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跟我談什麼?”寒宮婉兒站在她不遠處,看了她好一會兒,也不敢離她太近,肖恩曾經是她的人,對這個玫果的本事,多少是有耳聞的,也不敢大意,以免稍不謹慎,着了她的道。
玫果挑着眉,“你不必這麼緊張,這是你的地盤,你大我小……”說到這兒怎麼覺得這話說的不對勁,很容易讓人想到別的地方,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我不敢跟你玩花樣的。”
寒宮婉兒冷哼了一聲,走到桌邊另一側坐下,“別磨嘴皮子,有話就說。”
玫果象自己是這兒的主人一樣,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我不擅長用毒。”可是她碰過的東西,寒宮婉兒哪敢喝,她的確不擅長用毒,但迷香可是常用的。
“你恨普皇,我也不護普皇,你.爲什麼不考慮一下與我合作?”
“與你?”寒宮婉兒啞然失笑。
玫果輕咳了一聲,潤了潤噪子,“雖.然我現在沒有寒宮雪的實力,但是我加上我母親,定是強過她的,捉了普王,怎麼蹂躪他是你的事,我只要救回我的父兄。”
寒宮婉兒突然覺得這個玫果.很有意思,不過這國與國之間的事,可不是小兒辦家家,“你代表不了你母親,你根本不知道你母親在哪兒。”
玫果一下就被他戳了死穴,“你給我時間,我很快能.找到我母親。”
“你以爲我會相信你?你可是普國的太子妃。”
玫果吸了口氣,翻了個白眼,弈是你的兒子,好不好?.不過這話,她不敢說出口,末凡也是她的兒子,她能狠心到將小小的他一個人丟在弈園,不理不問,許久不見一面,見了面還又打又罵。等他長大了,要用他的時候,又是抽血榨骨的用,用死不賠命的那種。弈與她又沒感情,萬一知道弈的身份,還不知會怎麼利用呢。這樣的母親,她信不過,也不打算信,弈的身份自然不能告訴她,“那不過是聯姻,你兒子還是我的夫呢。”
寒宮婉兒的臉頓時陰沉了下來,“你與他不過是.協議的名分,作不得數,彼此不再有利用價值的時候,這協議也就可以到頭了。”
玫果眼裡閃過.一抹溫柔,“我們是真心的,他喜歡的是我,不是那惡磨,你們如果給我換了魂,他會知道的。”
寒宮婉兒全身一震,緊緊盯着玫果,“你說什麼。”
“末凡知道我換魂的事。”玫果平靜的看着她。
寒宮婉兒愣了愣,臉上很快寫上“不信”二字,冷冷一笑,“你不過是聽到寒宮雪的話,胡亂編排擺了。”
玫果沒指望自己一說,她就能信,“在我十二歲的時候,魂魄剛回來時,他便有察覺,我第一個十六歲的十五晚上,不要他侍寢,那晚,我便見過那惡魔,而末凡就在守在我門外,是他救了我,我一共見過那惡魔兩次,兩次都是末凡救我。”
寒宮婉兒徹底石化了,這件事,凡兒和肖恩對她居然一字不提,答應這個玫果是不可能的,答應了她就等於與寒宮雪反目,那後果不堪設想。但如果玫果所說據實,一旦換了魂……如果她有什麼事,我不介意拿整個燕國爲她陪葬……末凡的話在她耳邊反覆繚繞。
不能換魂,但玫果也不能放,握着她,就等於抓住虞瑤和弈風的痛處……沉默了半晌,突然莞然一笑,“你想與我怎麼合作?”
玫果看着她,眼珠子都沒曾轉一下,肚子裡暗罵,老狐狸,明明就沒與自己合作的心思,卻還裝腔作勢,“你放了我,我尋到我娘,我們虞燕二國聯手,我可以讓我姨娘和娘斷了與普國的經濟聯繫,普國經濟必然大亂,燕國再以重兵威脅,迫普皇下位,他下了位,只要支開弈風太子,捉他還不是手到擒來?”
寒宮婉兒嘴角輕撇,冷冷一笑,“原來是想助你那夫君坐上皇位,你也藉機令我與寒宮雪反面,以我之手除了寒宮雪,虞瑤便坐享其成,虞國皇位自是她囊中之物,你可真是一箭雙鵰,寒宮雪一除,虞國皇位早晚也就是你的。”
玫果咬了咬脣,臉上已有怒容,“你以爲個個人都有你這窺視天下的野心嗎?弈風,末凡,我,我們三人都沒有當皇帝的心。”
寒宮婉兒對她的直言怒責全不在意,她的確是想要這片天下,又有什麼不敢承認的?“凡兒是我們寒宮家的人,也是我唯一的兒子,這天下,他不坐也得坐,這是他的責任。至於弈風小子,他是你的夫君,他有多少本事,想來你不該完全不知道,有他在一天,誰能動得了普皇?所以我即使是依了你,也要不到我想要的。與你是百利無一害,而於我卻是百害無一利。”
玫果的心一點點下沉,“你就這麼容不下弈風嗎?”
寒宮婉兒笑了笑,“他一日不死,這天下一日不得太平。”
玫果握着茶杯的手,緊了又緊,“你萬一真的殺了他,你會後悔的。”虎毒不食子,但皇室之中,爲了權利之爭,血脈相殘是見怪不怪,她不敢賭。
寒宮婉兒心裡微微一動,“我爲何要後悔?那人殺我兒子,我自然要他的兒子給我兒子陪葬。聽說他最愛虞真,虞真的兒子死了,不知他會怎麼樣?”她脣邊露出一抹笑,彷彿看到了弈風死後,普皇的傷心欲絕的樣子。
玫果長嘆了口氣,這女人已經被仇恨衝昏了頭腦,沒了理智。
寒宮婉兒慢慢收斂了心思,現在該做的是要弄清楚末凡到底知道不知道玫果換魂之事。突然衣袖一揚。
玫果只覺得一道勁風迎面而來,身子一僵,竟又被封了穴道,苦笑了笑,接着在意料之中的,又被塞進了那個大衣櫃。
寒宮婉兒到外間喚了宮女,要她們在殿外守着,決不能容玫果從這兒逃掉。
回頭隔着珠簾望了望那大衣櫃,沒什麼不妥之處,才離開寧祥宮,去了太子殿。
太子殿……
寒宮婉兒見到眼前的情景,硬是怔了半天,她和寒宮雪扣了玫果,他明日就要動身,按照理現在應該正在到處設法救人才對,可是他現在卻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半依在軟榻上看書,而且看的竟然是閒書……
末凡見母親進來,隨手放下手中的書,站起身,“娘,有事?”
寒宮婉兒瞥視了一眼,那本閒書,又是一愣,居然是講女子受孕的……“你……怎麼會看這些雜書?”
末凡不以爲然的笑了笑,“提前看來備着。”
寒宮婉兒縮在袖中的手,止不住的抖,“你什麼意思。”
末凡淡淡然的看向母親,“鎮南王妃失蹤已久,而鎮南王父子又被普皇遣送,她懷了孩子,也只能由我這做夫君的親力親爲了。”
“你……”寒宮婉兒的頭一陣暈眩,“你這個不孝子。”
末凡微轉開臉,不看母親的怒容,“男女之事,如果當真能由得了自己,娘也不會生下我和弟弟。”
一股熱血直接涌上頭頂,上前一步,一揚手,狠狠向末凡白淨俊美的面頰摑了過去,一聲脆響,末凡白皙的面頰上慢慢浮出幾根手掌印。
寒宮婉兒看着那幾根紅指印,心象被一隻手使勁一捏,痛得幾乎無法呼吸,慢慢垂下手,掌心火辣辣的痛,指尖爍爍發抖,“你當真與她?”
末凡臉上也是赤辣辣的痛,卻並無痛苦之相,微埋低頭,垂眸微笑,神色溫柔,“是,孩兒明天一早動身,這些天,希望娘善待她。”
寒宮婉兒將牙關咬了又咬,最終一拂袖子轉身向門外急走,走到門外,纔想起自己來的目的,原地站定,回頭看向又依回軟榻,拿起那本雜書的末凡,心裡升起一股無奈,兒子大了,不能事事由娘了,“如今的玫果與兒時性情大變,你可知爲何?”
末凡也不擡頭,淡淡的笑了笑,“不同人,自是不同性情。”
“爲何不聽你說起?”
末凡慢慢翻着書頁,“她有無變化,對母親而言,並沒什麼不同,所以孩兒也沒將這些事往心裡去。”
沒往心裡去?孩子都有了,還能沒往心裡去?寒宮婉兒一跺腳,轉身出了太子殿。
末凡將手中的書隨手丟在榻上,孩子?玫果可是不要孩子的人!
寒宮婉兒氣沖沖的回到寧祥宮,宮女見她神情不對,個個屏聲靜氣,負責膳食的女官戰戰兢兢的小心問,“長公主,今天想用些什麼膳食?”
“什麼都要問我,要你們來做什麼?”寒宮婉兒沒好氣的罵了過去。
女官嚇得臉色慘白,弓了身慢慢退開。
寒宮婉兒看了她一眼,“回來。”
女官又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挪了回來。
寒宮婉兒一肚子氣,重重呼出口氣,略平穩了情緒才道:“看看有什麼保胎的,或者是對胎兒發育有好處的東西,一併做些來。”
女官不知爲什麼她會突然要這些,不自覺的看向寒宮婉兒小腹,見她眼裡寒光掃來,忙收回視線小跑着去了。
寒宮婉兒氣不知打哪兒出,充進殿內,胡亂抓起桌上茶壺倒了滿滿一杯茶,一口而盡,望着櫃門,將茶杯重重頓在桌上,“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