備……再有,父皇,父皇他變了,他不再是以前那個恩怨分明的明君,他變得猜疑暴虐,凡是給蕭丞相求情的人,他都會猜測那人會不會和蕭丞相一樣,想要叛逆謀反!”
“不是的,爹爹忠心耿耿,絕對沒有背叛過皇上。所有人都知道的……”阿芙急急解釋,祁華說的她又何嘗不懂,跪着上前抓住祁華的衣襬,“大師兄,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哪怕,哪怕延長些期日,給我時間,我一定能夠找出證據的!”
祁華不去看她的眼神,彎下腰想要拉她起來,“你先起來。”
阿芙何種敏銳,見他躲閃神色,心下悲哀,聲音帶了絲哭意,“大師兄……除了夏博玉,我認識的只有你了啊,連你也不能幫我嗎?”
一滴晶瑩的淚衝破眼眶,滴落下去,正好落在祁華的手背上,輕輕的一點,還能感受到淚滴的灼熱。
祁華扶着她肩膀的手緊了緊,他說:“太子雖然沒有親自出面,卻暗中佈防了一切,我想,或許你可以試着去祈求太子放過蕭丞相!”
阿芙定定看着他,末了渾身癱軟的半坐下去,祁華被她帶動的蹲在地上,眼裡帶着愧疚以及自己不能出手的隱晦,“今日太子陪太子妃出宮祈福,如果你去宮門口截,也許能夠遇到!”
半晌,他喃喃開口,“對不起,”輕嘆一口氣,透着沉重的語氣說:“不能幫助你,是因爲我沒有那個可以和太子抗衡的能力!”
阿芙閉了閉眼,心頭泛着淡淡的苦澀,沒有怨,畢竟換個角度想,不是誰都能夠在自身難保的情況下,還會去幫助別人!她眨了眨眼睛,嚥下喉頭涌上的難受勁兒,儘量放緩語氣,不太在意的說:“沒關係,你不欠我什麼……!”
祁華抿了抿脣,看着她不用他攙扶的起身,踉蹌後退一步,故作堅強衝他露出一抹微笑,“大師兄,這麼早前來打擾,是阿芙魯莽了!”
“……”
“不好意思了!”牽強的扯了扯嘴角,她毫不猶豫的轉身大步離開了大廳。
祁華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愈來愈遠,垂落在兩側的手逐漸捏緊,見到她今日的恭敬,想想多麼的諷刺,以前的她嬌俏中帶着抹倔強,即便他是她的大師兄,可該有的尊敬絲毫沒有,甚至還專門和他對着幹,以表示自己對他的不待見。
那個時候,在天道宗真是多麼的無憂無慮呢,雖然只是短短的十來天……但她給的輕鬆,他只想緊緊抓住,只是直至今日,爲何會走到這樣的地步呢?!
祁華從沒在這刻這麼怨,這麼恨,母妃是個宮女產下他就撒手人寡,他沒有強大的後臺,從小就被皇上送去天道宗。明面上說他是尊貴無雙的二皇子,可實際只是一個什麼都要靠自己去爭去搶的普通人,他渴望親情,渴望精神情愫羈絆,然,就因爲他的稍稍接近蕭丞相,對方卻因此而家破人亡。
祁華拳頭捏的死緊,指甲嵌入手心,墜墜的疼才壓下心底噴薄而出的憤怒。冷酷素來無表情的臉上,帶着讓人望而顫慄的戾氣,——慕容世家,終有一天他要讓參與今日之事的所有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
阿芙走出祁王府,想哭,卻沒有眼淚。她不是弱小的小姑娘,今日走這麼一趟真心祈求大師兄能夠幫忙拖緩些時日,哪怕多出五天也好!
——可是他不信啊,他根本就不信她能找到證據,所以已經認爲了父母根本就沒救了呢!
又何須再救?!!
阿芙心頭難受的要命,但她腳步卻沒減,太子住在東宮,她根本進不去皇宮,唯有的機會就是今日去宮門口堵截,她本來也是戴罪之身,事到今日雖然有些魯莽,可夏博玉沒有被放出來,她真的是走途無路了!
至於惹惱了那太子的後果會怎樣,她不想去深想,只有橫衝直撞的前進,爲父母多爭取些時日,爲找證據的冬青幾人,也多爭取些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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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祁華的低調蟄伏,太子祁寒就隨意的多了,雖然滿身陰騭的讓人無法近身,但給自己肅立好形象他卻沒有拒絕。
慕容梓鳶不過是想拉近和他的關係,因此才提出今日出宮給皇上祈福,本來是抱着試試的態度,畢竟她嫁給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