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岔開話題

導遊看出李小姿的臉色有幾分難看,就聰明地岔開話題:“大家來泰國旅遊,肯定是要拜四面佛的。我聽說很靈驗的,大家要是心裡有什麼心願,就上前拜拜,就算沒有心願的,也可以祈求平安健康的,順道可以看看泰國人是如何還願的。”

李小姿感激地看了導遊一眼,導遊回了她一個甜美的笑容。

在導遊的安排下,一行人很快來到曼谷的中心地帶,熱鬧繁華的世界貿易中心斜對面,車如流水馬如龍。衆多信徒圍着四面佛進行虔誠的朝拜,李小姿隨着人流,按照導遊指導的方法,以順時針的方向拜四面佛,每面佛前插三炷香,點一根蠟燭,將花環套在蠟燭上,擺在佛像前面。等四面佛都拜完了,李小姿又回到第一面佛像前面,誠心地說出自己的心願。最後,李小姿也象徵地抹了一點聖水在自己的額頭前面。

拜完四面佛,李小姿就想在周圍逛逛,卻不小心撞上一個泰國男子,李小姿急忙低頭,雙手合十表示歉意。

那個男子也回了一個合十禮,然後擡頭迅速看了李小姿一眼,一雙琉璃色的眼眸閃過一絲異色,似乎很驚訝看到李小姿。

李小姿的心頭掠過一絲惶恐,在這雙琉璃色的眼眸注視下,讓她有一種無所遁形的侷促感,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微微欠身,李小姿迅速轉身,想離開這個男人的視線。

“這位美麗的小姐,你是中國人?“那個泰國男人說着一口不純正的中文。

李小姿壓下心中的詫異,點了點頭,回答道:“我是跟團的遊客。“說完,李小姿的眼神瞥向不遠處的導遊。

導遊恰好也看到這一幕,頻頻向這邊張望,生怕李小姿遇到麻煩。

泰國男人似乎察覺到李小姿的戒心,會心一笑:“你不用擔心,我對你沒有惡意的。“李小姿的眸底閃過一抹譏諷,相信世上沒有一個惡人,會告訴別人他是壞人的。“不好意思,導遊叫我過去了。“說完,李小姿雙手合十,擡腳準備離開。

“佛家曾言:一花一世界,一沙一菩提,若是沒有遇到你,我想我是不明白這句話真正的含義。“泰國男人微微一笑,琉璃色的眼眸在陽光下璀璨晶瑩,比鑽石還要耀眼。

李小姿的心驟然一跳,擡眸望向男子的眼眸。琉璃色的眼眸如浩瀚的大海,瞬間將李小姿吸住了。當李小姿察覺到異樣的時候,就發現身邊的景色似乎變了,不再是泰國繁華的街頭,而是她所熟悉的地方。

李小姿十分震驚,一幕幕畫面就像一幅幅畫從她的眼前滑過,這些畫面都是她曾經熟悉的,並且她親身經歷過一次。“爲什麼?“到最後,李小姿只剩下一句爲什麼。

泰國男人的面孔半明半暗,嘴角的笑意溫柔而又慈悲:“這個世界,早就因爲你的存在而改變。你可曾聽說過梵天的故事。“李小姿的瞳孔微微縮起,她當然知道梵天的故事。“你說的是印度神話,這天地萬物都存在於梵天的夢中,是不是?““這是一個很有趣的傳說,你不覺得嗎?“泰國男人含笑而立,手中的七色花散發出五彩繽紛的色彩。“就如現在,你以爲自己進入夢中,卻不知道這個世界,其實就是你的一個夢而已。“李小姿聽到泰國男人說出這樣的話,有點匪夷所思地望着他:“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相由心生,命由心造,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不變,萬物皆不變。這世間萬物的變化,都在你的心中,換句話說,只有你的心才能看到這個世界,感受這個世界。真正容納這個世界的,是你的心,而非世界容納你。“泰國男人侃侃而談,神采飛揚,眉目間多了一絲慈悲。

李小姿似懂非懂,低頭,望着自己的腳尖出神。“爲什麼這個世界和原來不一樣了?““你還是原來的你嗎?“泰國男人看出李小姿的疑惑,出聲問道:“倘若你已經不是原來的你,這個世界又怎麼會是原來的世界?“泰國男人的話解開了李小姿的疑惑,她皺眉輕問:“你說的不是,是不是意味着,這個世界從一開始就不是我曾經生活過的世界?而是走進了岔路,成爲另一個平行空間?“泰國男人的面目漸漸模糊了,琉璃色的眼眸卻變得越來越清晰了。“是不是原來的世界重要嗎?當命運齒輪開始逆天行走的時候,你已經有了自己的使命。就如我一開始說了,這個世界存在你的心裡,你要是不存在就代表屬於你的世界消失了……“李小姿在一瞬間就明白了。她的重生,產生了一個分支,導致另一個平行世界的存在,改變了一部分人的命運,卻不能影響大部分人的命運。而她繼續活下去,慢慢就會有蝴蝶效應,就算不能完全改變,至少,這個世界以後的命運肯定和以前的那個世界不同。倘若她現在就死去,或許,這個只有一點點改變的世界會因爲自己的離開慢慢走回正軌,和原來的世界重合起來。

“叮----“李小姿渾身一震,從幻境中清醒過來,就發現自己依然站在繁華的泰國街頭,泰國男人已經失去蹤跡了,至於剛纔叮的一聲則是樂器發出來的聲音。

李小姿搖頭苦笑,她剛纔是不是被人催眠了?這麼一想,她忍不住查看一下自己身上的財物,才發現手腕上帶着一串七色花。撫摸着七色花,李小姿想起了那個似夢非夢的幻境。道大來求。

“李小姐,你沒事吧?“導遊跑了過來,眼裡充滿了擔憂的神色。

“沒事。“李小姿淡淡一笑,撫摸手裡的七色花。

導遊眼尖,留意到李小姿手腕上的七色花,忍不住說道:“我剛纔很擔心,以爲你遇到了騙子。想趕過來,偏偏也不知道爲什麼,冒出一堆人,擠都擠不過來。““沒事。“李小姿也覺得這個經歷很奇妙,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四面佛。所謂的四面佛,其實就是印度神話裡的梵天。世間萬物都在他的夢中,他醒來,萬物不存在,他睡過去,萬物就存在,代表的是宇宙最高的靈魂。

“那就好,時間差不多了,我們還是先回酒店吃飯吧。“導遊見李小姿面色紅潤,心中的大石放下來了。

李小姿點了點頭,思緒飄遠了。

第二天,李小姿搭乘的飛機順利降落在S市,相比其他人在人海中尋找自己的親人,李小姿和導遊說了一聲再見,就戴上墨鏡,從容地走出海關。

“小姿。“劉子君一看到李小姿,一個箭步衝過來,上上下下打量她。“你還好嗎?“李小姿有幾分錯愕,對劉子君突然出現,有點反應不過來。不過,劉子君的變化非常大,下巴留着鬍渣,眼窩深陷,完全不像之前那樣意氣風發。難道他是爲了自己變成這樣嗎?李小姿忍不住這樣想,下一秒,又想起了姜媛媛和那個傳說中的孩子。

劉子君以爲李小姿不喜歡見到自己,忍不住把她抱進懷裡。“我不是說過嗎?生我的氣,打我罵我都可以,就是不許到一個我找不到的地方藏起來。你這樣做,我找不到你,你知道多麼擔心嗎?“李小姿聽到這句話,本來有點硬的心,瞬間又軟化下來。“抱歉,我走得太匆忙了……“其實,她真的不知道如何開口,或者說,她想要劉子君知道一件事,她也不是非他不可的,如果有一天離開了他,她依然能生活得很快樂。

劉子君縱然有滿肚子的怨氣,也在這一刻煙消雲散。從見到李小姿的那刻開始,劉子君已經不在乎其他事情了。只要李小姿平平安安,自己操心一點算什麼?主動拉起李小姿的行李箱,劉子君輕聲道:“走,我們回家去,我已經叫人準備好東西,就等着你回家好好吃一頓了。“李小姿點了點頭,沒有反對劉子君的提議。

坐在劉子君的車裡,李小姿看到副駕駛座上的玫瑰花,眼裡有幾分驚訝。“這玫瑰送給誰?“劉子君饒頭,有點不好意思回答:“我剛纔只顧得進機場,忘記帶進去了。“想到這個,劉子君眼裡閃過一絲懊惱,他居然白白浪費了劉少陵的一番心意和安排。

“嗯,花很好看。“李小姿這些天,看到很多花,對花有一種親切感。“謝謝你的花。“劉子君咧開嘴笑了,突然覺得劉少陵說得對,女人就是要男人哄,即使有時候,明知道男人在騙她,她也樂意相信。當然,劉子君不認爲自己有欺騙李小姿的必要,只不過,關於姜媛媛的事情,他有點難以啓口。

李小姿感覺到劉子君偷偷在看自己,就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有話想說嗎?“劉子君想了想,還是覺得現在不是說話的時機,就搖頭道:“不是現在。“也就是說,他的確有話要對自己說。李小姿抿嘴,心境已經不像之前那樣擔憂,痛苦。或許說,一個人在不開心的時候,把自己悶在屋子裡,只會越來越不開心。若是走出去,看看大自然,欣賞周圍的風景,就會覺得世界是美好的,不管多麼難的一關,總會跨過了。

“這次,你玩得開心嗎?“劉子君隨口一問,心裡卻暗自後悔。這是什麼爛問題?若是李小姿說她開心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一點份量也沒有,存心給自己添堵來。若是李小姿說十分不開心,自己就是罪魁禍首了。

“出去長了很多見識,尤其是去了泰國,看到那邊民風淳樸,就覺得世間上的事情,計較得越少,得到的越多。“李小姿的笑容很溫和,完全沒有一絲生氣的跡象。

“你要是喜歡,我有機會就陪你去。聽說泰國的食物不錯,到時候,我們找機會好好吃幾頓。“劉子君見李小姿願意打開話匣子,心裡十分高興。只要能說話,願意溝通,彼此的問題就不大。

李小姿想起那個時候,她身在泰國喝冬蔭功的時候,眼裡閃過一絲期待。“好啊,要是遇到我不喜歡吃的,你負責統統吃掉。““遵命。老婆大人。“若不是劉子君開車,他真想作出一個敬禮的工作。

李小姿從劉子君的語氣裡聽不出他的想法,就打消試探的語氣。

兩個人又恢復了沉默,直到車開進小區,李小姿才低聲問道:“我媽不知道我出門了吧?“劉子君的嘴裡有了一絲苦澀。從頭到尾,李小姿都沒有擔心過自己吧?“媽沒事。“李小姿側過臉,恰好看到姜媛媛抱着一隻小狗站在小區的草坪上,目光卻直直地望着自己這邊。李小姿掉過頭,提醒劉子君一句:“姜小姐似乎在找你。“劉子君將車停下來,拔出鑰匙,冷淡地說了一句:“她的事情,又不關我們的事情,你何必想那麼多?“李小姿抿嘴,分不清劉子君說的是真心話還是虛僞應酬的話。

劉子君看出李小姿的猶豫,上前牽着她的手,柔聲地表明自己的立場。“傻瓜。她和你永遠不能相提並論的。“李小姿十分驚詫,忍不住回了一句:“你爲了她不開心!“聽着李小姿這句帶着指控的話,劉子君莞爾一笑,“你在吃醋嗎?“李小姿的面色一冷,快步走進大樓,不理睬劉子君,直接走進電梯,按了電梯的樓層。劉子君尾隨在她的背後,亦步亦趨。“生氣了?“李小姿垂下長長的睫毛,淡淡地反問:“我有什麼好值得生氣的?“劉子君聽到李小姿這樣說,就知道她是真的生氣了。“我和她真的沒有什麼……““那孩子呢?“李小姿想起這件事,就覺得自己像是吞了一個蒼蠅似的。“你是不是想要把她的孩子抱回來養?““什麼孩子?你該不會以爲我和她有了孩子吧?“劉子君的面色驟然一冷,想到李小姿鬧了半天,就爲了那幾句聽不全的話,心頭也有一些惱火。“那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她懷的孩子根本沒有生下來,不會威脅你劉太太的地位,你心裡是不是就舒坦了?高興了?“劉子君的話,讓李小姿氣不打一處來。“我怎麼高興,怎麼舒坦了?我告訴你,我一點都不高興,一點都不舒坦。“伴隨着叮地一聲,電梯的門打開了,李小姿率先走出電梯,高跟鞋的聲音十分清脆地響起。

追在後面的劉子君又懊惱,不是說要控制自己的脾氣,怎麼說兩句話,就忍不住扛上了?想到這,劉子君大跨步追上去,一把抓住李小姿的手腕,低聲下氣地解釋:“抱歉,是我衝動了。“李小姿格開他的手,無比認真地回答:“或許,你根本不是衝動,而是你現在說出來的話,纔是心裡話。“劉子君忍不住低吼:“你到底在鬧什麼?孩子根本就沒有。“李小姿擡起一雙翦水秋眸,對劉子君的反應感到失望。“你以爲孩子不存在,我們的問題就不存在了嗎?““那你告訴我,我們之間到底存着什麼問題?“劉子君真的不服氣,爲什麼簡簡單單的生活不願意過,李小姿非要弄出一點風波才甘心。當然,劉子君的角度是從男人的角度來看,在他想來,男人不出軌,顧家,對一個妻子來說,已經是九十分老公了,至於剩下的十分,相信沒人能做到。

可是,李小姿是女人,女人永遠感性多於理性。在她還沒有愛上一個男人的時候,她可以縱容男人繼續喜歡那個人,一旦深愛了,李小姿就不允許在他的心底還存着一個人。要把那個人徹底趕走,纔算是真正獨一無二的愛情。“我們之間最大的問題是,不單單隻有你和我,中間還多了一個人。““她已經是過去式了。“劉子君不明白,女人對過去就那麼看不開嗎?“難道你希望我能時光倒流,回到以前,一直等着你長大,等着你來找我,等着我把自己的初吻,初夜留給你嗎?

“你放心,如果時光能夠再倒流一回,我的選擇絕對不會是你。“李小姿也發狠了,不顧一切道:“我不相信我會在同一個男人的身上跌倒兩次。“劉子君的肺都氣炸了,雙眼冒火:“就爲了芝麻綠豆的事情,你就和我使勁鬧。你不煩,我煩!““好啊,你要是覺得煩,那你可以一勞永逸。“李小姿憋着一口氣,憑什麼他可以大聲,自己就要小聲,任他吼來吼去?

劉子君聽到這句話,倒抽一口氣,這是明擺着要鬧離婚吧?

“哥。“劉子凡開了門,側身道:“家裡等着你們開飯了。“李小姿滿肚子的火都只能嚥下去,瞪了劉子君一眼,才走進臥室。

李小姿一走,劉子凡就十分氣惱:“哥,我看你是真的糊塗了,那些話,是你該說的嗎?““我怎麼不該說?“劉子君的喉結滾動兩下,眼裡的火焰依然未減。“她現在在胡鬧,難道我還能陪着和她鬧不成?

“你現在就是陪着她鬧。“劉子凡的臉色十分難看。“明明出發前,我已經說過了,要好言好語哄她,你也答應好好的,怎麼才說上幾句話,你的大男人主義就冒頭了?難道你真的打算離婚?“劉子君聞言,氣勢一下子怏了下來。

劉子凡拍了拍他的臂膀,安慰他:“你呀,脾氣就是衝動,還有,姜媛媛的事情,你怎麼不倒過來想想,她越是和你鬧,就是越在乎你。你要是認爲她煩,就是告訴她,你不需要她的愛,你認爲這樣好嗎?是你要的結局嗎?“劉子君聞言,雙肩耷拉下來。“我沒有打算生她的氣,我本來想哄她高興的……““那個孩子的X光照片,你還留着?“劉子凡知道,有些痕跡想完全清除是不可能的。

“嗯。“劉子君想起孩子,眼裡有了一絲黯然。他年紀大了,孺慕之情自然也比年輕的時候多了。

“把照片當着嫂子的面撕了吧。“劉子凡交代道。“這件事,禍根就出在這裡,你要是不把它撕掉,以後也會有麻煩的。“女人的心眼其實很小的,不允許存在的東西,是絕對不想再見到的。劉子君不明白癥結所在,劉子凡卻看出來了。

劉子君有一絲猶豫,難道撕了照片,就能解決一切問題嗎?

劉子凡嘆氣,解釋道:“在法律上,這樣的生命體不作爲保護的對象。“也就是間接告訴劉子君,孩子沒有生下來,最多當成胚胎,而不能作爲孩子來看待的。

“我只是留着做紀念而已,沒有別的想法。“劉子君還是沒有下定決心。

劉子凡搖頭道:“你以爲,你過了今天這一關卡就行了嗎?我告訴你,你繼續留着照片,就是在你老婆的心裡紮了一根刺,你是希望一次性痛過,把刺拔掉,還是忍着痛,等到刺自動化掉?“劉子君無語了,一張照片,又不是一個生命體,李小姿怎麼就容不下了?

“哥,你以後會有很多孩子,但是,你不能因爲一個素未謀面的孩子,把西瓜弄丟了,揀了芝麻。“劉子凡親自打開門,帶劉子君進屋。“剩下的路,你自己選擇把。“劉子君抿嘴,完全明白了劉子凡的苦心。他走進臥室,就看到李小姿在疊衣服,似乎要離開,就急忙拿出照片,迅速撕碎了,對着李小姿道:“這張照片,我已經撕掉了。“李小姿怔住,似乎不明白眼前的男人搞的是哪一齣戲。“我沒讓你撕掉照片。“劉子君一把抓住李小姿的手腕,“除了你,任何東西,我都輸得起。“李小姿傻眼了,這是劉子君嗎?該不會被人俯身了嗎?

劉子君以爲李小姿不信,忍不住強調道:“我說的句句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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