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的鈴聲一響,大大小小的同學,就像脫了閘的洪水一樣叫嚷着,從那學校的大門裡涌動而出,沒有多時,就以梳散到叢橫相交的各個街道和巷子口上,而那些復讀生,似乎沒有聽到放學鈴聲的到來一樣,大多數還坐在教室裡慢條斯理的收拾着自己的書,尤其像祁衛東和姚喜明這些學理科的同學仍舊坐在教室裡演算着模擬試卷上的一道道命題,那些文科班的同學相對他們而言就顯的就活躍一些,三五個坐在一起,說一說當下的政治時事,討論一些編外史,釋放一下自己的心情,
滿腹的憂鬱好像抑制了肖宇天的食慾,只是感到口渴的他給自己簡單的燒了口麪湯,把那些放硬的幹饃碎入碗中,就着鹹菜慢吞吞的吃完後,也沒有去洗洗鍋碗,而是把他們放到了一邊,自己斜躺在牀上,無聊的想想今天看到的徵兵的告貼,想想自己迷茫的未來。
天色漸漸的陰暗了下來,在牀上躺了一陣子的肖宇天,有一種孤零零的感覺,他心中很清楚祁衛東姚喜明他們一般不會這個時候回來,除非他們餓的實在撐不住了,通常都會堅持到下晚自習纔回來,到那時才隨便弄些吃的,糊弄一下自己的肚皮,尤其這個姚喜明有個以煙充飢的做法,祁衛東也經常在上晚自習的讓他給自己捎帶些饃饃墊墊肚子,無聊的他才記起自己桌框裡那本沒有看完的武俠小說,因今天上午走的太急了,被落在了教室裡,如果沒有小說他都不知道這一晚上將怎樣度過,於是他就有了回學校取書得心思。
下了牀他急急忙忙出了房門,走了沒幾步,又想起中午祁衛東強拉自己吃飯的好意,於是轉了回去,給祁衛東取了一塊饃饃,給裡面夾了一些鹹菜,帶着幾分滿意的離去。
學校裡的教室早以上了燈,肖宇天急匆匆來到了自己的坐位上,在書框裡尋找起那本鐵騎銀瓶的小書來,翻騰了好幾下,才摸出了這本小說來,見書還在,他才放心的來到了理科班的教室前,他不想在給祁衛東饃饃時,而引起他們班上的同學的注意,只好站在門口的等着有其他的同學出來或着進去,等了半天卻沒有看見一個人,他有點安耐不住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開始透過玻璃窗戶向裡張望,大多數人都坐在中間玻璃燈管下的最亮處低着默默的看着書,只有不多幾個靠近這邊的玻璃窗戶。
肖宇天望了半天,纔看見了祁衛東的坐在中間的側影,他見靠窗戶這邊坐的一個短髮女孩離中間的祁衛東最近,只好衝着她敲了敲玻璃,這女孩,聽到外面玻璃的聲響,轉過了頭來,肖宇天站在玻璃窗外用手指了指離她不遠的祁衛東,這女孩站了起來,瞪着一雙大眼睛,望着外面指指點點的肖宇天一時沒有明白過來,其實對於站在光亮處的人,那有外面的人向裡看的清楚,那女孩不明白窗外的肖宇天是什麼意思無奈的撓了撓自己的頭髮,又坐了回去,站在窗外的肖宇天有點着急,連忙在玻璃窗戶上用手指寫上祁衛東的名字,那女孩望見的是反面的三個字,那能一下子識的清楚,見肖宇天又給她寫了一遍,有點生氣的離開座位追了出來,肖宇天見那女同學並沒有去叫祁衛東,而是自己走了出來,他連忙迎到了門口,那女同學站在門口的臺階上嘟嚕着嘴就問着罵道:“你神經病啊,大晚上敲窗戶……”肖宇天藉着門口的燈光纔看清這女孩的長像,整潔而舒散的斷髮頂着散落的在外的一些燈光,白皙憨圓的瓜子臉上,兩道彎彎的新月眉,一雙大眼睛,透着一股嬌秀的靈氣,左邊眉尖上有一顆醒目的黑痣,紅潤的小嘴,微微翹起,多出了幾分可愛神態,肖宇天的心不由自主砰砰的跳了起來,緊張的愕了半天才說出了祁衛東的名字,他原本性格就有點內向並不善於和人交往,更何況他面前的這女孩盡然長的還這麼漂亮。
這女孩聽到祁衛東的名字時,似乎明白了過來,她還想在確定一下,就在問了一下有點窘態的肖宇天是不是要找祁衛東,肖宇天只好點了點頭,對着這女孩笑了笑說道:“打擾了,麻煩你叫一下祁衛東……”這女孩有點不怎麼高興的哼了一聲,鑽進了教室,直接衝着教室裡正在默默複習的同學,就喊道:“祁衛東,祁衛東,外面有個神經病在找你……”大家一片譁然,祁衛東疑惑的出了教室,那斷髮的女孩,自覺很得意的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這就是肖宇天和曹佳麗的初遇,肖宇天記住了她的長像,可曹佳麗卻把他當做了一個心術不正的神經病。
出了教室的祁衛東見肖宇天立在教室門口的不遠處,連忙給他打了一下招呼然後笑着說道:“那曹佳麗的嘴裡邊的神經病,原來是你啊,一下午沒有看見你的人,我還以爲你不會來上晚自習呢”,肖宇天也笑了一下回答道:“我是來取小說來的,順便給你帶了一塊饃饃,等了半天,就是見不到一個同學出來,剛纔那女孩叫什麼啊,那麼拽,還罵人呢……”說着把懷中的那一塊饃饃塞到了祁衛東的手中,祁衛東接過饃饃美美的吃了幾口後,才憨憨笑道:“你真是雪中送炭啊,城裡的都是一個德性,罵了就當風吹了,可別往心裡去……”肖宇天哦了一聲,嘴上給祁衛東說着沒事,可在他心裡還是重複的記了一下這個女孩的名字。
肖宇天在回自己的教室途中,本能的又向玻璃窗戶望了一眼,有點遺憾只是看到曹佳麗的半個頭頂,一路上有點止不住的回想着剛纔她那可愛的神態……
晚自習上了一半的姚喜明憋着対肖宇天一肚子的氣,很早就回到了租住宿舍裡,他沒有見到肖宇天,而是看見了肖宇天出門時放在他牀頭上的那一盒香菸,他沒好氣的順手一把將煙甩到了牆角一邊,他不想輕易原諒肖宇天的偷拿自己煙的行爲,因爲這香菸対於他來說就是他學習過程中的減壓劑,在他很想抽一口時,竟然沒有了蹤影……
當肖宇天和祁衛東下晚自習一起趕回來的時候,姚喜明剛剛吃過了晚飯,蹲着那裡洗着碗,肖宇天見他把那一包香菸扔在牆角的一邊,向祁衛東示意擠了眼眼,然後走過去撿起了煙,從裡面抽了一支遞到姚喜明的嘴邊,這姚喜明不愛搭理他似的將扭了一下屁股背過身去,繼續洗着手中的碗,他的這一舉動立刻引的肖宇天和祁衛東哈哈笑了起來,肖宇天把姚喜明拒絕的那支香菸點燃在手中,美滋滋吐着菸圈故意吹向姚喜明,嘴裡一邊喊道:“人家志氣麼,不抽了,哈哈,只有留着自己慢慢享受了……”這一撩撥,姚喜明那能受的了,猛然裝過身來,一伸手就把肖宇天手中的那盒煙,連同嘴裡抽的那支菸一同給奪了過去,坐在一旁自己氣嘟嘟抽了起來,引的肖宇天和祁衛東又是一陣哈哈鬨笑,這事就這樣算是過去了。
祁衛東和姚喜明上牀後看了一會兒功課書就相續的睡着了,肖宇天一直把那本取回來的小說,翻到了十二後,才息了燈,在虛虛實實的夢景中度過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