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的確是最快的辦法……
一家,又一家。
陳逢時只負責踹門,剩下的情景,就像是一段影片的反覆重放。
門開,風雪吹了進去,屋裡的人或憤怒或疑惑的叫喊着出來,然後,痛哭流涕的抽着耳光,說着悔改的話。
小遙從最初的難以置信,到後來的百思不得其解,到最後的最後,愉快的相信,人果然不會那麼邪惡,雖然這些人最初做了糟糕的決定,但看到她找上門時,到底還是良心發現,最終選擇了以德報德!
陳逢時默默嘆氣,他既然不能說真相,就只能看着小遙在純真的路上繼續走下去。不過,這條路好像也沒什麼不好?再說了,就小遙這樣的,應該屬於打死都離不開純真之路的類型吧?
晚飯,他們吃的很好,挨家挨戶的被拉過去吃,好酒好肉,關鍵還份量十足。
小遙在第一家吃過之後就吃不下了,聊了會天,困了,就睡了。
陳逢時和女菌魔本體都屬於可以不停吃的,當然也不會對這些人家心懷慈悲,一家的東西吃完了,下一家繼續,這些人都受女菌魔植入的記憶影響,熱情主動又安靜,送上吃喝的就遠遠的呆着了,只有廚房的在繼續烹製菜餚。
後來他們懶得擡腿,女菌魔本體直接讓想賴賬的那些人頂着風雪把吃喝的東西送過來。
吃飽喝足,夜半時分了,陳逢時就說走。
女菌魔本體果然沒有很安份,叫喚着說:“哥!這都什麼時候了啊?多累呀!咱就往熱炕上一躺,睡一覺再說嘛!我困的不行,開不了車,又不能讓哥你開車呀……”
她還說着話,陳逢時就拽着她胳膊往外扯,在雪地上毫不憐香惜玉的拖了一段,女菌魔本體這才放棄,乖乖自己走,卻仍然抱怨說:“哥你這心也太狠了!”
“少扯淡!你們菌魔本體幾天幾夜不睡覺都沒事。”陳逢時戳穿了,女菌魔也一點不顯得難堪,反而很驚訝的說:“哥你可真厲害!怎麼知道這麼多啊!哥,是不是你手底下其實還有我這樣的大部隊呀?你要缺人就把我捎上唄!你看我這臉,我這胸——哎呀媽呀,等等啊!”
女菌魔本體意識到穿的太厚,顯不出曲線魅力,就把厚衣服解開了,只穿着裡面的單衣,然後特驕傲的說:“哥你看、你倒是看看呀!你不喜歡這個呀?那腿,你看我這大長腿!……好吧,哥你不看重美色,那說能力呀,我聽話懂事貼心上得了牀打得了狼,人類社會各種麻煩事情到我這全都不在話下絕對是一百分的打雜小能手……”
“你就別想東想西了,一會乖乖把離開這位女士的身體,我呢帶你去宣城的安全櫃,每個月會有幾天時間,你能跟着安全櫃到處活動,權當是放風吧。”陳逢時打了個呵欠,其實他也困了,但想快點把女菌魔本體帶離小遙遠點。
女菌魔本體表情很難過的看着雪地,一步步的走着,突然說了句:“宣城一定很好玩吧?雨山市這地方太單調,這身體的主人原先就特想去三水市、北市、宣城這三個地方,但她得照顧重病的母親,走不了。她的三個弟弟都在牢裡,擔子全壓她身上。遇到我的那天,她被急需的手術費逼的沒辦法,當時她的想法是,賣身都來不及,鋌而走險的去搶會所。遇到我的時候,她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世上要有神就好了,能幫她把錢送到醫院。”
諸如此類的故事陳逢時已經見聞過不少了,這並不意味着他已經麻木,而是,他因此得到一種認識:不幸是值得同情的事實,但不等於就有權力在任何方面都值得被同情。
就如眼前,這個身體的主人的不幸,哪怕是真的,也不等於她在任何事情上都值得同情,更不等於菌魔本體值得同情。
“她當時是許了願的!我替她實現了願望,她的命就願意給我了的!哥你就當我是個人類,別抓我去安全櫃裡坐牢行不?我往後都給你打雜還不行?”女菌魔說了一圈,到底是衝着這個目的。
“她要真的知道了真相,保證她會改口,新願望是求我快把你塞進安全櫃或者幹掉。”陳逢時很淡定,根本不會輕易被她帶進溝裡。每個菌魔本體都這麼求一求,他就心軟,這事還做的下去?
“哥!你就真這麼狠心?”女菌魔本體突然駐足,絕望了似得追問了這麼一句。
“對。”陳逢時回答的簡單幹脆。
“哥你贏了。”女菌魔本體嘆了口氣,又繼續走。
沒幾步,陳逢時一腳踩進雪裡,然後,瞬間意識到腳下的感覺不對勁——然後,雪裡面一股力量,猛然把他的身體推的飛上了夜空,足足飛起來了幾十米高!
雪地裡,一頭龐然大物站了起來——巨型野豬、還是渾身肌肉凹凸分明的巨型野豬!
而且不止一頭!
女菌魔本體腳下也站起來了一頭,她很從容的順勢騎在野豬的脖子上,這頭野豬身上有合適的皮套,上面裝載了各種長短槍械,女菌魔抓起把步槍,對着身在空中的陳逢時連串射擊——她的槍法很好,陳逢時落下來,一梭子彈全射完了,並且命中率接近九成。
女菌魔這時已經騎着野豬離陳逢時十米遠了,她換彈夾的工夫,落下來的陳逢時體會到了銀市時候夜未央分身的心情。
因爲,那頭野豬一頂、又把他撞的飛起半空,還比剛纔飛起來的更高。
這是個有意思的陷阱,一個精心設計的陷阱,不說那兩頭怪物般的超巨型野豬了,站起來好像有一層樓高,還不算尾巴。就說根本沒準備讓陳逢時落地,備足了槍支彈藥拿他當活靶的現實。
這時候不用說,也能想到,這女菌魔一直沒妄動,是在暗中準備,最後雪地裡設下這樣的埋伏,不得不說,非常漂亮!
又幾十槍打完了,女菌魔很確定明明絕大多數都射中了,可是,第四次被拋上天空的陳逢時仍然雙臂保護着頭臉,身上衣服全是破洞,就是沒看見血流出來,也沒聽見到他慘叫痛哼什麼的。
這可是步槍哎!開什麼玩笑?
“哥,你是不是死了?說句話唄?”女菌魔懷疑她剛纔的子彈是在射屍體,所以纔會如此安靜。
“還活着,繼續射吧,沒意思了我再下來跟你的野豬魔將玩玩。”陳逢時的口氣很淡定,他當然是有底氣的,雖然這種程度的野豬的實力絕非玩笑,但他如果說對於這類陷阱毫無心理準備,那就太侮辱他豐富的除魔戰鬥經驗了!
女菌魔笑着取出支獵槍,口徑很大,簡直可以說是炮管了,特別沉,也很長,這是特製的武器,殺傷力超強,子彈粗的她一隻手都只能抓半圈,一般人類是用不來這種大殺器的,後坐力能把肩膀震碎。
“哥你這身體可真棒啊!我的野豬子將被步槍打中了,也得破皮流點血呀,哥你這身衣服褲子裡是不是藏了特製的防彈衣啊?”女菌魔本體把特大號的獵槍放大腿上,一手按着,一手抓着粗子彈填裝。“不過哥,這槍你肯定扛不住,距離近了鯨魚也能幹掉,這槍射中了,就不能跟哥聊天啦。哥你還有什麼想跟妹子說的不?”
陳逢時一隻眼睛,從並排擋在臉前的胳膊之間的縫隙露出來。
這支大殺器的存在,確實不在預料之中,過去菌魔本體擁有特製武器的情況不少,但如此兇悍的玩意,真沒見過。
“我覺得很可惜,你剛陪我幫了個一面之緣的妹子,結果又自己放棄生存的機會,逼我吞噬了你的核心,這種憂傷的事情我到底還要經歷多少次?”
“哥,你可真會吹牛!就這槍打中了,還能憂傷的肯定是我不是你。”女菌魔本體舉起槍,瞄準着,嘴裡依舊輕快的說:“哥你也別怨,我肯定會記得你的。怪就怪你心太狠,我都樂意跟你身邊爲奴爲僕了,你還要把我往安全櫃裡塞,那不跟你們人類的無期徒刑差不多麼?那我還活着有啥意思?我沒騙你,這身體的主人真願意跟我共存,她娘手術失敗已經過世了,我讓她體驗了過去想都想不到的生活,她不知道多喜歡,你要把我收了,把她打回原形,她也一樣想幹掉你。”
“都這時候了,你還給這身體的原主人背上扣鍋啊?”
“哥,你都要粉身碎骨了,我還跟你扯幹嘛呀?哥你就是太不相信我了,其實我就想活着,生來就是菌魔我也沒辦法呀,降落到地球我也很絕望呀。算了,哥,我要開槍了,永別了,你的碎屍就不收拾了,一會我讓野豬就地吃乾淨了,不浪費也不污染環境!”
“你這麼愛護環境,我該表揚你?”陳逢時笑着反問,但是,女菌魔已經不準備再說話了。
她凝神瞄準,端着的槍口,突然射出一團火紅,掠過夜空,精確的射中陳逢時的胸口!
羽絨服,裡面的衣服,全都被毀,彈頭射在陳逢時金色的胸膛上——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