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頌並着顏笙進門,對着楚奕行禮,恭敬道,“皇上萬安。”
楚奕看着二人,面上的表情高深莫測,倒是並未叫二人起身。
顏頌二人也並不震驚,只是恭敬跪在原地。
半晌,楚奕突然嘴角扯出一個笑意,卻讓身邊的劉公公心底抖了一下,“愛卿居然如此沉得住氣,往日如果這樣,你早就已經鬧翻天了,今天居然這麼老實,難道是收到了什麼消息?”最後一句已經語音圍繞已經帶了一絲威嚴。
顏頌心底一沉,這她確實大意了。
顏笙嗤之以鼻,這楚奕怕是已經將玩弄人心修煉道頂尖了,想用這點小手段嚇唬他們,可真是看輕她們。
顏頌此時此時已經從震驚中恢復,面上恭敬道,“皇上倒是會拿卑職尋開心,臣子是皇上的臣民,皇上讓卑職做什麼卑職自然都不會有任何意見的。”
楚奕這回倒是眼角帶了點笑意,“行了,也不用說什麼好聽的話,你們先起來。”
顏笙如今倒是有些莫不清楚楚奕的想法。
而跪在地上的劉猛二人心底更是猛地一沉,他們已經讓他們跪了這麼久,卻不說讓他們起來,難道.....
此時楚奕像是纔想起二人的模樣,面色一沉,猛地一拍桌子,“你們可知罪!”
倉真被拍的渾身一抖,他從未見過楚奕如此急言令色的模樣,當下便手臂一軟,差點就要將事情和盤托出。
身邊劉猛感覺到倉真的變化,心底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這個倉真居然比自己想象中還要不濟。
他心底一沉,趕忙將倉真的話一截,“皇上息怒,贖臣等愚鈍,只是臣等並不清楚錯在哪裡,還請皇上明示。”
楚奕冷笑,“還真是巧言令色之徒。”
劉猛一驚,猛地磕頭,“皇上贖罪。”
楚奕眼眸微垂,“欺君之罪都敢犯下,還敢找我來贖罪?你以爲朕不會殺了你們麼!?”他騰的一下站起來看向顏笙二人,“你們好大的膽子,還不跪下。”
顏笙心底一驚,連忙跪下,只是聲音卻是滿滿的堅決,“臣妾不懂皇上再說什麼。”
楚奕冷冷一笑,將之前他們遞上來的顏修通敵的證據猛地扔向二人方向,“這就是顏修通敵叛國的證據,其中明確寫明你和顏頌都是知情者,我方纔給你們坦白的機會你們卻絲毫不知悔改,簡直是冥頑不靈。”
楚奕說完就坐在桌子前面不送聲色的打量二人的反應。
顏笙好像並未受影響一樣,面上甚至還能浮現一個清淺的笑意,“皇上說的臣妾可是越發聽不懂,不要說是大哥,這整個天下的人都是皇上的臣民,大哥以及整個將軍府都是誓死效忠陛下的,想來應該是有心人故意傳播了一些挑撥離間的言論讓皇上誤會了。”
劉猛心底一涼,好厲害的女子。
楚奕越發覺得顏笙越來越神秘,彷彿每次遇見她都會帶個他不一樣的驚喜。
尋常人家的女子不要說看見他發怒,甚至是他皺一下眉毛都要膽戰心驚的跪地求情,如今他爲了詐他們故意做出這幅樣子,顏笙面上卻不見一絲慌亂。
拋開其他不說,這份膽識就足夠讓人欣賞。
楚奕卻依舊沒有表現出什麼,只是眼中閃過一絲興趣。
劉猛覺得不對勁,連忙道,“皇上臣.....”
楚奕擡手將劉猛的話截斷,眼睛望向顏笙,“我想聽你的解釋。”
顏笙眉眼挑起一個溫柔的笑意,卻不上當,“臣妾如今什麼都不知道,還請皇上將誣告將軍府的人傳喚到堂上,臣妾自然可以與對方當面對質。”
“哦?”楚奕挑眉,這人分明就在堂上,她卻還裝作看不見,倒是更加引起他的好奇,他此時由剛開始的到消息時的驚怒已經被顏笙三言兩語間壓了下去,他隨手一指,“懷遠軍的副將就跪在你的身邊,你沒看到?”
顏笙回頭,面上露出一個誇張的表情,像是剛看到他一樣,復又回頭恭敬對楚奕道,“只要有皇上在周圍的一切當然就會被您的光芒所擋,臣妾看不見是應該的。”
隨即又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指着劉猛說,“哥哥上次在家信中提到,劉副將不是因爲私自剋扣下方將士糧餉被哥哥罰去做伙伕了麼,怎麼如今還能穿着副將的服裝跪在陛下的面前,你這可是欺君的大罪啊!”隨即又轉身安慰倉真,“倉參將可能去的時間比較少,並不能瞭解具體情況,倒是可以理解。”
屁!倉真忍不住子心底罵人,他臉都要綠了,什麼是溫柔一刀,居然連一個之前的官位調動的不知道,他還當什麼官,只是他又不能申辯,否則就要將聯合欺瞞的欺君的罪責應下,他可沒有這個膽子。
劉猛沒想到顏笙回來這麼一出,不過還是儘量穩定心神,恭謹道,“皇上,寧王妃分明是混淆視聽,軍中的所有將士都可以爲臣作證,臣絕對不會做那種齷齪勾當,您只要隨意召喚一人即可證明微臣的清白。”
“噗嗤。”劉猛話還沒說完就被顏笙的笑聲改過,“將軍可真會開玩笑,哥哥之前就在心中說,因爲你的金額不是特別大,又看在你知錯能改的份上,打算給你機會,只是將你暫時發配到伙伕那裡,等果斷時間你表現好就在讓你做回原來的位置,大哥怕你尷尬,當然也就沒將這件事情宣揚出去,如今你找人作證又是安得什麼心思。”
顏笙擡頭委屈看向楚奕,“皇上,大哥的好意被人踐踏,臣妾都覺得替他惋惜。”
顏頌看着顏笙唱唸做打的樣子,真的要用很大的努力纔將面上的笑意憋住。
楚奕也覺得顏笙這個樣子確實很有意思,不由順着她的話往下說,“既然如此,你覺得該如何。”
顏笙眼睛一轉,貌似大度道,“算了,想來大哥也不是一個小心眼的人,應該不會將阿貓阿狗放在心上。”
劉猛臉色一沉,努力控制想去撕碎顏笙的衝動。
皇帝嘴角閃過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只是你這麼說我卻不能將事情這麼草草瞭解。”
他回身看行劉猛,“你有什麼想說?”
劉猛連忙猛磕幾個頭,臉上俱是焦急,“皇上,你萬萬不能被此女迷惑,她分明就是再此陷害忠良,怎們能聽信她的一面之詞。”
顏笙面上揚起一個好奇,“我倒是覺得劉副將好像話裡有話呢,不仿將你今天對皇上說的在重複一遍吧,我們當時不在場,如今也不能錯過這個長見識的機會。”
此時就連劉公公都爲顏笙如此挑釁的行爲捏了一把汗。
誰知,楚奕卻在短短的沉默後又是哈哈一笑,隨即道,“准奏。”
劉猛眼中閃過一絲怨懟,卻不得已將今天報告的事情複述一遍。
“微臣是在一個月之前發現將軍不正常的,當時.....”
顏笙不耐煩打斷,“所重點,皇上日理萬機,可沒空聽你在這廢話。”
劉猛被顏笙噎的半天沒緩過來,額角青筋猛地抽搐了幾下,這才又深吸幾口氣,“王妃可有什麼想聽的,微臣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顏笙嘴角挑起一個微笑,“那就說說哥哥爲什麼會無緣無故被人追殺吧,這件事情想必你們查了這麼久應該是有些眉目的吧,還有,爲什麼就覺得哥哥是通敵叛國了,這幾張信紙又是怎麼得來的。”
寥寥幾句已經將整件事情的重點全部攤開,皇帝眼中閃過一絲讚賞。
劉猛氣的渾身直抖,礙於皇上在場,只能更加心平氣和的道,“其實將軍並不是被人追殺,當時是臣偶然間抓到了在軍營中鬼鬼祟祟的人,一翻逼問下才瞭解到他是東傾派來的細作,並且交代了做過的一些事情,樁樁件件都能對應的上,只是微臣覺得他一個人定然做不到這種地步....”
“所以你就又拷打一翻,他這才吐露出,他是東傾派來與我大哥聯絡換取情報的,所謂的追殺是當時我哥哥知道消息後畏罪潛逃,你們爲了找他對峙纔派人攔截,只不過在後來我哥哥還是成功突圍而這些信紙?呵,劉副將是否想說是後來有人打掃我哥哥的書案,‘偶然’間得到的。”顏笙接過這個話頭繼續說,聲音清脆如黃鶯出谷。
劉猛猛地一陣,直覺不好,不過還是硬着頭皮道,“王妃看樣已經將事情全部想起來,想必微臣也就不用提醒了。”
顏笙卻不看向他只是冷笑道,“是麼?”
她轉回身子向楚奕行禮道,“皇上,臣妾也有要事啓奏,還請皇上允許臣妾將證人帶上來。”
楚奕面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那就傳吧。”
眼神眉眼好像點綴了星光,微微一笑,“謝皇上。”
劉猛心中的不安更加嚴重,而門外此時響起或輕或重的腳步聲更是將這種恐懼推向了頂點。
門板活動的聲音應聲響起,一人自逆光處站立,身姿挺拔。
劉猛瞳孔猛然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