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紅接下來的時間都是在買東西。
她先去電子城把設計定時炸彈需要的精密的電子零件都買到了手,感謝那個一面之緣的男孩子,顯然他是那裡的老主顧了。
桑紅看着那些胡亂從各種丟放在地上的箱子裡取出來的零件,她隨手巴拉巴拉,覺得不敲打敲打顯然無法拿到好東西,這對她來說,絕對是性命攸關的大事,來不得絲毫馬虎。
她的臉上出現了輕蔑的表情,她對店員說:“這些顯然不是我要的規格,如果不是有人專門爲你們店做宣傳,推薦我來,我壓根兒就不會到這裡來。”
桑紅說着取出那男孩給她的寫了名字和手機號碼的名片。
遠處裝作忙碌的老闆連忙做出感興趣的樣子湊過來,看清了上邊的名字,顯然就想起了是誰,他堆起笑容對桑紅笑笑,假意做出對店員斥責的模樣,讓他把剛剛的清單給他遞過來。
那店員委屈地把東西又分門別類地放回了原來的箱子裡,桑紅看着他馬馬虎虎的動作,很擔心他會不會放錯。
她連對那老闆說:“我們要最好的東西,一點點的細微疏忽,就會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當然如果順利的話,你以後會有大筆的進項的,你知道我們這樣的愛好者,對這些東西的購買量是十分可觀的。”
桑紅可以用了我們,把話說得朦朦朧朧,又能恰當地暗示自己和那男孩一樣,是研究電子機器人之類的好手,她代表着一羣人,不是一個人,店老闆連連笑着,轉身把她帶到了二樓去。
上邊儼然放着很多很精美乾淨的高檔零件,老闆得意地介紹說這上邊的東西都是從國外進口的,絕對不可能是沿海仿製臭名昭著的玩意兒。
桑紅不置可否地笑笑,拿着清單說:“你按着上邊,把配套的東西按照十倍的數量來裝,一點錯誤都不能有,不然,我會帶人來砸了你的店。”
店主人一聽眼睛掃着她上邊的清單,大腦裡立刻就估算出了營業額,這麼大的一筆錢,他當然拿出了十二分的殷勤和態度來:
“這是老熟人介紹的,我丟了你這買賣,不是還連累丟了老顧客嗎?我又不是傻子,當然會把這些都給你清清楚楚地弄好的。”
馬上就有人送來了熱騰騰的茶水,桑紅也不客氣,這麼冷的天,店裡的暖氣不是太充足的,她當即就接過了茶杯,本來是想暖暖手,卻不由自主地喝到了口中,她覺得有點渴,這樣喝了幾口覺得精神好多了。
她不打算和店主人說話,生怕打擾了他的專注度,出什麼差錯。
一盞茶的功夫,店主人就已經收拾妥當了,他把清單遞給桑紅:“你念着,我給你過一遍,都是十個裝,看有沒有遺漏掉的小玩意兒。”
桑紅當即就配合着過了一下清單。
沒有任何失誤,當即就算了賬,按着上邊的明碼標價,店主一再要給她打七折,桑紅也沒有說什麼,就大大方方地給他付了錢,零頭的幾十塊就不讓他找了,只要東西好,桑紅就覺得很值得。
她拎着一摞子打包好的盒子,然後轉身就走了。
她開車又到市郊區的一個購物中心購買了一套冬季穿的潛水服,聽說有預防抽筋的保暖潛水服,她當然喜出望外,連蛙人腳都買了,她可不希望千辛萬苦地找到了逃生路,最後因爲腿抽筋而葬身江底。
她又轉悠到了一家隱蔽的化學藥品供應公司,他們出售各種化學藥品,她從清單上抄來的東西,她看了一遍,竟然在這家的店裡就能配齊,但是爲了安全起見,桑紅又特地繞了兩個店纔買齊了,她可不希望有人注意到她,或者記住她的長相,特別是那麼大份額的危險化學藥品和各種東西,不引人注意簡直不可能,但是分解開了去買,危險度就降低了很多。
她又到了大超市,在三個店裡,分別購買了一套運動服,一雙運動鞋,一個飯盒,兩隻大行李袋子,兩卷膠帶,一些細細的管子,還有幾隻帶着瓶塞的小玻璃瓶。
看看已經下午五點了。
桑紅又買了些果汁喝了,她現在因爲緊張,什麼東西都吃不下,果汁能夠保證基本的營養素,等一切都搞妥了,她再安心地補充營養好了。
她在部隊裡訓練拆彈的時候,絕對是個高手。
雖然她沒有做過炸彈,可是,她非常熟悉炸彈的結構和特點。
她繞着穿過B市的江水沿途看了一圈,找到了一個比較好的地方,然後默默地算出這裡到那裡的距離。
她此刻已經走到了郊區沿途的一個普通的酒店,就把車子泊在遠處的一個荒涼的停車場,然後就去了房間。
她簡單地檢查了一下房間,把門窗都關得嚴嚴實實的,然後開始了她危險的工作。
她取出買來的各種化學物質,然後掏出那個記事本,翻到她抄到的那個配方處,開始工作。
她成了一個瘋狂的科學家。
用一隻容器來裝混合物,小瓶子幫着她測量好每一種化學物質的量,然後混合在一起,她確信一點點的明火,就能把這個酒店房間炸個底朝天。
她找出之前購買的軟管,擰緊底部的塑料蓋,往管子裡灌滿了混合的化學物質,然後用膠帶密密地把頂端封閉起來,第二管,如果炮製,全部完成之後,把它們都裝到了一個小提包裡,然後開始撕毀了配方,衝進了抽水馬桶裡,它們會隨着水流入城市的地下水裡,再無一絲痕跡。
接着,她有用了一個小漏斗,裝了兩小瓶的酸液,密封,用膠帶綁好塞子,密密地又纏了兩圈。
拿出飯盒,把瓶子排在飯盒裡,固定好,蓋好蓋子,然後使勁地晃了幾下,瓶子也沒有鬆動,酸液也沒有泄露。
她開始最精密的定時裝置設計,認真地看着抄來的電路圖,她用簡易的電焊筆,用鑷子捏着那些小小的連手指都捏不住的東西,把那些東西往一塊電路板上焊接。
果然是新手,一不小心就會報廢零件,不過每一個報廢的東西都會讓她的手變得更靈活,終於當成品出現的時候,桑紅覺得眼睛都累得發花了。
她用電筆測試了一下靈敏度和電路,看着上邊顯示的數據,她滿意地笑了。
把這個玩意兒和那兩個裝滿酸液的瓶子粘貼在一起,用膠帶固定好。
她要準備一個能把那輛功能強悍的車炸燬得支零破碎的強大的爆破系統,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開着車直撲到橋下的江水裡,讓最清晰的監控探頭拍到。
她只能在江底脫身了。
桑紅把自己需要的東西都簡單地整理一下,裝置到貼身的口袋裡,然後換上了柔軟又厚重的潛水服,外邊套上了寬鬆的運動服,照着鏡子,看看自己披頭散髮的模樣,她覺得這就是她的承受極限了,一切都在今天傍晚進行對決,是死是活,交給上天來安排,她能做的努力都做了。
宋書煜下午參加重要的成果彙報會,進行得很順利,取得了各部門一把手的明確支持。
他順便把華威的審批案子詳細的不足之處給羅列清楚了,他把華威案子給國家造成的經濟損失用具體的數據,觸目驚心地讓大家看到某些人的狼子野心,更加認識到章魚計劃的強大和必要。
他又藉機提出成立一個專門的研究小組,用來針對章魚計劃的升級研究。
這樣龐大的數據庫,如果不能及時地進行更新和修復,他覺得早晚會出現無法收拾的局面,與其到時候亡羊補牢,不如現在的未雨綢繆。
大家都很爽快地表了態,高科技太重要了,這一塊肉眼看不到硝煙的領域,讓很多領導都意識到了問題的嚴峻性。
散會後,宋書煜直接就開着車奔向了林家。
林玄玉正和律師爲葉家的出爾反爾而憤怒,看到他過來,以爲是來商量這件事情的。
宋書煜擰着眉毛聽了來龍去脈,肯定了他們的努力,畢竟,葉家能從警局撤訴,就算是功勞了。
這事情是李斌一手操作的,他當然是保密再保密了,不可能從他哪裡走漏風聲,而且面對着記者的採訪,不僅是他,其他的幾個警局,也始終都沒有一個地方的警局承認接收過這樣的一例控告案子。
這樣一場空穴來風一般的虛驚,場面上沒有絲毫的波動,但是底層的暗潮洶涌,網絡上的惡意炒作確是越來越烈,有種壓制不住的勢頭。
宋書煜告訴林老和葉家將和就是一種授人以柄的交易,讓他們吃了這個啞巴虧就算了,別聲張,他會讓葉家把這個啞巴虧給還回來。
讓他們儘快地想辦法整理葉家的材料,他會找到機會的。
然後他就說明自己的來意,是來接桑紅回家的。
林老一聽就吃驚了,他從座位上站起來:“桑紅昨天下午回去之後根本就沒有回來過,我以爲她在你哪裡,今天只顧着圍堵人家的嘴巴了,壓根兒沒有和她聯繫過。”
宋書煜一聽就愣了:“不在這裡會在哪裡?她昨晚——昨晚八九點鐘從我那裡走的。”
“你沒有打電話?”林玄玉有些生氣和擔心,絲毫都不顧忌疾言厲色的態度。
宋書煜有些赧然:“我打了,開始她不接,再打她就關機了,我以爲她回來了,剛好有點事情拖住了腳,就沒有過來找。”
“那現在趕緊找啊,她這裡壓根兒就沒有什麼親戚朋友的,她會上哪裡?希望她沒有看到今天網絡上炒得沸沸揚揚的新聞——”
林玄玉說着就摸出電話開始撥桑紅的號碼,關機,還是關機。
宋書煜撥通了秦洛水的電話,問他桑紅有沒有在他那裡。
秦洛水一愣:“桑紅今天沒有來我這裡啊!怎麼,她不見了?”
“對,昨天的態度請你原諒,麻煩你有什麼消息及時地告知我。”
宋書煜艱難地說着,他的心突然就沉到了水底,他就要隨手掛了電話,只聽秦洛水開口說了一句話:“別掛,她昨晚給我打過電話的。”
“什麼?她說她去了哪裡?”宋書煜眼睛一亮,急切地問。
“她——她問我梅曉楠的地址,我告訴了她,我推測她是不是去找梅曉楠了,或者不會,只是我的一種不祥的預感罷了;
你在她身上不是裝得有跟蹤器嗎,開啓了找啊!”
秦洛水聲音裡是掩飾不住的懊惱和急躁,他哪裡會想到那麼晚了桑紅回去找梅曉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