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淨璃趕到醫院的時候,顧國豪還沒睡,似乎是刻意在等她。
因爲淨璃在進去後,她明顯看到爺爺眸底那一閃而過的驚喜。
看着那眸光熠熠的老人,淨璃就那麼愣在門口,像個被人遺棄的小孩,那麼孤獨無助,進也不是出也不是,琉璃色的瞳眸溼潤着,似五彩水晶,晶瑩剔透得很。
看着那氤氳着霧氣的澄澈眸子,顧國豪低低一嘆。知道這段時間定是嚇壞了她。
三年前她才高三,她剛進大學,懵懂不知,卻揹負着那麼多的責任和指責,父親的失蹤,各方的辱罵,追債的討伐……她必須面對種種進入社會都不一定要面對的殘酷現實。
那時的她也是這般的無助和害怕,老頭子他貼盡老臉,可樹倒彌猻散,那時的顧氏就是那風雨中搖擺的樹苗,隨時都可能倒下去,誰願意出手,親友斷絕往來,商業夥伴拒絕出面,貸不到款,找不到人相助,那時他們幾乎就等着這輩子揹負鉅額債務過一生。
是她,拼着硬氣,一紙簽約賣了自己三年,幫助顧氏度過那個難關。
那時,她還有份勇氣在,可現在……
那眼神,泫然欲泣,貝齒緊緊咬着脣瓣,不想泄露出一聲的哽咽,可越是這樣看着越讓人心疼。
遲緩的招了招手,低沉的嗓音伴着心疼,“丫頭,過來!”
顧淨璃像是迷路的孩子一下子找到了家,飛奔到顧國豪的牀邊,抓着他的手就那麼趴着,眼淚終是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哽咽低緩的不斷喚着,“爺爺……爺爺……”
顧國豪一下下撫着她的發頂,這個丫頭算是跟自己相依爲命了,自己一下子倒下可想而知她的害怕。
“乖啊,我們不哭,不哭啊!”
聽着那熟悉的安慰聲,淨璃的眼淚流的更兇,可嘴角卻是不斷的上揚,擡眸看向顧國豪的麗顏是一哭一笑好不熱鬧。
慈愛的颳了她鼻尖一劑,顧國豪倒是輕輕笑開了,“又哭又笑,也不羞。”
淨璃覺得現在好比做夢,能夠在此聽到爺爺的聲音,就算是在取笑自己,她都覺得異常的幸福。
可愛的拿過他的衣袖擦拭掉眼角的淚珠,淨璃這才擡眸,沒好氣的抱怨,“也不知道是誰讓我這樣!”
呵呵的輕笑,聽着那嗔怪,顧國豪也不多言,爺孫倆就那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斷的笑着。
似乎是覺得笑夠了,顧國豪這才斂了斂神色。看着顧淨璃那明顯消瘦的了的容顏,不滿的皺了皺眉,“怎麼又瘦了?”
握着顧國豪的手,顧淨璃搖了搖頭,“我這是減肥,要漂漂亮亮的,等爺爺好了才能美美的陪着爺爺出去旅遊。”
聽着她那臭美的話,顧國豪低低輕笑,柔柔的敲了她一劑,嚴聲命令,“不準減肥,再減就成白骨精了,小心嫁不出去。”
提到嫁,顧國豪想起了今天與安凌旭的談話,眉宇緊皺,看着顧淨璃的眼神也變得異常的嚴肅。
“丫頭,你跟爺爺說,你是不是很愛那個安家的小子?”
對於安凌旭的話顧國豪並非正真的完全相信,可也不是完全的否認,其實他的相信與否全看顧淨璃對他的感情。
如果真的深到無法控制的地步,他只能選擇相信,並且拼盡老命也要替她護住這感情,可如果不是……
不知道爺爺爲什麼突然這樣問,顧淨璃愣了下,隨即展顏微笑。
“爺爺,我不能告訴你我到底有多愛他,我只能說是他再次給了我希望。”
平靜的回答讓顧國豪眸色一顫。他沒想到顧淨璃給自己的會是這樣的回答。
給了她希望!
那他如果將這些事情告訴她,是不是就將這些希望給徹底的毀滅了。
一個人受了傷,總會好的,可一旦一個人連希望都沒有了,那……
這會,顧國豪過了大半輩子,卻只能無奈輕嘆。
“爺爺出院了就給你做主,讓你跟安家那小子結婚。”
顧淨璃沒想到爺爺會突然提到這。
結婚?
說實話,這個問題她根本就沒想過,或者說凌旭也根本沒想過。
他們雖交往了三年,可在一起的時間着實不多,所以她根本還沒想過結婚的事情,只是覺得這樣下去其實已經很好了。
現在,突然聽到爺爺這麼提起,顧淨璃倒是陷入了沉默。
沒有預期的驚喜,看着那沉靜美麗的俏顏,顧國豪微微眯了眯眸
“你——不想?”
“不是,不是!只是覺得有些突然。”有些恍惚的搖頭,顧淨璃似乎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爺爺怎麼突然讓我結婚了?”她雖然出來了三年,可如果實際上她都還沒大學畢業,在現今這個時代,這樣的年紀結婚着實有些早了。
按照爺爺對自己的寵愛,不該這麼早催她結婚纔是。
銳利的雙目微眯着,臉上閃過慈愛,“孩子,我知道你根本不喜歡那個家,可爺爺老了,能夠護着你的時間不多了,爺爺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夠給你找個可以依靠的人,這樣我就算下去了,也有臉去見你媽媽。”
“爺爺,你會長命百歲的!”急急的搖頭,似乎還有些心有餘悸。
對於顧國豪這次的心臟病發,直到現在顧淨璃都有些沒回過神,所以一聽到這些話就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動。
生老病死,人必經的過程,活了這麼久早已經看開,顧國豪拍了拍她,“丫頭,你告訴爺爺,你想不想跟他結婚?”
什麼都不重要,她的想法纔是最主要。
只要她不想,那他之前跟安凌旭的一切談話都可以作廢。
顧淨璃,陷入了沉默。
跟凌旭結婚……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