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行

送行

少年轉身朝着洞穴走去,但沒走幾步腳下不穩,身體失去平衡。若不是阿斯蘭手急眼快,一把抱住他,劉平安已經跌倒在地。

“小安。你要去哪裡?”傑拉德焦急地問道。他低頭髮現少年肩膀和小腿都是傷,傷口還不斷地滲血。

“必須馬上將他送去治療。快聯繫戰艦派人來接我們。”阿斯蘭擡頭對傑拉德說道。後者立即打開通訊器。

“現在不行!我要去殺了那個混蛋!”劉平安掙開阿斯蘭手,勉強地站起來,扶着石壁。

“笨蛋!你現在回去有什麼用?以你現在這個樣子,誰也殺不掉。”阿斯蘭並沒有問少年要殺誰。其實他心裡也猜到了幾分。但是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卻並不清楚。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少年現在的身體很虛弱,絕對不能再戰了。通道前方涌來大批的蜘蛛,站在上方的加文開始朝蜘蛛掃射,阻擋住它們前進。

“快點。此地不宜久留!”傑拉德大喊道:“戰艦很快便會在外面等我們,現在必須立即出去。”

說完便不由分說地攔腰抱起少年。後者拼命掙扎着,用手拍打着男子的後背,“放開我!至少讓我炸了那個洞穴!絕對不能讓他得到那樣東西!”

背部被打發出很響的聲音,但傑拉德毫不在乎似乎的,摟住少年踏着機甲借力,幾個起落就從通道頂的窟窿中躍出去。

如果就這麼離開,鑰的死就變得毫無意義。劉平安被他逼急了,抽出匕首抵住傑拉德的脖子。

“放開我!”

“就算死,我也不會放開你的。”傑拉德朝着少年笑了一下,那一向真誠敦厚的眸子此時充滿了堅決。

抵在他脖子上的刀刃微微地顫動,劉平安根本無法對他下狠手。少年咬着牙,怒瞪着對方,“太狡猾了。”

阿斯蘭躍上了機甲,但並不是借力跳上地面,而是跳進了機甲的駕駛艙。察覺到有點不對勁,傑拉德朝着他大喊,“你要去哪裡?快上來!”

阿斯蘭朝着他們露出了一個微笑,用醇厚清朗的聲音說道:“小安不能去的話,就由我去完成此次的任務。”

“不要去!”劉平安想也沒想,衝口而出。

明明剛纔自己還堅決要回去幹掉某個人的。但現在卻阻止別人回去,說起來實在不合理。但是,心中的不安迅速地擴大,他無法忍受那種強烈的不祥的預感。完全是條件反射性地要阻止阿斯蘭。

“回來,不要逞英雄了。”少年焦急得眼睛也泛紅了。

“不是逞英雄。是決意!”

阿斯蘭微笑着朝同伴們敬了一個軍禮,駕駛艙的門緩緩地關上。

“相信我,小安,勝利是屬於我們的。”

少年聲嘶力竭的喊叫聲無法傳入機甲之中。白色的機甲迅速地消失在通道盡頭。

“不!阿斯蘭,回來!”強烈的恐懼感讓劉平安渾身顫抖,心裡似乎缺了一角般,似乎預兆着他又要再次失去重要的東西了。

“小安!冷靜點。你要相信阿斯蘭。”雖然傑拉德這樣說,但他根本無法說服自己。獨自闖進不斷涌出變種蜘蛛的洞穴中,實在兇險非常。

“混蛋!放開我!放開……”

腦後一陣劇疼,少年眼前發黑,身體軟軟地伏在傑拉德身上。加文放開敲暈少年的手,輕輕地撫着少年頭髮,冰薄的眸子中充滿了憐惜和柔情。

他朝傑拉德點點頭,後者會意,抱着少年與其一前一後迅速地離開。

阿斯蘭駕駛着機甲從蜘蛛堆裡殺出一條血路,衝進洞穴中,便看到巨大的蜘蛛在鑿着石柱,似乎想將石柱中發光的物體挖出來。讓他更驚訝的是,帝國的皇太子道格拉斯居然站在蜘蛛的背上,一臉不耐煩地望着石柱。

雖然他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但劉平安說那樣東西絕對不能讓‘他’得到。那東西必須很重要,絕不能讓對方得到,所以少年纔會不惜犧牲性命也要炸掉這裡。

小安,這個任務就讓我來完成!

當傑拉德他們剛回到聯盟的空中戰艦,正向上級請求救援之時,森林中傳來強烈的震動。爆炸的地方正是那個洞穴的方向。沖天而起的焰火,捲起瞭如巨浪般的氣流,令他們的戰艦也不停搖晃。

沖天而起的光柱以及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那天所發生的爆炸可以用災難來形容,幾百裡之外都能看到那爆炸沖天而起的焰火。幾乎將整片古老的森林夷爲平地。

從後來的調查結果推測,是機甲發生爆炸,從而引發了某種能量大規模爆炸。至於是什麼能量,卻沒有一種比較合理的說法。洞穴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根本無人知道。

只是駕駛着機甲的阿斯蘭*艾爾維斯再也沒有回來。在爆炸的最後一刻逃走出道格拉斯*埃裡克卻否定見過阿斯蘭。

“我只能說,幸運女神是站在我這邊的。”

透過各種媒體,看到此人的嘴臉,有很多人都想砸屏幕。而得知阿斯蘭犧牲的消息後,聯盟的人民,甚至包括帝國中一些敬仰他的人都悲傷惋惜。在葬禮的那天,聯盟幾乎是舉國哀悼。

阿斯蘭的父親並沒有將兒子葬在自己家族的墓地裡,而是選擇了軍部的烈士公墓。他說:“我的兒子生是軍人,死後也是軍人。那裡是戰死軍人的歸屬之地。”

那天並沒有下雨,但灰色的雲猶如灌了鉛一般壓得人幾乎窒息。隱隱傳來悶雷,去不見雨水。就像蒼天也是強忍着淚水和重沉的心情,爲英雄送行。

無論任何地方的烈士公墓幾乎都是一樣的。白色的十字架墓碑沒有邊際的整齊排列着,就像一個個戰士,即使失去生命也仍然屹立在人們心中,守護着這片土地。

人們從很遠的地方趕來參加他的葬禮。雖然聚集了上千人,但是會場卻一片寂靜,老艾爾維斯將松木盒子放進墓裡之後,人們便開始獻上鮮花與哀悼。

其實松木盒子裡並不是骨灰。而只是阿斯蘭生前使用過的物品。但這種認知只會讓人們更加悲傷。那名傑出的青年死後卻屍骨無存。

在同一個公墓的另一邊,年老的夫婦將一個裝着骨灰的盒子放進墓裡。少年蹲□,親吻了一朵鮮紅的玖瑰,然後放進墓裡。

他在阿利亞的公墓看過一名年輕的妻子就是這樣爲丈夫獻上永遠的愛。他聽到少女的母親泣不成聲,他看到少女的父親搖頭嘆息。

他想安慰他們,最終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似乎有什麼哽在咽喉,讓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一般。

傑拉德、康納等人陸續向着墓碑敬軍禮。跟羅姬很要好的女孩子哭成一團。遠處傳來幾聲槍鳴,爲英雄們送行。

“小安,真的不去阿斯蘭的葬禮?”康納抽泣着,輕聲問道。本來他們今天是要先去阿斯蘭的葬禮的。但是劉平安卻堅決不去。

“不!他根本沒死!”

不記得這是少年第幾次強調了。但是他所說的話根本無法令人信服。其他人只是當他悲傷過度無法接受事實。

康納欲言又止,他不忍心看到小安傷心。但更不忍心看到小安現在這個樣子。

“小安,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他已經離開我們了。”從戰場趕回來的愛德華一把捉住少年的肩膀。“小安,看着我。你不要逃避!”

“不!”少年甩開愛德華的手,“他沒死!我知道的,他是我的雄蜂,他是生是死我怎麼會不知道?”

這次演習回來,劉平安立即盤問史密斯關於蜂后計劃的一切。當他得知整個計劃之後,便開始強調阿斯蘭絕對沒死。但就連史密斯也不敢肯定,蜂后與雄蜂之間的感應力究竟如何。更不知道劉平安究竟是真的感覺到,還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小安!”

史密斯正要勸說,遠處傳來悲傷的琴聲。那是一種民族樂器,旋律婉轉動聽,歌聲充滿悲傷和心痛,充滿無限懷念和追憶。那是哈桑在爲阿斯蘭唱歌送行。

“當我永別了戰友的時候,好像那雪崩飛滾萬丈

啊……親愛的戰友,

我再不能見到你雄偉的身影,和藹的臉龐

啊……親愛的戰友,你也再不能聽我彈琴,

聽我歌唱……”

少年甩開愛德華,轉身衝向歌聲傳來的方向。看他的臉色,其他人都知道不妙,立即追了上去。

果然看到人羣中,少年揪住哈桑的衣服,舉拳就打。

“他沒死!你唱什麼鬼歌呀!混蛋!”

“小安!住手!”傑拉德衝過去想拉開劉平安,可是被他一拳打中臉門。他緊緊地摟住少年,任他拳打腳踢,硬是將其拽走。

可是拖出一段距離之後,傑拉德還是中了劉平安的狠招,不得不鬆手。其他人繼續上前去拉他。但少年像瘋了一般,甩開所有人想再衝過去。

突然聽到一把沉穩的男聲喊着少年的名字。

“小安!”

劉平安整個停住,機械地轉頭,只見一個挺拔的身影立在草地之上。男子深邃的眸子充滿了柔和的光,讓人想到那寬廣的大海。

“布萊克……”

男子張開雙手,將撲過來的少年緊緊摟住。卻被少年一拳重重地打在胸膛上。

“混蛋!你去了哪裡?爲什麼現在才滾回來?”

“對不起……”布萊克只是默默地任由少年發泄心中的悲憤。

“答應我,絕對不能離開我,也不能死掉,知道嗎?你們是我的……”少年的聲音中帶着咽哽,之後的聲音已經完全模糊了。

悶雷之後,傾盤大雨降下,蓋住了少年哭泣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如果我將角色全滅就可以結束這個故事啦!!撒花!!!大家會打偶嗎?

開玩笑的。親們不用擔心,其實阿斯蘭真的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