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一網打盡山裡的共產黨部隊,國民黨清山剿共越來越頻繁,所設關口碉堡從山下逐漸延伸上來,鬥爭更加殘酷。
武工隊被迫轉移到神農架森林活動,敵人發覺有小股部隊進入神農架竟不惜一切代價跟蹤追擊,武工隊員與搜山部隊時常發生武裝衝突,一次次的戰鬥減員只剩下四、五十人。
就是在神農架裡武工隊也不到十天就會轉移一次,從虎狼窩搶來的洞穴充滿獸腥味,但它能遮風擋雨,成了武工隊的藏身之處。每天都要外出偵察,偵察員常常是有去無回犧牲很大。
一連犧牲七個通信員,書記怕炎林有思想包袱,他在支部會上提了個建議:“以後不再給大隊長派通信員,但每次他外出必須帶三個以上同志一起行動,人多幫手多。”同志們都搶着去執行任務。
副參謀長望着四周雲霧繚繞的山峰說道:“老朱,這幾天不見敵人有動靜,會不會有啥陰謀?”他指的是大搜山。
“什麼可能都有,我下山去摸摸情況!”一般外出偵察很少下山,遇到敵人很難撤離,炎林走那麼遠是爲了搞到準確情報。神農架範圍很寬,在興山、保康、房縣和巴東四縣中間,海拔三千米高的山峰有六七座,兩千多米高的山峰有二十幾座,山高林密也是武工隊能生存下來的原因之一。
炎林帶着幾個武工隊員出發了,神農架的天氣讓人捉摸不透,前面幾米之外在下雨,眼前卻是大霧籠罩一眼望不出十米,他們走幾步穿過大霧再走幾步又淋着大雨,一直在雨和霧中穿行。
“大隊長!我們不會真下山吧?那樣太危險!”一個偵察員提醒道,山中情況複雜,國民黨偵察兵爲了找到蛛絲馬跡也穿便衣化裝成老百姓,還有一些反動武裝也是四處打探,一不小心就會掉進他們設下的陷阱,不小心不行。他們不是膽小鬼,在複雜
的環境下謹慎行事是一種自我保護。
“我們先到山腰的小鎮休息一下,到了那裡再做決定。敵人探子多,一起走目標大,你們走後面吧!”炎林甩開大步向前走去,三個武工隊員和他保持在百米的距離。這是炎林在紅軍時期從首長身上學到的作風,他親眼見到許多首長打起仗來衝鋒在前,不顧危險衝在前面。有什麼樣的指揮員就有什麼樣的兵,炎林繼承了他們的光榮傳統,把個人安危拋在腦後。
幾人繞着山樑順小路走了一陣來到半山腰,炎林突然與國民黨搜山部隊前衛遭遇,兩邊同時看見對方。雖然炎林穿一身便衣,但他大步流星走路那標準的軍人姿勢還是被國民黨一眼給看出來。
“抓共匪!抓活的!”大霧中看不到彎彎曲曲的山腰小路上竟然站滿國民黨部隊,果然是大搜捕行動。撤退已來不及,炎林舉槍向前面衝來的敵人射擊以掩護後面的同志撤退,國民黨士兵見他是一個人就沒有開槍,衝過來想活捉他,炎林只好邊打邊退。
後面的偵察員聽見激烈的槍響急忙往回撤,才跑了十幾步就發現已無路可走,後面也被敵人包圍。神農架半山腰僅有一條小路,一面是山崖峭壁一面是深山峽谷,別無退路。
幾個偵察員回過頭望着撤退的炎林,他的決斷就是他們的行動!炎林見前後都被包圍毫不猶豫的喊道:“跳崖!寧死不當俘虜!大不了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炎林的喊聲在神農架的半山腰迴盪。這三個偵察員都是英雄好漢,有了炎林這句話,他們相互對視一眼就從山崖跳下去。
“快抓住共匪!抓到活的重賞!”那麼多人抓不到一個活的,敵軍官氣的跺腳。
炎林的子彈打光了,他笑着說賺了。國民黨士兵從前後圍堵過來,敵軍官歇斯底里的喊叫:“一定要活捉到共黨分子!回去有重賞!”
當炎林看見戰友的身影消失的時候敵人離他不到五米遠了,連呼哧喘氣聲都能聽見。絕不當俘虜!幾個戰友跳崖的位置不錯,坡度比較斜,但炎林離他們還有幾十米遠的距離已跑不過去,敵人就在身後,炎林來不及多想縱身跳下懸崖。
圍堵上來的國民黨部隊驚呆了,目瞪口呆張大嘴往懸崖下望去,“我的媽呀,這麼高也敢跳?不粉身碎骨纔怪!共軍真是吃了豹子膽!”濃濃的大霧罩住森林,什麼也看不見。
“見過不怕死的,沒見過這麼玩命的!一個個說跳就跳,共軍真他媽的勇敢!”國民黨士兵不得不服。
“哼!要是國軍有這等英雄好漢早成大器了!”敵軍官感嘆道。
“一塊到口的肥肉也沒有吃上,連邀功請賞的機會也沒給老子留下!真是的!”一個敵兵抱怨着,國民黨部隊氣急敗壞向懸崖下胡亂開了一陣槍,這才怏怏的走掉。一個背獵槍的老獵人過來看了一眼也走了。
天無絕人之路,那三個武工隊員運氣還不錯,正象炎林看到的那樣,他們縱身跳崖的地方正好是一片黃沙流土的大斜坡,老林荊棘密佈雜草叢生起到很大的阻擋作用,三人除了多處擦掛和扭傷外,身體並無大礙。
就在他們滾落時聽見噼噼啪啪一陣亂槍響起,猜想炎林被敵人打死了。滾跌到山谷底處再也聽不到動靜,一個隊員流淚說道:“從槍聲判斷大隊長跳崖犧牲了!看樣子他也沒有被捕。”三個偵察同志帶着一身傷痛離開。
幾人趕回去彙報情況,跳崖的壯舉震驚武工隊,大隊長跳崖犧牲了!同志們苦苦等了一整夜還是沒見炎林回來,確定他已犧牲,武工隊在神農架峰頂爲炎林召開了追悼會,同志們心裡籠罩着一層陰影,炎林的犧牲是武工隊的重大損失,支部會上決定近期暫不活動,以免遭到更大損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