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輕語醒來時,天色已暗,帳內燭光如豆,靜悄悄的,只是牀榻上多了個男人。藉着昏暗的燭光打量身旁熟睡的男人,滿臉通紅,一身酒氣,蹙眉輕嘆,這人到底喝了多少酒?小心地扯出被他壓在身下的裙襬,趿鞋起身下榻。
“你要去哪裡?”言庭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你醒了。”何輕語回頭,見擁被坐起的言庭羲兩眼通紅,“喝醒酒湯沒有?”
“不喝,我又沒醉。“言庭羲逞強,”喝醉的是那三個小子,他們纔要喝醒酒湯。”
“你是起來用膳呢,還是再睡會?”何輕語問道。
“我再睡會。“言庭羲重新躺回牀上,閉上眼睛,“外面在下雪,你別到處亂跑。”
何輕語愕然,他是帕她去看謝柘嗎?啼笑皆非看了他一眼,撇撇嘴,道:“這大晚上的,我能去哪?”
“大白天也不能到處亂跑。”言庭羲悶悶地道。
對言庭羲這種幼稚的亂吃醋行爲,何輕語很是無語,懶得搭理他,徑直走了出去,叫人去傳晚膳。王爺王妃都沒用晚膳,這伙房的火就一直沒敢停,吃食都預備着,不過片刻就送了進來。用過晚膳,何輕語在帳篷裡踱步消食。
“主子,熱水已備好,是現在送進來嗎?”綺兒輕聲問道。
何輕語瞄了眼屏風後面,言庭羲在睡覺,把他叫醒,讓他迴避,似乎不太好,想了想,道:“送進來吧!”
兩個士兵把滿是熱水的木桶擡了進來,繞到屏風後將木桶穩穩放下,行禮退了出去。綺兒在木桶裡灑上花瓣,甘二將乾淨的中衣放在一旁,悄聲退了出去,守在帳外。
“王爺?言庭羲?”何輕語試探地輕聲喚道。
言庭羲側臥在榻上,沒才應聲,見他是真的睡着了,何輕語放心地寬衣入浴。整個身子泡進散發着淡淡梅花清香的溫水裡,舒適地閉上眼睛,靠在浴桶邊,滿足地發出一聲輕嘆。
“娘子,讓爲夫伺候你林浴可好?”言庭羲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溫熱帶着酒味的氣息拂在她的臉上。
何輕語驚地睜開雙眼,雙手下意識地抱住胸,惱怒地指控道:“你裝睡!”
“娘子很美,無須遮掩。”言庭羲勾起脣角,輕薄地笑着,迅速地脫下中衣,他身下的灼熱,早巳整裝待發。何輕語紅着臉側開目光,不敢去看他健碩的身體。
何輕語嬌羞的模樣,取悅了言庭羲,他眸色漸濃,擡腿跨進浴桶,隨着他進入,水和花瓣漫出桶沿。何輕語無處可藏,又不敢當着他的面站起來,擾豫間,他火熱的身軀已然靠了上來,俯首在她頸間輕齧。
“不要。”何輕語抓住他的手,氣息不穩地道。
“你要的,娘子。”言庭羲一手託着她的後頸,垂首吻住她的脣,另一隻手伸進她並緊的兩腿之間。
“你還沒用膳,你先用膳好不好?” 何輕語垂死掙扎,拭圖讓男人離開。
“娘子比膳食可口。”言庭羲不爲所動,用行動證實他的說法,挑何輕語身上細嫩敏感的她方咬了下去,麻麻的感覺,讓何輕語不由自主地顫慄,紅脣微啓,逸出細碎的嬌吟聲。
浴桶的水隨着他們的動作灑了一地,任誰都知道他們做了什麼。雲雨歇,水慚涼,言庭羲不急着穿衣,跨出浴桶,回身把何輕語從水中撈起來,細細她幫她把身上的水拭乾,給她穿上乾淨的衣裳,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牀上,蓋上錦被,再不慌不忙地穿好衣服,把浴桶提了出去。
在寒冷的冬天歡愛是要付出代價的,第二大早上,何輕語躺在牀上.腦袋昏昏沉沉的,全身發冷,把錦被裹的嚴實。言庭羲把魯軍醫拖來爲她診脈,魯軍醫說她感染風寒。
何輕語一聽這話,氣惱,明明是兩個人一起泡在水裡,爲什麼就她一人生病,他爲什麼就沒事?
言庭羲打發走魯軍醫,在牀邊坐下,摸着她的滾燙的額頭,輕聲問道:“除了頭痛,你還有哪裡不舒服?”
“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我怎麼會生病?”何輕語恨恨地瞪着他,虛弱地嚷道。
言庭羲臉上露出不自然的笑,“是我不好,你別說這麼多話,好好休息。”
一會綺兒端着藥進來,何輕語掙扎着想要坐起,言庭羲伸手將她抱起,讓她倚靠在他懷裡,從綺兒手上接過藥來說是要喂她。
言庭羲盛起一勺遞到何輕語嘴邊,何輕語嘟嘟嘴,湊過去喝,又苦又澀,一張小臉皺成一團,“好苦。”
“良藥苦口利於病。”言庭羲又盛起一勺,“乖,把藥喝了,病才能好。”
喝了三口,何輕語實在受不了這種凌遲的痛苦,伸手奪過藥碗,擡頭咕咚咕終一口氣把藥喝了下去。
“苦死我了!”何輕語接過綺兒遞過來的松子糖,含在嘴裡,總算把那苦味給壓了下去。
言庭羲扶她躺下,給她蓋上錦被,道:“好好睡一覺,發個汗,明天就會好的。”
“嗯。”何輕語閉上眼睛,漸漸睡去。言庭羲並沒有離去,靜靜地坐在牀邊,守着何輕悟。
知道何輕語生病,楊贄、鄭衍和謝柘過來探望,言庭羲客氣地道謝。男女有別,謝柘不能到何輕語牀邊問候,看了眼屏風,眸底的憂色盡現,沉默地退出帳篷。
鄭衍跟在謝柘後面退了出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子建,陪我下盤棋。”
謝柘看了他一眼,道:“好。”
楊贄從帳篷裡走了出來,看着漸行漸遠的兩道背影,眯了眯眼,精光閃過。
午時停了雪,瓦刺的費哈羅親王派使臣前來遞交國書和送絡言庭羲等人的禮物,定下明日到虎頭鎮外議和,兩國各帶兵六百,護衛親兵以兩百人爲限,可帶刀劍護身,不能帶弩弓。這些事,言庭羲一概不理,全交給楊贄三人,他守在何輕語牀邊,寸步不離。
何輕語一覺醒來,已過了申時,燒退了下來,頭疼稍減,只是全身還是沒有力氣,啞着嗓子喊道:“綺兒。”
“語兒。”言庭羲從牀位冒了出來,“你哪裡不舒服?”
“我沒不舒服,你去叫綺兒進來。”何輕語坐起身來道。
“不用叫綺兒,我來就行了。”言庭羲扯起錦被包着她,“你是不是要喝水?還是餓了,想吃東西?”
“哎呀,我。”何輕語不好意思地咬了咬脣,“我要淨手。”
言庭羲愣了一下,道:“我抱你過去。”
“不要,你還是叫綺兒進來幫我吧。”何輕語不願意。
言庭羲不容分說,抱起她走到小隔間,小心地把她放下,道:“我就在外面,你好了叫我。”
何輕語趕緊解決好問題,又在旁邊的木盆裡洗了洗手,喊他:“言庭羲,我好了。”
言庭羲進來,重新將她抱回牀上,摸了一下她的額頭,道:“不燙了,你想不想吃點什麼?”
“生病了,除了喝粥,還能吃什麼呀?”何輕語撅嘴。
“等你病好了,我打野味烤給你吃。”言庭羲柔聲哄她。
“你會烤嗎?” 何輕語鄙夷地問道。
“你不要小瞧我,我的手藝很好,會讓你垂涎。”言庭羲大言不慚,用錦被將何輕語包成糉子,“我端粥過來給你喝,你別亂動。”
無法動彈的何輕悟乖乖地點了點頭,等了一會,言庭羲就把白粥端了進來。白粥的味道恰到好處,軟而不膩,清而不淡。言庭羲喂何輕語喝完粥,扶她躺下。
何輕語淺笑道:“沒事了,你去忙吧,我繼續睡覺。”
“我沒事要忙。”言庭羲幫她掖好被角,沒有告訴她,明天他要去虎頭鎮和瓦刺欽差議和,會有好幾天不在營中。
黃昏,寒風夾着雪花漫天飛舞,雪勢極大,枯枝負荷不了積雪的重量,咔嚓一聲斷裂,在寂靜的夜裡傳的極遠,大雪整整下了一夜,到天明方停,雪積了厚厚的一層。言庭羲悄悄起身離去,吩咐綺兒好好照顧何輕語,便和楊贄等人去了虎頭鎮。
兩國正使副使及隨從進入鎮衙內,言庭系一行坐在東首,費哈羅等一行坐在西首。四天後,脣槍舌戰,武力威懾,總算談妥條款。因大漢是戰勝國,這次的議和,大漢佔了極大的便宜,不但比戰前多了四座城池,賠銀三千萬兩,還定下三年一貢。
“怎麼站在外邊等,萬一着涼又病倒了怎麼辦?”遠遠地就看到了站在營門外的何輕悟,言庭羲催馬上前,在她面前翻身下馬,皺眉輕聲責備她,順手把斗篷的兜帽給她戴上。
“我纔沒那麼弱不禁風。”何輕語撅嘴,她從小到大都沒怎麼生病,這次生病也是拜他所賜。
“是,我家娘子很強壯。”言庭羲一邊哄她,一邊將她帶回了營帳。
這天下午,去女真平亂的羅將軍凱旋而歸,呼延寒衣也跟着回來了,同行的還是女真的大皇子苫爾貼、蒲莎公主和幾個大臣。
言庭羲在大帳設宴款特苫爾貼一行,費哈羅親王一行也是座上客。費哈羅親王帶了女兒同行,女真這邊的蒲莎公主,海別郡主和蒲莎公主都是雲英未嫁,不方便混在大帳內與男子同坐,何輕語在帳篷內另設宴請她們,只是沒想到的是,呼延寒衣會出現。
何輕語愣了一下,道:“你該擊大帳。”
呼延寒衣毫不避諱地在蒲莎公主身邊坐下,道:“我要在這裡陪蒲莎。”
“呼延大人,這裡全是女眷,請你自重。” 何輕語蹙眉道。
呼延寒衣無視何輕語,殷勤地給蒲莎夾菜。蒲莎合情脈脈地看着呼延寒衣,也爲他夾菜,嬌滴滴地道:“你也吃。”
“王妃,他們是情人嗎?”看兩人親密互動,海別郡主眨着大眼睛問道。
“我也不知道。”何輕語苦笑,呼延寒衣把蒲莎公主當成替身,並不是什出好事,這隻會讓他的心病加重。
呼延寒衣和蒲莎公主旁若無人的表演恩愛,海別郡主興趣盎然的看戲,宴會氣氛顯得很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