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們聊,我先走了。略帶擔憂地看了原淺和夏弋陽一眼,賀知微到底是先一步離開了。
夏弋陽見狀走至原淺身邊,見後者恍恍惚惚的,他不免蹙了下眉頭,“淺淺,你還好嗎?”
不過一日多沒見,她怎麼可以憔悴成這副模樣?不可遏制的,夏弋陽心口處泛開來一陣酸澀,“淺淺,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若不是他,她不會被人潑湯水,不用在風口lang尖之上時還被人羞辱。到底,是他沒有保護好她。
原淺抿着脣,臉上分明沒有指責的姿態,“夏學長,不是你的錯,你不用自責的。我想回去了,學長再見。”
兩隻手抓着揹包上的帶子,原淺有一下沒一下地撓着,是下意識地動作。夏弋陽看着便多少覺得好笑,然眼前的形勢讓他笑不出來,“淺淺,那些亂說話的人我都幫你收拾了,以後,她們不會再有機會傷害你的。”因爲我不允許,再不!
“嗯。”略一頷首表示知曉後,原淺仰頭,看向了夏弋陽捎帶着慌亂倉促的黑眸,“還有事嗎,學長?”
隱約之中發覺了原淺語氣裡的淡漠寡獨,夏弋陽的心有片刻懸起,再然後纔是緩緩落地,“淺淺,不要這樣,不要排斥我,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我沒有。”這下子臉上終於帶上了倔色,原淺回了一句,迫不及待一般。
夏弋陽在心底一聲嗟嘆,終於是無奈道:“淺淺,我們去四處走走吧,不要悶在宿舍裡,不然你該要亂想些有的沒的了。”
幾乎與直接下命令無異了,夏弋陽說罷牽住了原淺沒有帶手套的那隻手,再是接過了她的包,“淺淺,我幫你拿着,你好好看着路。”
原淺努了努嘴,要反駁,卻無奈這男人的獨斷專橫,於是只能任由對方領着她,一步一步行走在這寒風呼嘯的校園裡頭。偶爾有認識夏弋陽的人路過,見他身邊跟着個女子,那些人的眼神之間便難免有揶揄看好戲的色彩了。
原淺對周圍的一切皆是視若無睹,直到班裡那兩個別有用心的女生出現,她才一反之前的漠不關心,眼底有了些許的神采。倒是那兩個愛亂說話的女生不知因何,看到夏弋陽時竟是匆匆逃開了,好似在避着什麼瘟神一般。
夏弋陽見到那兩名女生時臉上浮起了一抹冷厲的笑意,直到看向原淺,他才恢復了溫煦,“淺淺,別管她們,我們走吧。”
原淺不止一次想把自己的手從夏弋陽的大掌中抽回來,卻屢屢不得門路。某個時刻夏弋陽定住了步子,原淺因而便直接撞到了他的背上。
揉了下自己的小粉鼻後,原淺看向前頭,這便見兩人原來已走到了一處十字路口。此刻,對面顯示着紅燈的標識。
夏弋陽忽地啓口,並不看向身後的小丫頭,“淺淺,我們剛相遇那天,你冒冒失失地闖了紅燈,還哭得可憐兮兮的,不知道的人,興許要在背地裡罵我是負心漢,負了你這小丫頭呢。”
原淺簡單回以一笑,卻難掩失落迷茫。夏弋陽見她笑得勉強,索性拿出了對付夏綰綰的招數來,“淺淺,我帶你去遊樂園玩好不好?”
好與不好,其實也不是多重要。原淺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是以所有的一切都有夏弋陽幫她安排好了。坐過山車時要經過一處漆黑的隧道,原淺感受着周圍的人聲鼎沸,驀然間便發覺自己真是冷靜得可怕。別人喊得歇斯底里的,偏偏就她,從眼裡到心底都是涼的,涼入骨,涼入血液。
“淺淺,不害怕嗎?”從那漆黑甬道中出來剎那,夏弋陽望向了身邊的小丫頭,不知是憐憫還是愛憐,殷殷切切地,“淺淺,他們都喊的那麼大聲,你怎麼不跟着一起喊?真的,是不怕嗎?”
原淺忽然沒了言辭回答。怕嗎?或者很久之前她也是怕的,只到了這一刻,許是身上的枷鎖愈多,人反而百鍊成鋼了。也可能,是因爲那個能讓她全心依賴的人不在了,所以,沒有了大喊大叫的資格,沒有了撒嬌任性的權利。
“淺淺,你19歲,不是90歲,你還很小,不要這樣一副看透世事的模樣,好不好?你可以哭,可以笑,可以像所有的同齡人那樣。淺淺,起碼要讓我覺得,你不是一副空洞的軀殼,而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好嗎?”過山車在這時刻從上往下駛去,極致的快感,奔騰翻涌的新鮮空氣,一點一點滌盪着人的心靈。而夏弋陽的聲音,便在這時候暖到了人的心坎上。
原淺素顏上驟然間掠過一抹動容,旋即看向了下方,她則還是無悲無喜的。
回到學校時已是下午了,逃了一節課,這是原淺上大學以來第一次沒有老老實實做她的乖學生。夏弋陽將手頭的一堆零食塞到了原淺手中,之後才痞氣地挑了挑脣道:“淺淺,回宿舍吃東西去,我得給你找點事情做,當然,你吃東西的時候能想起我就更好了。”
“嗯。”妥帖地點了頭,原淺把零食塞進了書包裡。
“淺淺,以後不開心了也不要一個人憋着,你的身邊有很多人,她們都很關心你。我很樂意擔心你,但不想看到你什麼事都咽在心裡,好了,上去吧,有事情隨時找我。”猛然間抱住了身前的小丫頭,夏弋陽在她耳邊低語道。
原淺走了,揹着個鼓鼓的包,像只胖胖的小貓。天上的日頭不多大,這會兒夏弋陽站在樹下看着她的背影,忽地便有股要衝上前去抱住她的衝動。淺淺,怎麼總是要讓人覺得心疼呢?明明是個不開化的頑石一樣的小傢伙,卻偏偏,他無法不關注,無法不留意,無法抑制住心底的情愫翻涌。
“淺淺……”夏弋陽低喃着轉了身,手心攤開,上面有隻小小的米老鼠公仔,還是剛剛他強迫她買下送給自己的。
怎麼着,也是份禮物吧?不少字雖然,不是她自願送的。
幾日沒見到原淺,商述澤才發覺自己的心內着實惦記着她。這日午間休息時,他抓了外套便要往漢大去。
“欸,等等,商哥,能不能麻煩你一下?”跟上來的是二師裡一名女兵,叫段欣忱的。
商述澤定住了步子,禮貌地朝對方一頷首,“有事嗎,段小姐?”
對段小姐這個稱呼,段欣忱似乎並不滿意。微微斂了眉,她直言道:“那個,商哥,你可以喊我小段的,隊裡大家都這麼喊的。”
“好,小段。”商述澤趕時間,面上則是從容如流的,也看不出一絲的慌急之色。
“商哥,你現在要出去嗎?我想去漢南大學一趟,我記得你有車是吧,能不能麻煩你送我過去?你看我這不一時之間的也找不到人幫忙。”似是有些窘迫,段欣忱說着抓了抓自己的馬尾辮。事實上她也是個美人胚子,許是當了兵,她身上更多了一份豪爽颯颯的氣質。
商述澤點頭,像是舒了口氣,“正好我也要去漢大,我們走吧。”
言畢率先提了步子,不過多時兩人便抵達了商述澤的車子前頭。
車子開得急,難得還穩。段欣忱時不時會朝主駕駛座的方向看上一眼,隨之又是趕緊將目光移開。
商述澤,這個名字,若非曾在家中聽妹妹嘰嘰喳喳說了好幾次,她也不會在這人加入漢南軍區之後對他有所注意。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着實奇妙了些,妹妹加以讚賞的軍訓教官,時隔三個月後成了她的同事,並且這男人,着實是厲害着呢!她原以爲妹妹那些小崇拜心理不足重視,不過這男子,真是刷新了她的看法了。只是想不通,這樣一個好男兒,爲何恰恰會調到漢南軍區來?這些天她一直有意和他正面說話,正好這下子讓她鑽了空子。部隊出去後還要走好一段路纔有出租車可以攔,也正因此,她纔會在這時候找上他幫忙。
“商哥,我聽說你原先在京城軍區那邊混得挺好的吧,怎麼會想到漢南這邊來?莫非是漢南這邊的山水比較吸引你?”隨意拈了個話題,段欣忱訝異於自己這時刻竟是有些小緊張,就好比小時候當學生時遇到了老師那般。
商述澤的車子打了個彎,而他的聲音平平穩穩的,透着些許的漫不經心,“老呆在一地方也沒意思,就當來見識世面了。”
段欣忱笑笑,私心裡並不認爲這是他心底真正的想法。然則人家不把她當自己人,她也不能打破砂鍋問到底不是?
正是午餐時間,段欣忱本還想詢問一番商述澤要不要和自己一同去進餐,然話未出口,對方已是歉然道:“小段是吧,我還有事,就送你到這先了,要是需要我送你回去的話,你可以給我打電話。我先走了,你,不介意吧?不少字”
聰明人自然不會在這時候說介意,是以段欣忱眼睜睜地看着商述澤快步走開了。而她隨之也撥了個號碼,“瑩瑩,在哪呢?我去你們宿舍樓下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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