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閥老公欺上癮
默默不是感受不到他的目光,更不敢擡頭看他,只低着頭,像是極專心的在看着靈靈手裡的貝殼。
“靈靈,你看你二哥也往海邊走了,那邊說不定會有更好看的貝殼呢!”木頭低頭對妹妹使了使眼色,往海邊那處望去。
靈靈好奇的往那邊一看,果然看到了二哥,比起大哥,二哥小凌子跟靈靈在一起的時間更多,她更喜歡二哥。於是,二話不說的往那邊跑了去。
默默聽着他和靈靈的對話,一直一動沒動,直到這裡只剩下他們。明明這裡大的很,空氣清新,四野空曠。爲什麼她還是覺得呼吸困難,一時間手腳都不知道要放哪裡?更不敢擡頭看他。
“默默。。。”木頭走了她面前,其實他也緊張的很,很是艱難的說道,“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默默聽了這話,緩緩的擡起頭,熟悉的男人的臉就在她的面前。她還記得自己第一回見着他時的樣子,他穿着灰色的大棉夾襖,揹着大書包去上學。她實在餓壞了,撞過去要去偷他的錢包。他抓住了她,卻給了她一個熱狗包。
他帶她去上學,她不識字,是他拿着一本本的字帖一個字一個字的教她。她的人生裡最幸運的就是當年偷了他一個錢包,被他抓住,他認了她當妹妹,他給了她一個全新的人生。
從她到了慕家開始,她就一直跟他在一起。她喜歡照顧他,在波士頓,她給他洗衣服,燙衣服,準備早餐。她打掃屋子的時候,他就會叨着一支筆畫畫。那個時候微風吹過窗櫺,是那麼平靜而溫馨。
可是她從來沒曾想,自己有一天會嫁給他。她很有自知之明,旁人都道她真的是他的妹妹,她心裡卻一直記着她只是慕家的下人。他對她更不可能有男女之情,不過是當妹妹在照顧罷了。
她不敢多想,卻不想有一天她真的要嫁給他。而這一刻,他對自己說,他會照顧她。。。
“我是認真的。。。”見她不回答,他握着她的雙肩,“我會照顧你一輩子。。。”
“好。。。”他是要娶她了罷,大概只是爲了成全老爺的心願,不管是爲了什麼?她欠慕家太多太多,她整個人本來就是慕家的。興許他娶她,不過是隨了父願,而她卻是心甘情願。
木頭看着她,她淺淺的笑,眼神溫柔。這就是默默,她向來都是安安靜靜的,她刻意的讓自己的存在感極弱。可她就在不知不覺中浸潤到他的生活裡,不知不覺中,她已經變得好重要。
木頭居然在一個月之後安排了飛機過來,這是波音公司新推出的民用飛機,他在最快的速度訂了一架。上島時便讓工人在後山處開始修建飛機坪,剛建成沒幾日,飛機便如約而至。
“你可時買飛機了?”思涵看到飛機來時,當下還嚇了一跳。興許是離上輩子在久,而這輩子往往一看到飛機,便意味着戰爭,那是極可怕的。
“半年前訂的。。。”木頭讓人收拾東西,醫生已經在紐約等了,正等着他們回去。“爹,娘,我們上飛機吧!”
慕辰逸看着那架龐然大物在那兒,機門已經打開了。他看看兒子,兒子比他還要高一點兒,他站在那兒,手裡還拎着行禮。兒子是真的長大了,這個家交給她手裡,他也放心了。
“瑾瑜,我們上飛機吧!”思涵挽着丈夫,她想到了跟丈夫一樣的事情。這一刻彷彿是所有的包袱都卸下,她只需要扶着身邊的男人便可。
慕辰逸點點頭,跟妻子一起先上飛機。木頭讓小凌子拉着妹妹也跟着上飛機,自己和默默再一起上去。
這飛機一天便到了紐約,下了飛機已經有醫生來接,他們直接到了醫院。
醫生聯合給慕辰逸會診,確認了治療方案,最後還是要動手術。
手術確定在一個星期之後進行,木頭後期又請了神經科的權威一同手術,一個星期後,手術進行了八個多小時,確定了慕辰逸的腫瘤是良性的。腫瘤成功的切除,他的身體也漸漸的康復。
兩個月後,他出院了,一家人回多倫多,便開始辦木頭和默默的婚事。
看着木頭和默默結婚後,思涵最終還是決定和慕辰逸一起回島上住,把耿氏也一併帶上了。現在也有飛機,去哪兒都是方便的。莊園的事也好,珠寶園的事情也好,慕辰逸都全教給了木頭打理。
過了幾年,小凌子也上大學了,甚至帶了未婚妻到島上來見他們夫妻。思涵和慕辰逸都很滿意,辦了二兒子的婚事,便又聽說默默懷孕了。
在他們的孫子還沒出生時,耿氏去逝了。這算喜喪,慕辰逸和思涵最後把耿氏的骨灰帶回了多倫多,辦了後事便在多倫多住下下了。
到底有孫子了,還是在默默身邊照顧。次年,他們迎接了第一個孫子的出生,取名慕西歸。
默默知道他們還是喜歡在島上的生活,百日之後,便陪着他們夫妻帶着西歸回了島上。
但是慕辰逸的病還是復發了,這個時候,他已愈過六十,是不可能再做手術了。
思涵也有心理準備了,他病情的發作似乎也不意外,夫妻倆都極坦然的接受。她就陪在慕辰逸的身邊,有時候兩個人會出海去釣魚,慕辰逸迷上了做木工,在院子裡做了桌子,凳子,各類木質的傢俱。
思涵生日的時候,他會還會雕刻一根木簪送給她。思涵都收了無數這樣的小禮物,她一一收藏着。
“涵兒。。。”一日,思涵還在睡夢中,便聽到他叫自己。
她還以爲是在夢裡,緩緩的醒過來,看他已經起了,正坐在牀邊。
“瑾瑜。。。”她喃喃的叫他的名字。
“今天的天氣極好,我們去釣魚可好?”
“好。”於是,思涵便起牀。她的身體極好,很快換好了衣服,給他拿了一件大衣穿在外面。
小凌子過來住了,看到父母要出去,忙道:“爹,娘,你們要去哪兒?”
“你爹想出海釣魚,我陪他去。”思涵說着,已經將釣杆準備好了。
“我陪你們去吧,我來開船。”小凌子忙說道,現在父親的病情,他實在不放心。
“不用,你娘陪着我就行。”慕辰逸這幾年老了許多,臉上的皺紋多了,頭髮也白了,只是身體還清減,到底還是瘦了許多。
“有我陪着你爹。你讓小蓉準備好午飯,我們釣幾尾魚回來加菜。”思涵挽着丈夫的手,對兒子道。
小凌子只得點點頭,還是陪着父母一路到了海邊。
他站在海邊,看着母親去開船,他還是跳上了船:“娘,還是我來給你們開船吧!”
夫妻倆看着兒子,笑了,便是同意了。
思涵讓慕辰逸坐在自己身邊,自己放好魚餌,再把釣杆給她。
慕辰逸到是極有精神,將魚餌扔到了海里,便坐着一動沒動。思涵就坐在他的身邊,一手護在他的身後。
“涵兒。。。”
“嗯。。。”她應着,手撫在他的手背上,來來回回的撫着,怕他的手會涼着。
“你可記得,我還給你捉過魚。。。”
“我自然記得的。”她笑了,自然回憶起在北平的生活,“在小湯山,誰知道我們還掉到水裡去了,魚還沒捉着。。。”
“這倒是,這回我要給你釣尾大的。。。”慕辰逸說着,轉頭對她。
“好。。。我要大的。。。”
一旁在開船的小凌子鼻頭都是酸的,卻忍着淚意守在旁邊。
“我記得你最喜歡吃雙色魚頭了,回去我就給你做雙色魚頭吃,可好?”
“好,我歡喜的便是你給我做的雙色魚頭。”
“那件寶藍色的鏤空旗袍,你穿着可真好看。”
“這次我帶來了,回去我穿給你看。”
“涵兒。。。”
“嗯。。。”
“這輩子,我有了你,無悔。下輩子,我再去尋你,你可要記着我。。。”
“好,我記着。不要你來尋我,我去尋你,尋着你。”
他們又說了很多話,思涵都應着,緊緊的依偎着他。小凌子在後面聽着,都忘了要拉閥。
直到慕辰逸手裡的釣杆動了,晃動了好幾下,慕辰逸都不見反應。思涵便去拉了拉釣杆,一條碩到的魚在空氣中跳動。她再看慕辰逸,他的頭靠在她的肩上,眼睛已經閉了,那釣杆很輕易的落在她的手裡,他的手已經失去了溫度。
思涵讓小凌子把魚拉了起來,放進了水桶。而她坐着一動沒動,讓身邊的男人倚着她,船緩緩的往回開去。
小凌子處理魚的時候,也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忍着淚將船往回開去。
思涵手雙緊緊的握着他的雙手,似乎並不知道身邊的男人已經離她而去。她只是這麼靜靜的,靜靜的看着遠處。
她換了那件寶藍色的旗袍,木頭帶着一家子人都趕來了。思涵表現的前所未有的平靜,給他換了一身衣服。這是他的一身軍裝,還是他去鬆州迎娶她時穿的。
她換上了寶藍色的旗裝,做了那道雙色魚頭,送了他最後一程。最後她將他的骨灰散向了大海,她一直都知道,他有一上遺憾。沒有在有生之年再回華夏,她把他的骨灰灑向大海,希望海水能帶着他回去。
“娘,你跟我們回多倫多住吧!”處理完父親的後事,木頭便對母親說道。
“是啊,奶奶,跟我們回去住吧!”西歸趴在她的膝頭,奶聲奶氣的說道。
思涵還是極喜歡看着孫子的,西歸很貼心也很可愛,看着孫兒帶帶孫兒倒有些寄託。
她同意了,又回去了多倫多住,每天在莊園裡帶着孫兒,好不快活。
夕陽夕下,莊園裡的工人便能看到有一個穿着旗袍的貴婦人,拉里牽着幾個娃兒在道間走着,不時能傳來孩子的笑聲。
這樣的生活並沒有多久,又過了一年,思涵倒是越來越懶了,常常就坐在他做的長椅上發呆,偶爾孫兒在一旁玩鬧,她還會會心一笑。
木頭極擔心母親,總覺得母親近來不對勁兒,但是身體也好的很。這日他還是帶了醫生回來,要給母親做一個細緻的檢查。
他一路穿過了莊園,遠遠的看到母親坐在庭院裡曬太陽。他大步的走過去,在夕陽下走來,叫了一聲:“娘。。。”
思涵彷彿在沉思中,突然遠處陽光下一個身影大步的走過來,那身形是那般的矯健,那笑容下的酒窩又是那般的熟悉。她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無數次他就是那般朝她走來,她好像聽到了一個聲音,不由的驚喜的一笑:“瑾瑜,你來了。。。”
“娘,是我。。。”木頭走到母親面前,“我是木頭。。。”
思涵這纔看清了是兒子,倒也不失望:“木頭。。。”
“娘,我請來了醫生。。。”
思涵看看木頭身後,果然站着幾個人的,她淡淡的一笑。
醫生給她檢查,她的身體很好,並沒有問題。木頭這才放下心下來,當天晚上陪着母親說了許多的話,纔去睡。
就是這個晚上,靈靈半夜醒了,竟看到母親的房間還亮着。她想母親怎麼還沒有睡呢?便緩緩的走過去,有推開了門,看到母親坐在那個長木椅上,手裡放着一本書,另一手拿着她貼身不離的懷錶。
“娘,你怎麼還沒有睡?”
但是她娘沒有迴應,她再走近,才發現母親已經閉上了眼睛。
她以爲母親是睡着了,便推推母親想叫醒母親,讓她去牀上睡了。
等她碰到了母親的手發現一片冰冷,才發現母親已經永遠的睡了,再也不會醒來。這一年,思涵不過五十七。她睡的極安詳,嘴角還含着笑。懷錶打開着,表很早很早就不走了,裡面有她和他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