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爆發

梅曉楠帶着絕對的優越感,扭着窈窕的水蛇腰走到酒櫃邊,伸手取下了一瓶紅酒,對桑紅說:

“一起喝杯紅酒好了,請坐。”

說着她把兩隻並列很近的吧椅拉開了一些距離,姿態嫺雅地靠着吧椅靠背坐了,把手中的另一隻酒杯遞給了桑紅。

“我從不隨便喝酒,謝謝。”桑紅毫不客氣地拒絕了。

梅曉楠絲毫不以爲意地笑笑,動作優雅地把手中的兩半杯子紅酒合併到了一個杯子裡,滿足地低頭嗅嗅,輕啓紅脣,抿了一小口。

桑紅冷眼看着風姿綽約的梅曉楠,心裡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確實擁有很明顯的吸引人的氣質和魅力。

“你這房子的裝修風格很獨特,和你很配。”桑紅努力地緩和自己的情緒,尋找着話題。

“是啊,我媽媽對於室內設計有很獨特的看法,所以,我對於這些也懂點。”梅曉楠滿意地環顧四周。

“你媽媽真是個品味不凡的女人。”桑紅嘆息道。

“可惜,她已經去世了。”梅曉楠嘆息着,目光悵然。

“你一定很難過,你這樣是在懷念她嗎?或者,好好地照顧父親,纔是留住難得的親情的最好方法。”桑紅安慰道。

“很遺憾,我也很想有父親可以照顧,可是,我沒有——父親。”梅曉楠眼神有些冷漠,有些怨恨。

“哦,失去一個親人是不幸,失去雙親就是粗心了。”桑紅嘆息道,很顯然她爲了事業失去了太多。

“沒想到你也讀奧斯卡—王爾德。”

梅曉楠聽到桑紅脫口而出的這句話,不由驚詫地掃了她一眼。

這樣年齡的女孩子,在這個淺閱讀的時代,竟然看過這樣的作品,而且能這樣恰如其分地引用,讓梅曉楠有些驚異,更多的是驚喜,宋書煜對女人的品味上並沒有停留在稚嫩的外表上,這個女孩子還是有些內涵的。

“從未讀過,是宋書煜給我推薦過這樣的一個名人,當然包括這句名言。”桑紅稚氣的小臉上,帶着一抹回憶往事時涌現的甜美的微笑。

“他還教給你什麼?”梅曉楠聽到她提起宋書煜,心道你終於沉不住氣了。

“很多——”桑紅並不打算說下去,話鋒一轉,“難道你覺得他在做這些的時候,都是把我當做你來懷念嗎?

顯然不可能,這個世界,我們錯過的東西會有很多,都是再也回不來的,比如親情,比如愛情,你憑什麼覺得十多年的分離,絲毫都沒有拉開你們的距離?

你毀了我,也得不到他;

同是女人,你爲什麼要這麼對待一個素未謀面的女人,你不覺得殘酷嗎?你是在摧毀我的整個世界。”

桑紅勇敢地說出了自己想要說的話,她的雙拳在衣袖內緊握,努力讓自己不要當着她的面流出乞求憤怒的淚水。

“小朋友,不是我要毀了你,是你自己毀了自己,做事情心慈手軟給人留下致命的威脅你的把柄,很顯然,溺愛你的雙親沒有告訴過你這個世界的真相有多殘酷;

你這樣的女人,嫁給宋書煜也是他的包袱,終究會成爲他仕途上的擋路石,你只會不停地給他添亂,讓他幫着你擦永遠也擦不淨的屁股。”

梅曉楠用充滿嘲弄的口氣刻薄地笑道,絲毫都沒有慚愧的意思。

“你——”桑紅想不到自己說出的自以爲很有殺傷力的話,和這個女人的反擊相比,顯然幼稚又軟弱,她被對方的尖刻氣得說不出話。

“別吃驚,你自己也清楚,來這裡見了我是不會聽到溢美之詞的,好了,天不早了,他已經回家等你了,難道你要在我這裡過夜嗎?抱歉,我已經被他——額——折騰得精疲力盡了。”

梅曉楠的反擊舉重若輕,卻句句擊中桑紅的要害。

桑紅覺得頭暈目眩,她聽到自己喉嚨發出微弱的聲音:

“你們——你們——”她把視線從梅曉楠的身上移開,盯着那龐大的酒櫃上的方格,艱難地剋制了很久,終於嚥下去了那讓她痛恨的代表軟弱的淚水,艱難地問,“多久了?”

沉默。

梅曉楠做出思考的樣子,顯然很滿意她的震驚和絕望:

“你的意思是我和宋書煜?猜猜看好了,難道你都沒有發現枕邊人的異常?”

桑紅看着她那漂亮的臉上那惡毒的笑容,忽然明白時光歷練對女人的成全和毀滅,至少在無恥這一塊上,她真的不是這個女人的對手。

怎麼能把和男人上牀的事情當做吃飯一樣隨意地就能說出口呢?

還是當着她這正牌的未婚妻,這恐怕不單單是挑釁了,更多的是侮辱。

梅曉楠覺得這個女孩子幼稚嫩綽得讓她噁心,她就是憑着這樣的一副讓人心疼的小模樣俘虜了宋書煜的心嗎?

真令人噁心,多年來商場拼殺,造就了她的剛強卑劣,她鄙視一切軟弱的東西。

當然,能利用的任何破壞他們之間感情的機會,她都不會放過:

“大概不過十天半月吧,具體時間記不清了,你知道,對於男人來說,初戀都是他們最美好的記憶,而恰巧,分離的時光顯然沒有拋棄我,讓他發現我新的魅力,飛蛾撲火一樣地熾熱,我能做的不過是——應付而已。”

“你們之間——你——你的意思——你只是逢場作戲?”

桑紅聽着她如此輕視她的尊嚴,如此地踐踏宋書煜的感情,她的心碎裂一樣地痛,太陽穴都開始突突地跳着。

梅曉楠哈哈笑道:“愛情,顯然這是他認爲的。”

又是致命的一擊,桑紅覺得眼睛一陣發黑。

桑紅都難受得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了,她痛心地問:“那你呢?”

“我?哈哈,女人真正的成熟是要相信自己的魅力,擁有驕傲的事業!至於愛情?或許以後,我們兩人會在回憶中尋找到的;

雖然我很喜歡被不同的男人壓在身下,可是,我也不是多麼排斥他,畢竟,部長夫人的頭銜,對我來說,不僅僅是一個榮耀,還是以後源源不斷地掘金的強大名片;

當然了,最重要的是,他確實能在牀上取悅我。”

有沒有比這樣的第三者更無恥更囂張的女人了?

喜歡被不同的男人壓在身下!太噁心了!桑紅都無法想象宋書煜怎麼會喜歡這樣的一個女人!

她不可置信地搖搖頭,瞠目結舌都不足以表示她的震驚:

“怎麼會有——會有你這樣拿無恥當長矛,拿污穢當榮耀,拿卑鄙當盾牌,拿放蕩當驕傲的女人?”

梅曉楠帶着殘忍的笑意,惡意地刺激她:“嘖嘖,你的話真是恰當哦,形容得真貼切!

可是,我一個人怎麼放蕩得起來?

你可能也知道,宋書煜的牀上功夫很強的,不過,話又說了回來,按照他的說法,你也許壓根兒就沒有這個概念,搞得他每一次做ai都像是在強兼。”

“閉嘴!”桑紅擡手捂住耳朵。

“不——收起你那小女人的尖叫,聽好了,他愛我,他的熱情,他的愛都是我的。”

“他不會愛你的——你這個垃圾——”

“他愛我,瞧瞧你,一不小心就開始抓狂地尖叫,他怎麼可能喜歡這樣一個敏感脆弱的女人?”

“別說了——”

“他厭倦你的幼稚可笑,厭倦你牀上那副畏懼的模樣——”

“我說過不要說了——”

“不過,他說過,他最討厭的就是——你也自己厭惡自己,你的自卑,你的敏感多疑,你的故作堅強,你的一副爲了愛情做出很多犧牲的噁心模樣,一直拒絕接受自己做過那些罪惡的事情,都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梅曉楠看過桑紅那麼多的資料,她當然知道怎麼說話來戳中對方的痛處,敢來她的地盤撒野,宋書煜真的是把這個小丫頭慣壞了,她不知道自己一看到她,就嫉妒得發狂嗎?

自己送上門來讓人虐待,機會怎麼能放過?

梅曉楠一邊刻薄地攻擊着桑紅,頭腦裡想着宋書煜離開時候的決絕和頭也不回的背影,恨得牙都要咬碎了,他那麼迫不及待地就是要奔向這個幼稚可笑的小女人的懷抱嗎?

太他媽的讓人恨了!

“你這個卑鄙的第三者!人渣!女人中的敗類!”

“那也好過你這即將進到監獄的殺人犯!”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不會有好下場——”

“你有?”

“我什麼都有,現在你這個巫婆一樣的惡女人就要毀滅我的一切!”

“是啊,面對現實吧,你也不過是即將入獄的可憐蟲,連自己的男人都喂不飽——”

桑紅看着梅曉楠那美豔的紅脣突出一句句無比惡毒的話,就是在這個時候爆發的,她一把抓住吧檯上那個梅曉楠倒出了點紅酒的瓶子,瘋了一樣地掄起,猛地砸到了她的頭上。

酒瓶碎裂,輕易就斷成了兩截。

殘破的細長的瓶頸握在桑紅的手裡。

梅曉楠晃了晃身子,擡手捂住了腦袋,她的臉痛得扭曲着,向桑紅兇猛地撲過去。

桑紅再次本能地揮動胳膊,朝着她掄了過去。

梅曉楠的頭一低,猛力地對着桑紅身體撞去,桑紅被她這潑婦一樣的打法嚇得亂了章法,鋸齒狀的玻璃瓶子的碎裂端,就那麼毫無懸念地插進了她那裸露的後頸子。

然後——無法阻止的衝力,讓梅曉楠撲倒在桑紅的身上,兩人一起倒在吧檯一角的木地板上,那血噴了桑紅一臉。

這一切都發生在幾秒鐘之內,桑紅便覺得她的身上溼透了——被噴出的血液浸透了,她一臉是血,一瞬間撲鼻的腥味讓她眼睛發黑,腹部翻滾。

她慌亂失措地推開身上的梅曉楠。

梅曉楠的臉看向她,臉色瓷白,滿臉的驚恐和不解,她那優美的脣形張成了一個嘲弄的模樣,艱難地說:“這下——你成了真正的殺人犯了。”

“你要堅持住,我——馬上打急救電話。”

桑紅嘔吐着胃裡那翻滾的恐懼,顧不得擦拭一下,嚇得渾身發抖,抖抖索索地摸着自己的衣服口袋,尋找着手機。

“我——得不到的——你也失去——”梅曉楠說着瞳孔一點點地渙散開了,她的頭,無力地垂下去。

室內一片恐怖的寂靜。

桑紅腹部的噁心感怎麼都忍不住,她不停地嘔吐,直到嘔吐得連氣都喘不過來。

她雙腿無力,癱軟在木地板上,一陣陣的耳朵轟鳴聲讓她充滿着不真實的幻覺。

時間似乎被故意地拉長了,空間也在發生着膨脹或者壓縮,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桑紅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她感覺到自己的雙脣無比干燥,嘴裡那噁心的嘔吐物的味道讓她難以忍受,什麼東西緩緩地在她的皮膚上流動,她不得不伸出舌頭舔舔,那股黏稠的液體喚醒了她的神智——

生活——在這幾秒鐘之間,給她開了個大玩笑——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了。

桑紅忽然驚恐地發現,梅曉楠的拳頭正在慢慢地鬆開。

她的眼睛一亮,還活着?她拿出手機,開始撥打急救電話,然後把手小心地伸到了梅曉楠的鼻子前邊。

沒有氣息!

桑紅不相信地擡手揪了兩下頭髮,放到她的鼻子下邊,連輕微的顫動都沒有!

悔恨的淚水從她的臉上流下來,她掛斷了手機那邊傳來的一疊聲的詢問。

她緊緊地盯着梅曉楠的手,那動作,毫無疑問,只是一種不受意志控制的神經痙攣而已。

和現在的恐懼相比,她先前害怕失去的那些,都輕微得不值一提——她現在必須失去生命了——無論這個卑鄙的女人怎麼該死,她都得給她償命。

這下,她真的成了殺人犯了!

那手指終於停止了活動,她小心翼翼地觀察着梅曉楠,她頸子上的瓶子柄的深度,見證了她衝動之下的力度之大,果然是沒有白白地訓練啊,一下子就奪取了別人的生命,還有自己的生命。

她終於明白了,教官說過的那些話——你們經過特訓,就是殺人利器,生活裡邊一定要注意修身養性,切記一定不要和普通人動手,那後果是你們無法承受的。

十幾分鍾之前,她還是一個勤奮向上,讓親人引以爲傲的優秀的人,她有寵愛她的父母,有呵護她的外公,有一個讓人羨慕的未婚夫,更有着馬上就會到來的婚期,她的成績被兩個母校引以爲傲,她榮譽被珍藏在校史館裡,而現在……

全都——沒有了!

甚至還沒有用到二十分鐘,從她衝動地抓起瓶子的一瞬間起,不超過五秒。

她努力地奮鬥的來的一切——所有的親情和友情還有愛情,所有的驕傲的成績和汗水換來的榮耀——怎麼會在短短的五秒鐘之內就失去了呢?

難道生命中的一切都這麼的不堪一擊嗎?

那麼強悍卑鄙的梅曉楠怎麼會這麼的輕易就能死去?

她的出現難道就是爲了摧毀她的生活嗎?

這個世界的規則要不要這麼的因果分明啊,一個衝動,人生就被改寫,一切都沒抹殺,從此將被作爲一個恥辱的印記,被那些曾經愛着她的人心痛?

前一秒還是一個模範的問心無愧、讓人羨慕的模範軍人,模範公民,後一秒就成爲了一個——

殺人犯?

我?

是的,是我!

桑紅臉上的血已經凝固了,束縛她的皮膚緊繃着,身上的迷彩服已經溼透了,板結着的暗色的血腥塊兒,地上的血已經開始小溪一樣地蔓延着,一個人的身上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血液呢?

桑紅盯着梅曉楠不斷僵硬的屍體,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是,一種奇特的清醒已經開始萌生,正在努力地把無意識的驚恐和絕望壓下去,等到她完全清醒時,她覺得自己似乎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站起來,撥打警局電話,跟警察說明一切,洗刷恥辱,承擔後果。

她所受過的教育,讓她無可逃避地想到了這些。

她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至少,要回去見那些親人一面,和和氣氣地道別好了,反正明天一切都會糟糕得不可收拾,多了這條罪名,正好可以什麼都不再幻想。

她累了,真的累了,努力地去抓那些抓不到的幸福,現在終於可以被迫地放棄了,不過,對宋書煜來說,不知道他會恨她還是感激她,感激應該是不可能的吧,殺死了他的舊愛,同時也殺死了他的新歡,估計他會很痛苦吧?

他會後悔嗎?

他會繼續失眠下去吧?

這一切都不再重要,她已經付出了所有的代價來捍衛她可笑可悲的愛情,以後的生命都是贖罪的過程,不會再有屬於她的任何樂趣了!

她在努力地想,她的一生是被宋書煜毀了呢,還是被自己給毀了?

沒有那恐怖的嫉妒和愛,會有這樣可憐悽慘的桑紅嗎?

她忽然想到童年的時候,自由自在地遊蕩在大缸山上,遊蕩在底層那些簡陋的店鋪和賭場裡。

——那時候,她是多麼的自由自在,她曾經爲自己被宋書煜拔高的理想和見識而驕傲,爲自己幻想開一個小賭場的理想而羞愧不已,可是現在,她明白了,她這輩子,在遇到宋書煜之前,在她還沒有被愛情綁架——那個時候的她,纔是最自由的她,纔是活得最真實最有滋有味的桑紅。

現在,自由將要失去,生命也將結束——最重要的是要去給那個只見過一面的給她提供過一條染色體的男人捐獻骨髓,感謝他給了她生命,雖然這生命太短暫了一些。

要回老家去見見雙親,希望媽媽不要被自己的罪名嚇死,那她的罪過可太大了。

誰說過兒女都是討債鬼呢,那她對媽媽來說,真的是個太殘酷的存在了。

要去見見外公,謝謝他對她的呵護,如果還有時間的話。

宋書煜,見嗎?

秦洛水,見嗎?

還是不見好了,他們那樣的男人,相信這件事很快就會知道的。

原來人臨死之前,最掛念的還是一直都被自己忽視着的血親,那些你認爲給你帶來幸福和快樂的男人,在生命將要結束之前,都是可有可無的。

她無論多麼地努力地燦爛過,留在他們記憶裡的也不過是短短的一聲嘆息罷了!

現在——去哪裡?

桑紅鎮定地問自己。

醫院!

雖然宋書煜昨天只是和她說過一次那個醫院的名字和病房的位置,以及主治醫生的名字,她也不過是看了那張名片一眼,可是她依然很清楚地記得所有的準確信息。

時間很緊,她要爭分奪秒地做這些事情。

桑紅低頭看看自己的身上,知道這樣出去,不出大門口,就會被抓住。

她站起身,看看梅曉楠的屍體,看看自己的雙手,她爲自己的衝動悔恨得要死——這樣的一個噁心人的女人,怎麼就能硬是毀了她呢?

她環視了一下週圍的環境,輕易就找到了向南的那處臥室,抓了牀上的牀罩,她抖了抖看看足夠大,走出來,把梅曉楠的身體蓋住。

臥室旁邊是個很大的衣帽間,梅曉楠是個奢侈的女人,那麼大的衣櫃,很多的新衣服都連標籤都沒有拆開,就那麼掛着。

桑紅挑了兩件實用的衣服,拿到了衛生間,快速地收拾好身上的狼狽痕跡,把自己弄得乾淨能見人。

臨出門的時候,她看到梅曉楠的包包——她晚一些被人發現,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多些時間?

逃犯?逃犯就逃犯吧,她有事情要做。

桑紅從梅曉楠的包包裡取出了房門鑰匙和車子鑰匙,開她的車子出去好了,不然,她的車子停在外邊,很容易就會讓人知道她在家。

桑紅順手拿起掛在門邊的衣帽架上的一個漂亮的帽子,看看樣式,和她的衣服還算搭配,希望保安能把自己當成她就好了。

小區的保安系統並不嚴謹,這和這裡的入住率有關,桑紅有些慶幸,不過,她也清楚地知道,梅曉楠這樣醒目的女人,不被保安記住,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算了,真的到大門口被攔住,再想辦法好了。

桑紅用鑰匙反鎖好房門,然後觀察了周圍的動靜,把帽檐往下壓了壓,然後就打算走向梅曉楠的車。

還不到晚上十點,外邊寂然無聲,緊挨着的幾家鄰居家的燈都亮着,桑紅的心砰砰狂跳,腎上腺激素在飛快地增長,她發覺自己的腳釘在地上一樣,幾乎不能動彈。

她的第一反應是跑過去,飛快地跑過去,瘋狂地開了車逃出這裡。

但是特種兵的素養告訴她,要鎮定自若,不要跑,不要急,正常行走就夠了。

老天保佑啊,千萬不要回頭,不要到處看!

她提心吊膽,害怕附近的某一戶人家的百葉窗縫隙里正有眼睛盯着她,害怕附近有人突然和她打招呼:“嗨,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

大冬天洗了個冷水澡,桑紅才覺得自己的耳朵不再嗡嗡嗡地轟鳴了,她凝神聆聽着所有的動靜,一步一步地走下臺階,穿過草坪。

她聽到的只有自己的腳步聲,從草坪處的窸窸窣窣的聲音,一直走到停車的車道上。

她用遙控啓動了車,然後輕快地開了車門,坐到了車內,正要關門,一個聲音在她身側響起來:“梅女士,現在要出去啊?”

桑紅砰然一聲關上了車門,嚇得渾身都要發抖了,她緩緩地搖下了車窗,手指捏着帽檐往那聲音處看了一眼,是拿着雪亮的手電筒的保安。

老天保佑她曾經練習過梅曉楠的聲音,所以,她情急之下,深深地吸了口氣,竟然輕易就能出聲了:

“臨時有點急事需要出去一趟,有點趕,麻煩你聯絡這邊的保安把門開一下,我很快就到,謝謝。”

桑紅甚至讓自己的臉在保安手電光圈光暈中,燦爛地笑了一下。

那個保安拿起對講機說了兩句話。

然後桑紅索性連那門都沒有升起,就那麼開着車,十分嫺熟地把車開出了車道,拐到了大路上,刷地一加速,那車子就向前衝出去——這輛車,確實不是花架子。

桑紅的心不由又痛恨不已,這個卑鄙的女人要什麼有什麼,爲什麼非要來算計她啊!不僅自找死路,連她也拖了下去啊啊!

桑紅的手指緊緊地抓着方向盤,捏得指節發痛。

大門處的伸縮門一點點地打開,桑紅經過的時候,甚至還輕輕地對着看不見人的值班室放心微微地點了點頭,希望這是這個女人慣常的問候禮節吧。

她哪裡知道,傲慢的梅曉楠,對這些卑微的做保衛工作的男人一貫都是保持着凜然不可侵犯的欺霜賽雪一般的冷漠。

她的車呼嘯而過之後不久,那邊那個巡邏過去的保安,走進了值班室,凍得哆哆嗦嗦的,就着電爐子烤手。

“剛纔看到那個開着豪車出去的漂亮娘們沒有?”

“看到了,她竟然會對我點頭,真是怪了,難道我出現了幻覺?”門口值班的保安有些納悶,閒來無聊,琢磨業主的事兒,也是他們的一大樂趣。

“嘿嘿,不是幻覺,我剛剛巡邏的時候,看到她匆匆忙忙地上了車,拿手電照着她的車,她還對我笑。”那個保安顯然很得意自己的發現。

“對你笑?怎麼可能!白天裡眼睛斜着壓根兒就看不到我們。”門口的保安覺得他是吹牛。

“不騙你,她今晚雖然戴着經常戴的那個漂亮的帽子,但是,她沒有化妝,我發現這個女人不化妝挺年輕的,怎麼老是濃妝豔抹得像是帶了個假面!”

那保安納悶道。

“這倒不假,我也覺得她今晚的臉不再那麼恐怖的白了。”門口的保安贊成着。

……桑紅開着車一直向外跑,再前邊的小區大門,形同虛設,壓根兒連門都沒有鎖,果然是看人下菜,這裡的單元房住的人比裡邊別墅區的多得多了,可是,這裡竟然連保安都不設。

她已經記下了小區內沿途的監控,覺得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事,她只需要到醫院辦完事之後,再回來把自己的車開出去就好了,那麼騷包的一輛豪車,希望不要沒事給她找事。

桑紅的心揪得緊緊的。

她一邊開車一邊尋思着把這輛車開往何處。

她想到了一個不交錢沒有監控的地下停車場,那是在一棟休閒娛樂中心的地下,位置剛好在那個大醫院不算遠的地方。

於是,桑紅當即就一打方向盤,開始尋找。

她繞着那道街轉了兩圈,才找到了入口,然後就把車開到那裡停了,用不了多久,就有人把這東西偷跑了再賣,她自然就少了很多的麻煩。

桑紅松了一口氣,轉身快步地往停車場外走,剛剛走到那個娛樂中心外邊不遠,打算站在路邊打的。

一輛黑色的轎車無聲無息地停到了她的面前,車窗滑開,裡邊竟然是——是宋書煜的二嫂,當然車內還有她家的寶貝兒子。

那小傢伙看到桑紅笑得很開心:“小嬸嬸——小嬸嬸——”

桑紅嚇得幾乎要落荒而逃,她擡手拍拍自己的胸脯,做出一副被人嚇到的模樣:“二嫂,家駒,這麼巧啊,怎麼是你們?”

“家駒老遠看到是你,開心的不得了,還是小孩子的眼睛亮。”

王靜寒暄着,沒有要下車的意思,她覺得這樣的時間遇到孤身一人的桑紅有些尷尬,還是打個招呼就走好了。

宋家駒卻早就取了身上的安全帶,從後座上跳了出去。

桑紅連忙一矮身把他抱到懷裡,那小傢伙顯然很久沒有見過桑紅,抱住她就狠狠地對着她的臉親了一口:“小嬸嬸好香哦!我好想你哦!”

那甜甜的童音,伴着小孩子軟軟的脣和熱熱地抱到她面頰上的兩隻軟乎乎的小手。

那兩隻小手輕輕地揉揉:“小嬸嬸,你好涼哦!”

桑紅看着小孩子那天真可愛的模樣,忽然想到,下一次這個孩子見到她的時候,是不是會躲到媽媽的身後,喊着怕怕?

她百感交集,無限感傷,也很依戀地在他的小手中蹭蹭臉:“家駒好乖哦,長高了不少,嬸嬸也很想你。”

家駒的小手逗弄着桑紅的帽子:“嬸嬸的帽子好漂亮。”

“書煜呢?”王靜無奈地下了車,她看看周圍,覺得這裡顯然不是宋書煜可能出現的地方。

“我們一起到樓上看了一場電影,他把車停在那邊的收費車位去了,這樓下的停車場不安全。”

桑紅正不知道如何解釋這麼晚了自己一個人出現在這裡的事情,正好順着她的問話補充道。

王靜不由鬆了口氣,其實剛纔,這樣的時間,她本來不想和桑紅打招呼的,誰能沒有一星半點的秘密?

她不想無意撞破了什麼,讓桑紅對她心存芥蒂。

聽了桑紅的話,也絲毫都不表示出質疑的神態,只是羨慕道:

“你們小夫妻真甜蜜。”

桑紅抿抿脣,心道甜蜜嗎?那些都成了往事吧!

王靜看看桑紅身上那異常漂亮的衣服,覺得桑紅的品位越來越高了,看來麻雀變鳳凰,資質真的很重要。

她伸手從桑紅手裡接過來作怪的小孩子,把他往車裡塞,一邊對桑紅說:

“好久都沒有見過你了,知道你忙着準備結婚的事情,改天回家一起吃飯,你看孩子都想你了,一回老宅都念叨着你,你都不知道他們有多崇拜你!

老太爺前天吃飯還提起過你!”

桑紅探身過去,幫家駒繫好安全帶,眼淚就低落了下來:“乖哦,過兩天嬸嬸就專門回家陪你們玩。”

“嬸嬸,你怎麼哭了?”家駒吃驚地用那雙小手幫她擦了一下,看看溼溼的手掌。

王靜詫異地回頭看她:“桑紅,怎麼了?”

桑紅若無其事地對她笑笑:“剛剛和書煜一起看了場電影,太悲傷了,沒事,天太冷了,你趕緊帶家駒回去吧。”

說着幫王靜開了車門,把她輕輕地推到座位上。

王靜不動聲色地看看她,也看不出什麼來,就和她道了別,開着車離開了。

時候不大,一輛出租車開了過來,桑紅打着車直奔醫院。

她直接就到了那個特護的高級樓層,看到站在樓道上站崗的幾個保鏢,就閃身避過了這邊,換了電梯,到了上邊一層的醫務室,說明了來意。

一個小護士聽了,興奮得不得了,連忙就帶她過去,見到了值班的醫生,醫生連忙招呼桑紅入座,馬上拿出電話給歐陽清柏的主治醫師打了電話。

那醫生正爲歐陽清柏的病情焦躁不安,聽了電話,連忙讓他們開始給桑紅做基礎的體檢,他一會兒就趕過來,讓專家組準備手術。

桑紅很配合地跟着小護士一起到不同的科室去體檢,做各種繁瑣的檢查。

然後她就在安排給她的特護室躺下休息。

她實在是太累了,一沾牀就不由自主地睡過去了。

這一睡竟然連夢都沒有做,再醒來的時候,她隱約聽到了說話聲,好像是一羣人在圍着她爭論什麼。

桑紅努力地睜開眼,那羣醫生果然就圍在她的牀頭。

看到她醒了過來,他們顯然有事情要說。

桑紅揉揉有些惺忪的睡眼,懵懵懂懂地說:“開始做手術了嗎?走吧,手術室在哪裡,我準備好了。”

說着就掙扎着要爬起來,卻覺得渾身都是慵懶的睏倦。

周圍傳來一陣善意的笑聲。

那個主治醫師搬了一把凳子,坐在她的牀邊,一副促膝談心的模樣:“桑紅,你作爲志願者,願意無條件地給病人捐獻骨髓,這種精神很讓人敬佩;

不過,你現在的狀態並不好,尤其是你剛剛懷孕,你確定自己現在要做這樣的捐獻嗎?”

“懷孕?”桑紅嘴裡唸叨着這兩個字,似乎不知道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忽然,她從牀上一骨碌敏捷地爬起來,驚訝地問,“懷孕,你是說我懷孕了?”

那醫生認真地點頭。

“怎麼可能?會不會出現檢查失誤?”

桑紅的手因爲急切和不可置信,飛快地緊緊地抓着醫生的胳膊,抓得那人痛得哎呀一聲。

她後知後覺地連忙放開了手。

一邊的護士小姐笑着把那一沓子的檢查報告單遞過去,那醫生咧咧嘴,活動活動手腕:

“你的力氣真大,呵呵。”說着從裡邊抽出一張彩超的報告單,指着一個子宮橫截面的圖片給她看。

“這是你剛剛做的腹部彩超檢查報告單,懷孕一個多自然月,最多七週的模樣,看看,嬰兒現在還是一個卵細胞胚胎的模樣,這麼大。”

醫生說着,直着那子宮中間的一個拇指頭大小的東西讓她看。

七週?

七週的時間算過來,她進入特種兵訓練基地的時候,就已經懷孕了!

這麼說,這個孩子藏在她柔軟的小腹裡已經陪着她度過了這麼多的時間?

可是她粗心得竟然沒有發現他!

桑紅看看那張圖片,又摸摸自己扁扁的腹部,她的眼淚嘩嘩嘩地流了下來,爲什麼她現在才知道這樣的事情啊!

早一天知道,何至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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