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的家鄉在安徽舒城縣一個小鎮,父親很早就離開人世,母親在鎮上替人縫縫補補維持生計,辛苦拉扯三個孩子,母女四人相依爲命。快過年了,有錢人家放起煙花炮竹歡天喜地好不熱鬧,窮人家的孩子只能在街上看熱鬧。
小妹看到高興時笑出聲,一個過路的先生尋聲望去見兩個小姑娘長得眉清目秀,大的約十六、七歲看上去很安靜,連笑也不出聲,就象一汪靜靜的湖水,很美。小的十二、三歲,天真活潑。
“姐姐,我們買一個小花燈吧。”
“不行,媽媽賺錢不容易。”身後的先生望着懂事的孩子搖搖頭。
“給我拿一對小花燈!”先生想把小花燈送給小姐妹,姐姐不要陌生人的東西,拉着小妹扭頭回到家。
先生想了一下加快腳步尾隨小姐妹來到同住一鎮的家中,母親詫異的放下手裡的針線默默站起來請他坐,心裡一陣忐忑。先生開門見山道:“鄙人是縣城中學教務處主任,家中五歲的兒子整天鬧着找姐姐玩耍,下人都哄不住他。您看小妹能不能上我家陪他玩耍?”先生幾房姨太太都生女孩,大房生個傻兒子。
母親知道這是讓小女兒去當使喚丫頭,見先生知書達禮又很客氣,想來到這樣的大戶人家也不會吃多少苦,便答應了。
小妹被帶到先生家,氣派的大四合院庭院中的花朵徐徐開放,主人家中有背槍的勤務兵和家丁,他在縣裡兼任國民黨聯防主任。
幾個妖嬈的女人在客廳打麻將,煙霧撩繞。大太太身穿花旗袍燙着捲髮皮膚白淨,花枝招展的二姨太用厚厚的濃妝遮住臉上的雀斑,嬌滴滴地聲音讓小妹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最年青的太太比小妹大不了幾歲,她握着一塊真絲繡花手帕嗲嗲地笑着。
老管家帶她來到後院,一個
傻傻的小男孩歪着頭東躲西藏,慌里慌張不知在幹啥。“小寶,過來看姐姐。”傻小寶和小妹兩人睜大眼睛呆呆的對看。
“以後你們就在一起玩啊。”管家轉身離開。小寶往地上一蹲,“我要喝水,喝水!”小妹連忙去找開水,等她回來小寶拉了一褲檔稀,他把屎往臉上抹,大太太狠毒的眼光射向小妹讓她不寒而慄。
先生說以後就叫他老爺,他看上去也就三十多歲。小寶歪着頭拽着父親的手高興的大聲喊道:“老爺,老爺爺!”老爺哭笑不得。
三房太太仗着老爺有錢有勢,對鎮上老百姓從不放在眼裡,養成白吃白拿的惡習。二太太扭動腰枝對小妹大呼小叫道:“小妹,去絲莊取兩塊絲綢緞子回來,告訴老闆,是我上午看好的那兩塊,不要弄錯了啊。”小妹巴不得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氣。
她來到絲莊,“孩子,你是剛來的吧,她們這是明搶暗奪啊!誰敢上門要錢?那個國民黨聯防主任誰惹得起呀?自認倒黴吧!”
“小妹!快去給我割半斤豬肝,我想吃豬肝湯了。”三姨太矯滴滴的走來,小妹怯生生問她拿錢,三姨太勃然大怒一巴掌扇過來,“你懂不懂規矩?賒帳!”她一付母夜叉的樣子。
“小妹!我要吃鯽魚,去選半斤重一條的,小了不要啊!”姨太太口氣很大,拿這要那統統賒帳。小妹憎恨姨太太這種沒臉沒皮的人,小小年紀的她沒辦法反抗。
老爺從不過問家事,不知幾個姨太太在背後給他背了多少黑鍋。她們把自己的錢看得比窮人的命還金貴,把窮人的血汗錢卻不當一回事,白吃白喝白拿自己還不出面。小妹整天被這幫吃人不吐骨頭的姨太太呼來喚去還被挨打受氣,她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幾個姨太太輸了牌就拿小妹出氣,對她又打又罵。小妹哭
着跑回自己家,母親見她額頭流血,她放下針線擼起女兒的袖子一看,到處都被掐得青一塊紫一塊,母女傷心的抱頭痛哭,母親下決心不讓她再去受罪。
姨太太讓家丁揹着槍找上門來,小妹被押回去,她在老爺家一呆就是三年,吃盡了苦頭。
小妹送小姐上學後默默站在門外聽老師講課,對識字產生濃厚的興趣,慢慢也能念些字。
勾二口鎮上很熱鬧,南來北往的人總要從這裡經過。四八年冬季國民黨部隊住在這裡,不久人們看見國民黨部隊匆匆忙忙離去。一晃到了四九年四月,鎮上來了解放軍,大部隊每天從鎮上經過並進行宣傳,十來天裡小妹竟一點也不知道。
老爺從縣裡回來臉色很不好看,從不發火的他把幾個打牌的姨太太罵得狗血淋頭。“共軍都打到家門口了!你們還在家裡吃喝玩樂?還不趕快收拾軟細,情況不對就準備逃跑!”
“有那麼嚴重嗎?”二太太驚叫着,老爺不滿的看她一眼,她不敢再說話。
“他們不一定呆得住,這些天你們不要隨便出門。”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小妹聽到這話心裡有說不出的高興,能讓壞人害怕的人定是好人,小妹拿定主意要逃出虎狼窩,沒有人能幫助自己,她在尋找機會。
“小妹!你死到哪去了?”三姨太翻着白眼讓小妹給她賒紅糖和五花肉,她說想吃紅燒肉。機會來了!小妹幾乎是一路小跑奔回家,她要向小姐妹打聽解放軍收不收女兵,她只想跟着大軍跑得越遠越好。
她剛跑到自家門口,還沒進屋就發現大軍就住在她家對門,這個發現讓她高興的跳起來,她一頭扎進去見小姐妹小秀穿了一身新軍裝,頭髮被剪得短短的顯得可精神了,沒想到她和自己一般大還能當兵,小妹站在一旁目不轉睛看着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