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二十來分鐘,監控鏡頭裡,寬敞、雅緻、喧囂的包廂中,一人起身過去開門。門開,顯出一人來,正是李其穆,直眉黑眼,短髮俊朗,拄着柺杖輕笑着和開門人說了什麼。
——不錯,是你!木齊裡……把老子當猴兒耍,老子今兒就辦了你!
蒙*濤在李其穆現身時就驀地坐直了身體,面沉如水的臉龐隱現複雜的掙扎,再看李其穆一側身,讓出身後一個清清純純的平凡女生,他猛然怒容上臉,沉聲道:“打開聲音。”
侍立者手腳麻利,立即調整監控聲音,就聽一個醇厚的聲腔響起來,泛着略顯低沉的磁性:“……這是閔敏,被一男生追得害羞了,小姑娘在犯彆扭,正巧認識我,就借我的出租車過來暫時避難。”
侍立者聽得心頭微動,偷瞄蒙*濤,見蒙*濤果然神情恍惚了下,不禁暗道:二少什麼時候換了胃口,這個男生可是爺們味兒十足,沒見出那點兒有柔弱樣兒。
鏡頭裡,閔敏大大方方地跟着李其穆走進包廂,笑着問候:“的確只和李其穆見過兩次面,奈不住我是個臉皮厚的自來熟,大家別嫌棄我來混飯吃就好。”
包廂裡的男生就鬨鬧怪叫起來:“哦哦哦~~”明明沒什麼,卻被他們叫得平添曖昧。女生也有的捂着嘴偷笑,有的則面色稍微不好,看了看李其穆又看了看閔敏。
李其穆從容的笑容依舊,在男生那裡坐下了,才轉頭向閔敏直白地道:“我說吧,會有人誤會,回去那個追求你的男生知道了,恐怕會找過來揍我,我也糟了池魚之殃……”
蒙*濤臉皮繃緊:“準備將趙山子放過去!”如同說關門放狗。
侍立者優雅地一躬身:“是。”轉身到外面吩咐。
蒙*濤聽着和遊戲裡幾乎一模一樣的聲音,心頭跳動得厲害,有種莫名的罪惡和興奮,死死地盯着李其穆的眉眼鼻脣,目光往下滑,就望着薄薄襯衫下的寬肩坦腹,幻想着李其穆被迫脫衣服時,會是什麼樣子。
他屏氣聽看,只見監控裡面熱鬧了一會兒,先前給李其穆打電話的男生就對李其穆解釋他們來酒吧的原因:“……都知道只是一家普通飯店而已,你來我往,吃飽了就走唄,班長說他來吃過,挺對味兒的。偏那女的一盤盤地點滿一桌,嘗幾口就大吵大鬧,說什麼:你家做出來的菜空有其名,連五星級大酒店一半都比不上,肉多菜少,油油膩膩,這種菜居然也有人來吃?那老闆遇到這種找茬的,實在倒黴!那女的鬧得沒完沒了,我們就坐了一小會兒,掃興得很。”
李其穆聽得嘴抽,轉頭問:“班長,你們是我朋友帶來的?我那朋友呢?”
班長描述了一下相貌,翹着二郎腿說:“你那朋友,我前兩天在學校裡見過,還向我問過路,說是去找你,聽說我是你同學,喜得直笑。他今晚硬拉我過來瞧地方,我瞧着是正經的,就同意了,他也就沒露面,怕你揍他。”他描述的相貌和劉禎極其相似。
李其穆嘴角翹了翹:“我知道了,的確是我那朋友能幹上來的事兒。他就瘋瘋癲癲的。”
蒙*濤聽他說話隨意中透着一股親切,臉色更爲沉冷,拿起桌上一隻手機狠狠摔碎。這隻手機是劉禎今晚剛丟的,而上面最新的一個未接電話,則是李其穆剛剛打來的。
侍立者回來:“二少,一切妥當。”
蒙*濤聽了,張了下口,卻又閉上嘴巴,雙脣抿得僵硬,眸底閃爍着最後的猶疑。
鏡頭中,因爲陳飛講起那個鬧事女,話題不知怎麼繞到人生上面。
張恆陽端着眼鏡,醉醺醺地與陳飛勾肩搭背:“……你要相信,世界上大多數人都是好的;但偶爾,你總能遇到幾個秉性惡劣、行爲無聊、偏偏做出高高在上的姿態來裝了不起的。她會一邊纏着你,一邊嫌棄你,說話都不好好說,只會陰陽怪氣兒!她算什麼啊!”自己說着,臉上卻浮起既厭惡又懷念的神情。
陳飛滿臉糾結地嚥下一口飲料:“我知道,你別說了。我快喝不下去了。我有潔癖。”
張恆陽愣了愣,呆呵呵地笑,醉言醉語:“遇到這種情況,就好像穿着好鞋走在大好的馬路上,冷不丁地踩了一腳狗屎,你一定要相信,馬路是好的,並非整條馬路都是狗屎……人啊,就得跟李其穆學,你瞧瞧,他上次就說,他的腿就是被一坨狗屎給崴的;甭理那坨狗屎,生活仍舊美好……”
“閉上你的臭嘴!”
陳飛實在忍不住,對着垃圾桶把嘴裡的飲料吐了出去,然後轉頭呵斥着要揍他。
蒙*濤看聽到這裡,再見李其穆在旁淡淡輕笑,他臉皮一青,狗屎?你纔是狗屎!
遂咬牙開口:“給趙山子看那女的長相,再放他過去!他先前犯的事兒,已經瞞不過去了,本就要進去蹲個三年五載,他幫我做成這件,我保他在裡面不被特殊照顧……只不過,他嚇唬嚇唬還行,要是敢趁機在那個女生身上亂吃豆腐,老子就剁了他一雙狗爪子!”
侍立者一擡頭,見他盯着畫面中跟隨李其穆而來的閔敏,便平靜地低頭應道:“是。”
沒過兩分鐘,鏡頭裡,包廂門被人敲響,一男生去開門,還唸叨:“又來酒了。”門剛打開一條縫,就被人砰的一下撞開,撞得開門的男生痛呼一聲,捂着鼻子後退。
肌肉鼓脹的威猛青年,穿着西褲、皮鞋和黑背心,一臉兇相,如同電影裡的黑社會老大,一進包廂就將門關緊倒鎖,橫目往場中人一掃,在李其穆臉上頓了頓,醉意朦朧的眼中閃過強烈的興味。
趙山子人如其名,本身就是一個習武狂兼健身狂,渾身都是岩石般的肌肉塊頭,如誇張型的健身教練,雖然對包廂內所有人來說都沒有什麼美感,但這麼近距離的、爆炸性的力量視覺衝擊,還是震得包廂內一羣乖學生呆愣住。
包廂裡瞬間人聲靜了下,只剩音樂的澎湃聲音。班長急忙起身喝道:“你是誰?”
趙山子沒理他,只盯着李其穆淫-笑:“有意思,剛纔見了一面,就覺得有味兒,少見這麼有味兒的小子……”他笑得比電視裡演的還露骨,誰還看不出來他竟是對李其穆感興趣?
數十道目光不約而同地震驚和擔憂,直直盯向李其穆。
李其穆臉皮漲紅,扶着柺杖緩緩站起來,沉眸道:“我不認識你,請你立刻出去!別讓我們報警!”他這麼一說,男生們陡然驚醒,陳飛帶頭,紛紛英勇地站起,與趙山子對峙。
趙山子咧嘴嘿嘿笑,猛一轉身擡腳,“砰”的巨響,將包廂的倒鎖栓頭踹扁,除非砸壞門鎖或者破門而出,否則,這裡誰也出不去了。
李其穆陡然變了臉色,剛要竄上制住他,卻不料趙山子就近抓過剛纔那開門的男生,極其老道地一手扭住他雙腕,一把掐住他脖子,以他身體爲盾,精明地吆喝道:“這裡誰都要聽老子的!老子不想傷人,只能以他爲人質。你們悠着點兒,甭讓老子一失手扭壞了他脖子!”
李其穆直眉微抖,殺機凜然,卻只得暫時按捺下出手的衝動。
包廂內衆人都臉色發白,勉強有幾個鎮定自若的在想法子,也被突然驚呼的女生嚇得無措起來:“手機,手機沒信號了!”那女生驚惶,其餘人也紛紛看自己的手機,“手機信號被幹擾了!”
這一下,哪怕是最鎮定的班長和學委,也面現惶亂。
張恆陽的酒意都被嚇醒了一半,迷迷糊糊地喃喃道:“劫色謀殺?我早說過,這是夏天啊,和李其穆走一塊兒,遲早被人劫道兒,怎麼來的不是女人?”
趙山子似是非常享受這種被人畏懼地看着的目光,緊緊掐着那被嚇傻的男生的脖子,搖搖晃晃地走向李其穆。這間包廂極大,李其穆坐的地方距離他有$*小說 *WWw.*class12/十六七多米。
“小帥哥,脫衣裳給老子看看,老子本錢夠足,保證讓你爽一夜,嘿嘿……”
趙山子濃重的醉笑淫意,讓女生們又慌恐又羞臊,連連偷偷撥打報警電話,可都不能撥通。
“無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們都是北京大學的學生!你再不收手,必將會受到最嚴厲的制裁!”李其穆站得挺直,沉聲厲喝,心底也是越來越怒,一雙黑眸隱現遊戲中的森冷和漠然,就連掌心中也產生一種與遊戲裡施法時似是而非的灼熱感覺!
施法、灼熱感覺?李其穆猛地心頭一動!
他在現實中等閒不會生氣,自從那次看到老爸李唐被人訛詐喝罵而怒後,這還是第二次感覺到手心灼熱。如果說上次還可能是他氣怒過頭而產生的幻覺,那麼這次比上次更爲清晰的灼熱,就實打實提醒着他——他的身上,的的確確已經發生了什麼,而且正在隱隱約約地涌現出來。
難不成,是被遊戲強化的?
李其穆暗下驚疑,眼眸一閃,握緊柺杖,勉強收拾心神,只等趙山子靠近一些,就出手將其制住。他至今也只當趙山子是湊巧看到他走進來,纔在喝醉後找來的,他信任劉禎。
“小帥哥夠硬氣,嘿嘿,老子好幾年沒見過你這種‘極品尤物’了,可捨不得弄傷你,嘖嘖,這樣吧,咱們來點兒好玩的。”趙山子只走兩三步就停住,話音一頓,突然丟開手中男生,極其矯健地一歪身一伸手,就要去扯閔敏!
李其穆雙眸一睜,猛地發力將柺杖砸過去,同時雙腿一蹬就往前衝,對閔敏喝道:“快躲!”
“啊!”
閔敏哪裡躲得開?驚呼出聲後急忙緊抿嘴脣,還來不及掙扎,就重蹈剛纔那男生的覆轍。
“媽的!你給老子停住!不然老子摸她胸部!”
趙山子的手臂被拐杖砸得發麻,一見李其穆衝近,急忙後退,把閔敏脖子勒緊。
“你敢動她,老子要你的命!”
李其穆只得瘸拐地剎住腳步,神情陰鷙下來,一字一句,森然的殺機帶着隱約的血色。
他的怒氣已經沉澱下去,只剩近乎冷漠的沉靜。他距離趙山子尚有八、九米,眼見趙山子凶煞不似虛假,哪敢魯莽導致閔敏被人輕薄?不等趙山子迴應,他突然沉眸又道,“你叫什麼?承蒙你看得起,我來換我的同學,你拿我當人質,如何?”
“不!咳咳……”
閔敏竭力出聲,強自想要保持鎮定,但她一雙手被趙山子大手攥在一起,脖子被趙山子緊緊箍着,連喘息都艱難了很多,憋得面龐又紅又白,畢竟十八歲的小姑娘,眼底浮現出驚惶。
“你不過來,我當然不動她。我也不要你當人質!嘿嘿,你脫衣裳……”
趙山子見李其穆森狠,臉上的興奮之色居然更濃,舔了舔嘴脣,喉結上下蠕動。
李其穆聽得瞳孔緊縮,心裡反胃,卻神情不動,站得也仍舊挺拔。
而經此事變,包廂內,一衆同學都被驚得緩過神來,慌張一去,以陳飛爲首的幾個男生先自恢復了些冷靜,都死死盯着趙山子,只等他一不防備就衝過去救回閔敏,再將他制服。面臨如此荒謬的變故,他們一時也來不及想其它的,唯有同仇敵愾。
趙山子眼眸暗暗閃爍,穩穩地制服着閔敏,上下打量着李其穆的身材,不斷後退着遠離衆人,一直背貼房門,才又催促道:“快脫衣裳!我數三聲,你不脫,老子就摸這小姑娘一對奶子!”說着,緊勒住閔敏脖子的手就往下微微滑了滑,“你放心,老子只喜歡男的,只要你聽話,老子保證不動這小姑娘一下。快脫!”
包廂內,原本就人人無聲,生怕激怒這悍匪,讓他傷害到人質閔敏;現在一剎那間,更是靜得針落可聞,連吵雜的音樂被後臺停了他們都沒注意到。所有女生的目光都集中到李其穆身上。
李其穆早褪去溫雅的表相,因沉寒的殺機而顯得英氣冷峻。
有幾個女生心裡隱然生出絲微期待,繼而急忙罪惡愧恨地壓下去。
“你放開她,我脫。”
李其穆面容冷漠,雙手緩緩擡起,解開襯衫鈕釦。
“你別脫!”
閔敏突然拼命掙扎,嘶啞地哭泣。
“臭娘們!他脫衣裳可比你好看!別他媽亂動!”趙山子狠狠制住她,熟門熟路,兩腿一家,把她的身體禁錮得牢牢死死,又催促李其穆,“你快脫,別妄想拖延時間!”
李其穆垂眸不動聲色,仍是動作緩慢,將襯衫衣釦逐次解開,露出兩塊厚實勻稱的胸肌,又顯出六塊平坦緊緻的腹肌,優美流暢的淺麥色結實肌理,詮釋着年輕男子血氣方剛的力量。
監控鏡頭外,蒙*濤貪婪地盯着李其穆平滑的胸膛,面容越發鐵青,嘴裡頭低低冷笑:“在遊戲裡玩弄老子的感情?老子就在現實裡,在你同學面前羞辱你的自尊!然後,老子吃了你!”心裡頭卻憋着一團沉悶的火氣,對趙山子暗生無名的殺意。
此時此刻,拖賴了兩天的蒙大志,終於被荷槍實彈的警衛隊請到了蒙將軍的家裡。
書房內,蒙將軍和與一老者在幾前對坐飲茶。
蒙將軍眉宇間有種殺伐果決的凌厲,眸底則深沉地藏着不示外人的滄桑:“……不怕老哥你笑話,我那不孝子,一副油鹽不進的臭脾氣,自小就誰都制不住。以前,總算還聽他大哥幾句話。後來,他媽過世,他大哥也,意外去了。”硬氣的聲音中,至今仍藏着沉重的喪子之痛。
頓了頓,蒙將軍沉眸端起茶杯喝了口,平復心境,再不提長子。
他有求於人,繼續冷靜地道,“自那開始,他就倔得狠。把他丟進特種飛鷹編制裡磨性子,他和隊長意見不合,拼命得兩人都重傷住院。我豁出一張老臉,接連給他換了幾個地方,都是找敢作敢爲的狠手長官制他。可那不孝子,他要麼折騰得人家隊伍零散,要麼被人羣毆揍得筋斷骨折,有幾回我狠了心沒管他,他就險些死在外頭。”
蒙將軍說得真火上臉,又有些尷尬,咬牙沉聲道,“他還在怨我,他是真有心死在我前頭。”
對面老者黑髮短而濃密,已有六十出頭,面容素淡,皺紋也不多,擡眼看了看他,心下暗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蒙將軍僅有五十多歲,卻已頭髮花白,容貌也顯出蒼老的跡象,只有強健的身板兒還坐得挺直。
敲門聲響,蒙將軍威嚴冷聲:“進來。”
門開,蒙大志面無表情地垂頭踱步,走了進來,看到老者,濃眉微微一挑,再看蒙將軍時,眼底唯有譏諷和空漠,連恨意都淡不可見,如同看向仇視的陌生人。
蒙將軍原本就怒意儼然,一看他如此態度,火氣蹭蹭直上,強硬地沉聲道:“跟你陳伯父問好。”
蒙大志便聲音死板地跟那老者問候。他在蒙將軍面前聽話得過分,一如上次近半年被蒙將軍命令着看心理醫生和掛吊瓶,他都一絲不苟地順從完成。直像是在履行一個承諾的行屍走肉。
那陳姓老者對蒙大志點了點頭,就起身告辭。
蒙將軍親自送他出門,片刻後回來,砰然關上房門,冷眼掃了掃蒙大志,坐回書桌後,道:“軍方禁咒計劃,你們尖刀營只是拿出來避人耳目的幌子之一,你想必也應該知道。”
蒙大志站得筆直,像個鐵柱子,頭微微垂着,雙臂卻緩緩抱起膀子,漠然沒有出聲。
蒙將軍太陽穴跳了跳,倚着椅背,閉上眼睛,掩去深沉的疲憊,命令道:“禁咒計劃的苗子廢了一個,《禁咒》也被迫暫停。我爲你爭取到了這個名額。你回去準備準備,去……”
“不去。”蒙大志神情散漫,低聲緩緩,“我上次讓人帶的話,你沒聽到?要不要我再說一遍?”空漠的聲音沒有絲毫感情,“你得把被狗吃……”
“住口!”蒙將軍驀地睜眼,氣得手直哆嗦。
作者有話要說:。。。。。。因爲作者同時開了兩本書,但是每個作者只能一本書上榜,所以這本書自從入V後,就沒再申請過榜單了,收藏量也就一直沒有太明顯的增加,只靠老讀者們支持。。貌似以前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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