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我不要!”她邊哭邊緊緊抓住他的手,彷彿這樣就沒有任何人可以把他們分開。“嵐……你不能死,我們還沒給寶寶起名字,我還沒和你白頭到老,你不能離開我……”她哭到抽搐,語無倫次。
“蕊初……”曲耘柏愛憐的擦着她蜂涌而出的眼淚,她的哭聲把現實擺在了他面前。不管心裡做了多少心理準備,就算已經打從心裡覺得能和她死在一起也算圓滿,但是如何比得上兩人都活着,看着他們的兒女長大?
“皇上……”蕊初胡亂擦掉眼淚,轉頭急切的正要說點什麼,卻見李世民正頭疼的看着她說:“浦安,拿熱毛巾來讓雲妃擦擦臉。”說完,看着她連連搖頭,那樣子彷彿在對她的模樣直嘆氣。
“她不是!”曲耘柏怒喝。
李世民看他一看,沒有理睬。浦安膽戰心驚的遞過一條熱帕子,等蕊初擦完迅速退了下去。嗚,在皇上身邊當差這麼久,從來沒遇到這等陣仗。皇上雖不是暴君,可這位曲公子剛纔說的話可是大逆不道啊,皇上什麼時候脾氣變得這麼好了?皇上,您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呀,真嚇死人了。
“皇上?”蕊初小心翼翼的叫一聲。他是被嵐氣糊塗了麼?剛剛不是還氣得想殺人?這會兒怎麼突然和顏悅色的?還是他正打着什麼壞主意?她心中一驚,不由自主的往門外看去,身子也往曲耘柏那裡靠了靠。
李世民揚手阻止她開口,看着她身邊的曲耘柏道:“你真的很大膽。”話語中沒有怒氣和殺氣,只有單純的感嘆。
他的態度讓曲耘柏也感到納悶,他不動聲色的看着他,等着他的下一句話。
李世民揮揮手,“不用這麼緊張,朕確實非常憤怒,憤怒的想殺了你。”他擡起眼,語氣冷了下去,但表情卻沒有變,依然很平靜,“但朕不能否認,你說的都是事實。”
什麼?蕊初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世民他……承認了?她轉頭看看曲耘柏,見他也有點迷惑。
李世民輕笑幾聲,笑聲中滿是無奈和無法平復的悲傷。他看着手拉着手站在大殿上的兩人,開口道:“朕做了選擇,便要承擔這後果。”說到此處,他嘴角勾起自嘲的笑:“若連這幾句話都承受不了,朕如何做大唐的皇帝?”
蕊初看着這個貴氣逼人卻沉浸在悲傷中的男人,忍不住開口問道:“皇上……曾經後悔過嗎?”
“後悔?”李世民低聲自問,像是在回答她也像是在告訴自己:“既做了,便不會後悔。”
原本沉默的曲耘柏聽了這話,更加怒火中燒。弒兄弒弟竟然毫無悔意?!他上前一步,正要開口卻被蕊初眼明手快捂住他的嘴。他低下頭,見她眼中滿是乞求,對着他連連搖頭。
蕊初擔心的看着他,生怕他再說出任何一句觸怒李世民的話。雖然他剛剛沒有下令處置他們,可他畢竟是一國之君,這樣三番兩次惹怒他,難保他不會出爾反爾。
李世民從龍椅上起身,負手踱步到他們身邊,勾起嘴角道:“雲妃不必如此緊張……”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見曲耘柏把蕊初往身後一藏,再次說道:“她不是你的雲妃!”
李世民挑起眉,有了興致:“我說她是我的雲妃,你能耐我何?”
沒等曲耘柏說話,蕊初已急切的開口:“皇上,他……他……總之皇上別和他計較。”唉,這時候什麼理由也不管用啊。她用力拉他轉身,嘴裡嘟囔着:“你別說了!替淨顏他們想想!”
“呵呵呵呵,”一國之君笑了,他勾起嘴角:“雲妃可是擔心朕出爾反爾,爲難曲家?”
蕊初急急開口正要解釋,卻聽曲耘柏冷哼一聲道:“你雖然不孝不悌,卻還算光明磊落、言而有信,若如此你都做不到,枉爲人子!還有,”他瞪着他,再次強調:“她不是你的雲妃!”此話一出,蕊
初簡直心都涼了。先是痛罵一頓,接着又對皇上吼,現在又稱皇上“你”,就只差沒把他摁地上痛打一頓了,李世民有再大的度量,估計也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誰知李世民爆出一陣大笑,他笑着連連搖頭:“好你個曲耘柏,你說出這番話,朕要真對你曲家做點什麼,不知你又要罵朕什麼惡毒話了。”
曲耘柏一瞥嘴角,沒有說話。
蕊初看看他,再看看李世民,看看李世民,再看看他,有點迷惑。是錯覺麼?怎麼突然覺得他們倆之間有點惺惺相惜似的?不過,李世明剛剛的那番話是什麼意思?他不會遷怒淨顏他們?是這個意思嗎?
笑聲方歇,李世民正色道:“曲耘柏,你此次進宮想做什麼?只想擄走你的妻子,還是……”他眼一眯,殺氣頓生:“想殺朕!”
蕊初心裡一驚,驚慌的擡頭看身邊昂然挺立的男人。殺李世民?嵐他……沒有這麼想吧?沒有吧?他卻不看她,也不說話,只一臉平靜的看着冷凝着臉的李世民。她無法剋制的打了個哆嗦,是,是真的?不會是真的吧?不會嗎?心裡有個聲音反問:“依嵐耿直重情的性子,他不會想爲太子報仇麼?李世民殺兄之仇在前,奪妻之恨在後,仇人相見分外眼睜,此刻他就在他眼前,他會不想報仇麼?”越想越是擔心,越想越是害怕,她急急開口:“皇上,他沒有!他沒有那麼想!”
“是麼?”李世民的聲音像籠了一層寒冰,讓人寒到心裡去。
“沒有!當然沒有!他不會那麼做的!他不想報仇!”蕊初連聲嚷道,恨不得把這幾句話刻進他腦子裡去。
“我想。”曲耘柏一臉平靜的吐出幾個字:“我想報仇。”
“嵐——!”蕊初絕望的喚他一聲,無力再阻止。
他低下頭看她一眼,眼中滿是歉意和決然,蕊初,別怕,不管到哪裡,我都和你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