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徹達莊園內宅中是鑼鼓喧天,遊園會應是正式開始了,這一切都和自己這狗奴沒有關係,將逃脫的準備工作做好,君寶就等出堡之日,在城堡裡可是一點機會都沒有。
遊園持續了十天之久,其間又來了不少豪華馬車,表明還有賓客是在趕後面的活動。這些都和自己無關,人來得越多,越是混亂,就越易逃跑。
內宅裡的活動告一段落,似乎是在辦婚禮,很多人簇擁着一對新人走在前面,後邊侍女拋散鮮花。君寶做爲奴僕,沒資格去圍觀,只得遠遠看着。
管家吩咐大夥帶狗去堡外的森林賽道中賽狗,這次來了近百條獵兔犬比賽,誰能拿第一,可是很長臉的事。坐上馬車順山道來到半山腰下的橡樹林中,有大片人工修剪的草坪,場地外搭設觀衆席,長桌上擺放可口的食物和酒水,任人取用,達官貴人頻頻舉杯慶賀,一對新人接受着衆人虛假的祝福,熱鬧非凡。君寶他們這些狗奴,是在布幔圍成的簽到處等待出場。人狗混雜在一起,互不相讓,都想替主人爭個好名次,讓自己的日子好過一些。
由於參賽狗太多,得分組進行,每組五條,君寶這組是第七組。比賽一開始,觀衆呼叫聲此起彼伏,平素彬彬有禮的夫人、小姐拋去了矜持,大呼小叫起來,和她們在一起的男士更不能落後,都盼着自己的狗能獲勝。從他們激動的表情,可看出對此的重視,不少輸了賭注的貴人們捶胸頓足,大叫眼光不準,抑或大罵狗兒不爭氣,甚至還有人下令將狗奴立即帶出賽場,一通痛毆先行處罰。
待君寶與狗奴一起出場時,引起了小轟動,觀衆還是頭次見着侏儒般的黑人,指指點點不能少的。當司儀介紹這是埃弗丁伯爵夫人的狗奴時,全場觀衆對站起來示意的伯爵夫人,對她擁有如此少見的黑奴,表示出了適度的羨慕。這個老婦人要的就是這效果,那份得意之情溢於言表,當初設想顯擺的目的完全達到,能不讓她志得意滿嗎?
這是一條環形的賽道,大約十里長,以誰先跑完爲優勝,這組比賽弗蘭克獲得了優勝。牽着獲勝的弗蘭克從觀衆席前經過,伯爵夫人是滿面堆笑,頻頻與祝福的朋友舉杯,下場後就等第二輪比賽,此時處於休息時間,第一輪比賽君寶沒有行動,目的就是觀察地形。
適才仔細看過了賽道,四面都是橡樹林,林中是大量的灌木處,城堡舉行盛大的活動,安保工作很重要,尤其是出了城堡之後。隱約可見不少莊丁在橡樹林外巡邏,不過他們的目的多半是防止農民靠近,不會考慮防止裡面人逃跑,否則不就成了對來賓的極大不尊重嗎?
第二輪比賽又將開始,將早已準備好的“作案”工具再次覈實一遍無誤。牽引着弗蘭克和狗奴一起來到起跑線上,靜等開賽。觀衆依舊熱情高漲,二輪也是五條一組,第二輪第一組的比賽已經結束,輪到君寶這組上場了。
司儀宣佈準備開始,君寶蹲下去,表面是對弗蘭克做一些鼓勁的工作,實則從懷裡摸出通宣益氣丹、六香生氣丹和少量刺骨藤餵食給弗蘭克,旁邊同來的狗奴不知君寶在幹什麼,餵食的不是平時吃的東西,圓圓的藥丸,可管家沒說過給它喂藥呀,這不是向別家表明自家在做弊嗎?要做弊也不能如此光明正大。他沒敢問,別的狗奴更是目瞪口呆,沒看過還有這樣臨賽喂藥的,這不授人以柄嗎?
司儀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一幕是真實的,確實是在喂藥吃。“你在做什麼?”口氣中滿是不解,沒看過賽前有這般舉動的,“它生病了,我給它吃點藥。”君寶字正腔圓的用布萊德語回答,觀賽的管家大吃一驚,先前給狗喂藥就讓他搞不明白,現在就更搞不明白,這個黑奴不是聽不懂本國語言嗎,現在確將語言說得十分流利,他要做什麼?
這些僅僅是讓觀衆感到詫異的話,接下來的一幕就讓人大跌眼鏡了。君寶叉開雙腿,騎上了弗蘭克!伯爵夫人驚得從座位上站起來,大叫“不,奧古斯都,你叫他滾下來,弗蘭克比他尊貴!”。一衆觀衆都沒搞明白,還以爲這是伯爵夫人故意演戲,以搏衆人一笑,就如同她將這黑奴弄出來供大家參觀一樣。紛紛笑了起來,伯爵夫人活報劇的表演可真到位,就不知後邊要如何演下去,值得期待。
管家可是知道的,這絕不是事先排練好的滑稽戲,供夫人小姐們開心娛樂,而是這黑奴可能發瘋了,不能讓他影響了觀衆良好的心情,必須得予以制止。又不能立即派人上去將他押下來,那樣賽狗大會就不喜慶不圓滿了。他不動聲色的向君寶走過去,反正只要狗一跑出去,黑奴的工作就算完成,早點把他拉下來,免得出大事。
喂藥完畢的弗蘭克還得等消化,天地之威讓修士成了凡人,同理,這些修真丹藥同樣是藥效大打折扣,好一會都不起作用,狗奴看看騎上去的君寶,不知該幹什麼。別的狗奴則巴興不得君寶騎得越久越好,狗的體力未賽即先耗了不少,那樣這狗還能獲勝嗎?至於適才說的狗生病了,大夥全是當笑話,生龍活虎的贏了第一輪,怎麼看也不像害了狗瘟。
狗兒比君寶矮一半,腹部細長,身體呈流線型,是速度型動物,本身不是馱重物的,君寶騎上去的時候,雙腳是拄在地下,虛騎於上,就等藥效發作。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賴時間,因爲以前養狗時就知藥效發作尚有半柱香,這次給它餵食丹藥,在量上是加倍的,發作時間可能應更慢些便效力應更持久些,狗奴沒敢幹涉,管家確是越來越近了。
司儀看着面色微變的管家,好像有些不對頭的樣子,管它的,你們家的事我不管,先比賽再說,伯爵夫人說的話就當娛樂來賓的插曲好了。“各就各位,比賽開始!”手中格子旗向下一揮,羣狗向前狂奔,以爭優勝。弗蘭克不動彈,在原地刨爪子,惹得觀衆席上的達官貴人、夫人小姐紛紛大笑,樂不可支,齊贊伯爵夫人有創意,給大家帶來了精彩的演出,伯爵夫人急於澄清,越解釋不是這樣,就越讓人發笑,笑聲之大,弄得她向管家喊話都傳不出去。
前面羣狗跑出去上百丈遠,弗蘭克還沒出發,管家確離自己只有不到二丈遠了。媽的,是不是給它吃藥吃得多了點,一時它消化不了。得給它助點力才行,猛地實坐上去,騎乘於狗背上,左手猛打狗屁股,口中大叫“駕”,弗蘭克先前動不了,那是體內有似火燒,極不舒服,現在確被又騎又打,那裡受得了這個,高貴的獵兔犬豈是卑賤的狗奴能騎的!就想掙脫上面的君寶,狗臀吃了君寶狠命的幾巴掌,狗性大發,發怒般向前衝,此時藥效也開始充分發揮,弗蘭克狗血沸騰,不跑都不行,發力狂奔!
目睹此幕的觀衆沸騰了,這狗太厲害,上邊騎個人都要和別的狗爭勝,要是上邊不騎人,取勝豈不是小菜一碟?多年不遇的好狗,今天讓我們開了眼界,吹口哨的男賓,厲聲尖叫的夫人小姐們都坐不住了,“好呀,就算我的狗輸了比賽,今天也值了。”這是出狗參賽的主人說得最多的話,是啊,別人的狗敢託人參賽,自己還比個屁啊。
弗蘭克速度驚人,有似閃電,騎在它背上的君寶屁股硌得生痛,現在可不是揉屁股的時候,得衝出橡樹林,衝出莊園的藩籬才行。“天啊,它追上前面的狗了。”難以置信的觀衆們驚呼,落後了上百丈還能追得上來,這不是牛x至極的狗王嘛!“弗蘭克!弗蘭克!”觀衆們有規律地喊着狗的大名,至於騎手,大夥一致認定是伯爵夫人請來的訓狗高人,故意扮做狗奴,給大夥開個玩笑而已,弗蘭克取勝應是鐵板釘釘,只是這精彩的演出爲什麼不放在決賽時纔拿出來表演?
不可能騎它在環形道上將比賽進行到底,而是要衝出直道,脫離莊園。賽道前方就是直道和彎道的交接處,現在只能是一往無前!橡樹林中有籬笆牆似的障礙,高約一丈許,比自己的身高都要高,這是君寶早已觀察並考慮到的情況。
離籬笆尚有十丈,猛拍狗臀,驅使它加速狂奔,待還有一丈時,張嘴扯住弗蘭克不多的頸上狗毛,並向上猛扯狗毛,弗蘭克疼得厲害,向上猛竄,一躍而過這一丈高的籬笆牆!在空中騰雲駕霧般的君寶,還死咬狗毛不放,生怕它不跳了。
這一躍,堪稱獵兔犬史上最強大的一躍,前無古狗,後無來狗,論距離足有四丈開外,論高度,一丈二尺之高,這是好事者事後精確測量的結果。觀衆看到絕塵而去的一人一狗,發出了“噫”聲的哄叫,這又要搞什麼名堂,該不會跑出去再跑回來接着參賽, 是不是太託大了,沒把天下羣狗放眼裡呀!
躍過籬笆牆的人與狗,還在發力狂奔,要做的就是儘可能多的爭取逃走時間,伯爵夫人明白自己是此次來島的修士,她定會去停泊飛船之處要人的,自己得趕在她前面。狗的死活一點都不重要,搶時間纔是最重要的。
沿途下山,順山而下的一人一狗聲勢駭人,速度奇快無比,揚起的灰塵快趕上兩匹馬踩踏所能達到的揚塵高度。碰上前方的莊丁,君寶就早早大喊“讓開”,他們不明情況,自是不會前來阻擋,紛紛讓開路線。
下得山來,仍是不予減速,向飛船停泊處狂奔而去。觀賽的貴人們才發現事情有些不對頭,伯爵夫人不是來演滑稽戲的,通過她簡短的說明,大夥搞明白了
,這是她新招的修士黑奴要逃跑,不是她想要的表演。斯徹達公爵夫人大怒,這黑奴從自家莊園逃脫,讓伯爵夫人成了大夥的笑柄,自己難辭其咎,立即吩咐兒子小斯徹達男爵帶人去追。
小斯徹達就是此次婚禮的新郎,婚禮已被破壞,家族還得對伯爵夫人有交待,將黑鬼擒拿回來是家族的義務。當即拋下新婚的新娘,帶上武士追趕。新娘奧莉維拉怕丈夫有失,執意也要去追擊黑奴。
他們騎乘的駿馬比獵兔犬高大多了,獵兔犬是臨時客串,全靠吃了興奮劑才得以託人奔跑,如果跑遠一些,它就遠遠不如這些戰馬,追趕者信心十足,將黑鬼生擒還不是小菜一碟?君寶的優勢,就在於他先跑了差不多有一刻鐘之久,追趕者總得弄清情況,判明準確的方位後再行追擊。
在廣袤的鄉間大道上縱狗狂奔,後邊敲打着大地的馬蹄聲傳來,弗蘭克託着自己是跑不過駿馬的。離停船處還早得很,這樣肯定要被追上,沒想到追趕者這麼快就來了。一咬牙,瞅準一個拐彎處,從弗蘭克身上猛地跳進下邊的溝渠裡,讓弗蘭克減輕負重,跑得越遠越好,吸引他們到別的方向。
從飛馳的狗兒身上跳下來,估算至少也有五十碼的速度,確實讓人很容易受傷。掉進水裡的君寶冒起頭來,渾身發疼,貼在渠沿上大口喘息,摸出丹藥療傷。大約兩柱香後,一隊人馬呼嘯而過,他們衣甲鮮亮,手中長矛大劍,顯見是來對我不利的。
他們去找弗蘭克得花些時間,趁此空檔,自己得去找代步工具。離開溝渠,沿道路而行,等來人時看看能不能好生“協商”,將他們的馬借給自己用下?後邊又傳來了急急的馬蹄聲,此處是三騎連轡而至。
眼下手無寸鐵,又是在平坦的田野上,藏都沒地藏,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