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力老大不願意,但又不能違背王爺的命令,只好搬着行李去柴房。
他憤憤地嘟囔道,都是樊鼎的錯,我堂堂一個三品大內侍衛,在京城裡有多少人羨慕他,尊重他,如今卻被一個鄉野小混混耍得團團轉,讓我顏面何存?今晚一定要向皇后參一本,能有多慘說多慘,激怒皇后,辦了這小子,這樣才能解他心頭之恨。
上官蘭兒她們用罷晚餐,小桃收拾了碗筷,與趕車的侍衛一起從馬車上拿下行李,給姑太太和小姐鋪好牀,高高興興去梅香屋裡住下。
侍衛見丁力黑着一張臉,懶得理他,就住在了馬車上。由於一路上顛簸,勞累,樊鼎吩咐上官蘭兒和百合早些休息,等明天再爲她們診脈。
醫廬又恢復了以往的寧靜。
李密見無人打擾,便將梅香的話以及上官寒與蓉妃的關係,他對上官蘭兒的猜測,通通一股腦地告訴了樊鼎。
樊鼎沉思着,自言自語道:“該來的都會來的。”
李密坐在屋裡無所事事。但是,還沒有回去休息的意思。他說:“阿鼎,既然房間緊張,不如我搬來這裡和你一起住?”
樊鼎知道他還在害怕與蓉妃的陰靈獨處,笑着對他說:“別擔心,有我在就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一陣涼風吹過,帶來了雨後清醒的空氣。也帶來了早春的絲絲寒意。樊鼎走到窗前,看着空無一人的院子,客房裡的燈都熄滅了,只留下大門口的一個燈籠還閃着光,那是留給夜間急診的病人認路的。
月亮悄悄地升上了天空,溫柔的月光輕撫着大地,繁星閃爍,讓漆黑的夜空顯得更加的深邃又神秘。
樊鼎關上窗戶,對李密說:“現在輪到你了,我們開始吧。”
李密緊張地抓住樊鼎的衣袖說:“今晚你真的要幫我驅鬼?”
樊鼎耐心地解釋說:“不是驅鬼,是勸說。我只能與她溝通,瞭解事實的真相。你的冤親債主只有你的真心懺悔才能讓她心甘情願的離開你的身體,別人是無法強行驅除的。”
李密覺得背上一片冰涼,渾身忍不住顫抖着說:“可是,阿鼎,我真的很害怕。”
長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害怕。他覺得自己就像一葉小舟,孤立無援地在狂風暴雨的大海里航行,隨時都又被巨浪吞噬的可能。什麼高高在上的父皇,無微不至的母后,都是擺設,誰也救不了他,只有樊鼎,就是那唯一的小舟,載着他駛向彼岸。
樊鼎面帶微笑推開門,就像拉着弟弟的手一樣握着李密的手走出去,安慰他說:“你如果實在害怕的話,就念地藏王菩薩的聖號,他會給你力量的。”
他們邊說邊一起走進李密住的房間。
李密坐立不安,心裡七上八下地很是難受。
樊鼎哄他說:“乖乖地躺在自己的牀上,聽話,沒事的,不用害怕,等你一覺醒來什麼事都沒了。”
李密閉上眼睛,心臟緊張的快要跳了出來,他嘴裡不停地念着地藏王菩薩的聖號,覺得一陣陣暖意襲來,自己不再孤單。
樊鼎從懷裡拿出一個精緻的小瓷瓶,打開蓋子,在李密面前一晃,李密就很快就睡着了,什麼都不知道了。
樊鼎打開陰陽眼看着陰靈,用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得見的聲音叫道:“蓉妃,這幾天我們聊的話你都聽見了?”
陰靈不耐煩地說:“怎麼又是你?上次就對你說過我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
樊鼎和顏悅色地說:“好了,不要使性子了,我是來幫你的。”
陰靈愛搭不理地說:“小屁孩,你怎麼就肯定我是蓉妃呢?憑什麼那麼好心來幫我?想要欺騙我,你還嫩點。”
樊鼎見蓉妃還是一副油鹽不進地樣子與他扯皮,便大喝一聲道:“好一個狠毒陰靈,連一個2歲的孩子都不放過!原本我看在你可憐的份上打算找你談談,爲你伸冤,沒想到你這樣不識好歹,看來我今天是饒你不得了。”
蓉妃被他這突然的一吼嚇得一哆嗦,嘴裡卻不饒人地說:“你不過是個江湖小騙子,與什麼江湖術士學了些三腳貓的功夫,到處招搖撞騙。潘玉給了你們什麼好處,到我面前來逞威風,你有本事就來抓我啊,我看你就只會吹吹牛,嚇嚇人罷了,沒那個本事。”
樊鼎正義凌然地盯着她說:“我堂堂了塵高僧的嫡傳弟子,懸壺濟世,治病救人,那容得你在此胡言亂語,污衊我師父。我們什麼樣的大風大浪沒見過,怎麼會把你一個小小的陰靈放在眼裡?”
陰靈看着他明亮的眼睛,像一汪清澈的泉水,沒有任何的雜念和污垢,他的話擲地有聲,不像是在吹牛,心裡不知不覺增添了些許好感。
她試探着問道:“你剛纔說什麼?你是了塵大師的徒弟?我沒聽錯吧?”
如今世上拉大旗做虎皮的人太多了,真假難分。但是,聽到樊鼎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了塵大師的嫡傳弟子,陰靈的語氣有些猶豫不決,口氣也溫柔了許多。
樊鼎說:“對,我師父正是你的親舅舅,前大禹國國師端木良忍。”
當聽到了塵大師的真實名字,陰靈徹底慫了,不再囂張。了塵大師原本是大禹國的國師,端木雪蓮的親弟弟,他飽讀史書,運籌帷幄,輔助宇文烈治理國家,是一個不可多得人才。他做人低調,離開大禹國後一直隱姓埋名潛心修佛。知道他是了塵大師的人很多,但知道他的俗家名字的人少之又少,知道他背景的人也只有他最親近的人了。
舅舅從沒收過徒弟,卻收了他,如此器重他,栽培他,他會不會是與大禹國皇室有關係的人?突然一個奇怪的念頭閃現在陰靈的思想中。
她進一步試探說:“你是大禹國人?”
樊鼎連想都沒想一口否認道:“不是,我師父說,我是新月國人。”
陰靈鬆了口氣想,看來他既不是新月國皇后的人。也不是大禹國母后的人。不會有害她的心。說不定真是上天看到了她的冤情,派來拯救她們母子的人。
陰靈低聲說:“小師傅,對不起,剛纔都是我的錯,請你原諒。我確實就是你要找的蓉妃。你能先告訴我舅舅的情況嗎?”
樊鼎見她認錯了,聲音柔和下來說:“當然可以,你多久沒有見過他了?”
陰靈傷心地抽泣着說:“自從我嫁到新月國就沒有再見到過他,舅舅,我找你找的好苦啊。這麼多年來,你到底在哪裡?”
樊鼎說:“二十年前,師父收養了我,便帶着我一起到深山裡的寺廟修煉。去年初才下山來開了這家醫館後叫我在此行醫,他就去雲遊了,不過他已經收到了我的飛鴿傳書,很快就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