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爺子看出劉子君眼裡的叛逆，眼神十分複雜：“算了，當我沒說。”
劉子君神色微斂，姿勢立正，“作爲你的孫子，我是不會讓你丟人的。”
有了劉子君這句話，劉老爺子又恢復了幾分笑容。“好小子，我等的就是你這話。”
李小姿垂眸，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劉老爺子擺明是挖好坑，就等着劉子君跳下去。不過，劉子君跳得時候，一定也是心甘情願的。偶爾被自己親近的人算計一下，也是感情交流的一種方式。
劉老爺子像模像樣地叮囑幾句，就放他們離開。劉子君這才找到機會，跟其他族人親戚道別，然後和李小姿並肩離開老宅子。
回到公寓，李小姿躺在柔軟的牀上，望着天花板，陷入沉思。世上的事情就是這樣，不如自己想象的那樣美好，也沒有想象中那麼糟糕。
不過，對劉老爺子態度上的轉變，李小姿總覺得這中間有點東西在裡頭。
“在想什麼？”劉子君解開襯衫上的鈕釦。“一回來就恍恍惚惚的。”
“老爺子這關，我算不算過關了？”李小姿低聲問道。
劉子君皺眉：“我不知道，老爺子這個人，心思莫測。”
李小姿聞言，翻了一個白眼，這話等於白說。
劉子君沒有錯過李小姿眼裡的暗芒，“我是真的猜不出。”對於劉老爺子的反應，劉子君還是有點訝異的，畢竟，前不久，老爺子還是反對李小姿進門的。
李小姿在牀上翻了一個身子，準備入睡。“你猜不出就猜不出，我又沒有爲難你。”
劉子君有點不滿意李小姿這個回答，湊上前：“要不，我找人試探一下？”
李小姿回眸，明媚的臉上揚起一抹好笑：“你這是偵察敵情？”
“也算是。”劉子君的心情極好。“作爲一個軍人，就是要隨時掌握敵人的動向。”
“得了吧你。”李小姿不遺餘力拆劉子君的後臺：“如果你是孫悟空，你家老爺子就是如來佛，你看孫悟空翻了幾個筋斗雲，還是沒有逃出如來佛的手心。”
劉子君的黑眸染上了一層惱意，他側躺在李小姿的身邊，緊緊盯着她：“我就這麼沒用？”
李小姿纔沒有那麼傻，去踩地雷。她雙手一伸，攬住劉子君的脖子：“我老公是最厲害的，怎麼會沒用？”
“那你剛纔……”劉子君拉長聲音，臉上裝出一副不悅的樣子。
李小姿的眼珠子一轉，“我剛纔有說錯什麼話嗎？孫悟空大鬧天宮，連玉帝都拿他沒有辦法，這不算厲害，算什麼？”
劉子君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敢情你的後招在這裡啊。”。
“哪有。”李小姿不承認。“事實上，我的老公就是最厲害的。”
說實話，劉子君對這句話還是很受用的。男人嘛，有幾個人不喜歡自己的女人吹捧自己？即使有時候明知道自己的女人說的是假話，也樂意聽。做人，不能時刻清醒，那樣太痛苦了。
“我真的那麼厲害？”
李小姿送上自己的脣，迅速地在劉子君的臉頰上印下一個吻：“那是當然。如果你不厲害，豈不是說我自己沒有眼光嗎？”
在李小姿的認知裡，就是不會去貶低自己身邊的男人。如果愛一個人，不管這個男人在別人的心底是什麼地位，但是，李小姿一定會把他捧得高高的。
很多女人都喜歡貶低自己的男人，總是認爲自己的男人沒有本事，不能爲自己掙來大把的錢揮霍，卻不知道，有本事的男人，也不是每個女人都能駕馭得了的。何況，別的男人再有本事，跟自己有關係嗎？貶低自己的男人，就是在貶低自己。
也許有的女人說，她這是變相激勵自己的男人，而事實上，這種激勵，最多成全了小三，讓男人去小三那邊去找所謂的成就感。愛一個男人，就算不能把他捧得高高的，至少，也要讓他覺得自己被妻子尊重。
劉子君搖頭失笑，對妻子的狡黠實在是沒有辦法，這個女人生來就是老天爺安排來克他的。
李小姿的眼皮漸漸往下沉，忙碌了一個晚上，她真的累了。
劉子君也看出李小姿累了，親了親她的臉頰，然後拿起被子，幫她蓋上。李小姿一動也不動，漸漸沉入了夢鄉。
望着李小姿沉靜的睡容，劉子君第一次感覺到來自心靈深處的寧靜。他想，就這樣過一輩子，也不錯。天這聲男。
劉子君正想站起身，離開臥室去書房，手機的熒幕恰在此時亮了起來，接着，一陣悅耳的手機鈴聲響起。
劉子君迅速拿起手機，看到熒幕上的未知號碼，微微一愣，就迅速按下通話鍵：“喂。”
電話那端一片靜默。
劉子君皺眉，他這個手機號碼，除了熟悉的人之外，外人是無法知道的。“喂，請問你是哪位？”
電話那邊傳來了濃重的呼吸聲，間雜一些抽噎聲。
劉子君惱了：“你到底是誰？不說話，就別打電話來擾人。”
話一出口，劉子君就後悔了。他居然忘記李小姿正在睡覺，心虛地望了李小姿一眼，見她還在沉睡中，就迅速走出臥室，關上房門。“我不管你是誰，總之，你最好不要再打這種騷擾電話。”說完，劉子君就準備掛機。
“不，子君，是我。”電話那邊傳來女人慌亂的聲音。“求你了，我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劉子君愣住了，他的雙眸閃過一層陰霾：“有事嗎？”
“難道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嗎？”女人低聲問道。
劉子君環視室內一圈，才淡然開口：“我不是那個意思。今天是初一，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女人聽到新年快樂的時候，徹底哽咽：“每年的初一，我們都是一起慶祝的。”
劉子君的嘴脣緊緊抿着。現在說這些有意思嗎？難道還能在一起慶祝嗎？望着臥室的門，劉子君的嘴角翹起：“以後不行了。我有自己的妻子，你以後也會有自己的丈夫。”
“是嗎？”女人苦笑：“我也知道不行了，可是，我真的改不了這個習慣。”
劉子君靜默下來，每年的除夕夜或者初一，他們都在一起慶祝。記得去年的初一，他們還在牀上糾纏了一整天，可今年呢？人人都說世事難料，他不信，結果，現實還是狠狠捅了他一刀。
“子君，你在聽嗎？”女人有點緊張，“你別掛電話，我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沒有別的意思。”
“我在聽。”劉子君坐在沙發上，閉上眼睛。“你有什麼話，趕緊說完吧。”
“你今年打算怎麼慶祝？”女人的聲音恢復了一貫的嬌柔。“我記得去年，你是和我一起去旅行的。”去年除夕，他們在劉家老宅子度過一個晚上，第二天凌晨就坐直升飛機去鄰縣旅行。那天，是她最甜蜜的回憶，劉子君就像一個孩子一樣，糾纏了她一整天。
劉子君睜開眼睛，一雙黑眸閃過一絲厲色。“這和你有關嗎？”
女人在電話那邊沉默了良久，最後嘆氣：“你知道我爲什麼會選擇離開你嗎？其實，我就是受不了你這樣。每次我需要你的安慰，需要你來哄我的時候，你要嘛敷衍我，要嘛，就像剛纔那樣，用強硬的態度和我說話。劉子君，我不是你的兵，你憑什麼把軍隊的那套用在我身上？”
劉子君惱了：“你今天打電話來，就是要控訴我的嗎？”
還沒有等電話那邊的人說話，劉子君繼續說下去：“我承認，我不如外面的男人溫柔體貼，也不如其他男人那樣會甜言蜜語。可是，姜媛媛，在你和我發生關係之前，在你愛上我之前，你已經知道我是這樣的一個男人。”
“如果你想離開我，想分手，你可以直接和我說，我不會攔着你。”劉子君只覺得胸腔裡有一團火。“但是你揹着我爬上別的男人牀，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劉子君一直告訴自己，他不該去想這件事，不該繼續糾纏下去，可他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只要想到那個女人揹着自己，躺在另外一個男人的身子底下，他就有一種想殺人的衝動。
“對不起。”電話那端，傳來女人的低低啜泣聲。“那天的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說到一半，女人再也說不下去了。或許，她也覺得自己的解釋太牽強了。
電話那邊的哭聲，並沒有讓劉子君心軟，反而更加暴躁。“你的意思說，我看到的都不是事實？是不是這個意思？”
“子君，我想和你結婚，就是想和你在一起，那件事，真的是意外，根本……”姜媛媛痛不欲生：“我是真的愛你，真的愛你的……”
劉子君聽不下去，眼淚涌出眼眶。他很想吼回去，他不愛她，再也不愛她。可是胸腔裡的疼痛，卻實實在在告訴他，電話那端，曾經是他最愛的女人。他花了十幾年的時間去愛一個沒有結果的女人，這樣的愛情，經歷一次就夠了，就夠了。
將手機狠狠擲在地上，劉子君抱緊了自己的頭。爲什麼，爲什麼要在他最平靜的時候，還要打電話來刺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