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婷緩緩的再次舉起手掌,呂明陽胸口的鮮血順着她的手掌緩緩流下,流過她的指縫,流進她的掌心。
“周婷……”呂明陽強忍着胸口的疼痛,輕輕的叫了一聲,卻又忍不住一聲咳嗽,一絲鮮血不由得自他的嘴角流出。
周婷似乎頓了一下,她血紅的目光似乎閃過一絲茫然……
鮮血依舊順着她的手掌繼續向下流淌着,流過她的手腕,順着她的手臂繼續向下……
忽然,周婷猛然轉身,一掌劈向身後的霍玲玲。
霍玲玲猝不及防間竟然被周婷劈了個正着。她發出一聲嚎叫,身影驟然間一閃就沒了蹤影。
“周婷!”事態的發展實在讓人始料不及,呂明陽驚喜的叫了一聲。
但周婷的身影卻絲毫沒有停頓,她一擊之後,毫不停留,飛身朝着霍玲玲那飄渺的身影追去。她的速度並沒有霍玲玲快,但她的步伐卻極其的詭異,每次閃身都剛好堵住了霍玲玲的去路,雖然並不能再次攻擊到她,卻死死的將她擋在了房間的中央。
而霍玲玲卻絲毫十分懼怕周婷一般,並沒有還手一下,只是一味的躲避着,口中還不停的發出悽慘的痛叫。
難道她受傷了?
但以周婷的力量,即使是身爲凡胎肉體的呂明陽剛纔也受了她幾掌,不過只是受了些皮外傷,而身爲“鬼母”的霍玲玲,難道被她輕輕一劈就受傷了嗎?
這其中究竟有什麼緣由?
韓怡扶着流血不止的呂明陽,緊緊的皺着眉頭望着場中的情形,忽然她舒展了眉頭,嘴角掛上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這是怎麼回事?”呂明陽焦急的問道。
“你看周婷的手上。”韓怡含笑道。
呂明陽皺着眉頭望去,周婷高舉如刀的右手一片鮮紅,正是沾染着自己胸口的鮮血。難道是這鮮血讓霍玲玲驚懼?他忽然又想到了在監獄禁閉室的時候,自己一口舌尖血驚走了霍玲玲,同樣一口舌尖血還一下子消滅了四個惡靈。
他忽然舒展了眉頭,看來是援軍到了。
在自監獄出來後,他就給老馬打了電話,讓他調查一下那個神秘的老囚犯,老馬的辦事效率一向是什麼迅速的,沒想到今天更是神速。不過這老囚犯這麼喜歡用自己的血來施法,卻實在是讓自己有點哭笑不得。
但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周婷爲什麼並沒有被自己的血傷到,還有明明她是被霍玲玲控制的,又爲什麼會反過頭來去攻擊自己的“鬼母”呢?
就在這一轉眼間,場中的局勢又發生了變化。
忽然間在房間四周的陰暗角落中,那些隱匿着的惡靈居然一個個全都衝了出來,他們扭曲着面容迅速的衝向房間中央的空場,呂明陽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心高高的懸起。
周婷雖然能憑藉着一隻血手將鬼母逼住,但她一個“人”又如何能抵擋得了這麼多的惡靈同時攻擊呢?
不過在下一秒,呂明陽又驚喜的發現,那些惡靈並不是衝着周婷而來的,他們一股風的衝進空場之中,霎那間就將這小小的空場擠滿,霍玲玲驟然間就沒了退路,顯出了身影。
惡靈一個個的飛身撲上,一陣混亂後,居然將霍玲玲死死的纏住,瘋狂的撕咬着她全身的每一處肌膚。霍玲玲發出一陣陣痛苦的嚎叫,在房間中來回迴盪,顯得尤爲刺耳。
呂明陽不由得一陣驚喜,卻又迷惑着,這究竟算是怎麼回事?
“反噬!”韓怡含笑道,“你還記得三河村的劉叔是怎麼死的嗎?”
呂明陽自然記得,當時那二十多個小鬼飛身撲上的場面是何其壯觀?那場面與目前的情況又是何其的相似。
“鬼母成型後,想消滅她唯一的方法就是讓役鬼反噬。但這種方法說起來簡單,想實行卻又是何其難啊。”韓怡嘆息一聲,又含笑瞥了呂明陽一眼,淡淡道,“這是來了高人相助了。”
呂明陽苦笑一聲,眼睛卻望向了場中,尋找着周婷的身影。
周婷並沒有衝上去撕咬霍玲玲,她站在一旁舉手如刀,忽然她彷彿感覺到了身後的目光,也回過頭來望向呂明陽,她的目光已經不再血紅,眼神中赫然閃過一絲清明。
她已經清醒了?
呂明陽心中一喜,正要掙扎着走上前去,身形剛一動之間,胸口驟然傳來一陣穿心的疼痛,身形驟然又是一滯。
周婷目光中驟然透出一絲緊張,她腳下剛一稍動,卻又停了下來,她看到韓怡已經緊緊的扶好了呂明陽,她的目光中又生出了一絲難以言喻的申請,她的眼角似乎有淚溢出,卻並沒有落下。
她深深的望了一眼呂明陽,她深深的又望了一眼韓怡,她霍然轉身,高高舉起沾滿呂明陽鮮血的右手,飛身撲向依舊在嚎叫中的霍玲玲……
“周婷!”呂明陽不由得大聲叫道,掙扎着身子就要朝周婷追去,卻被韓怡死死的攔着。
倏忽間周婷已經撲上霍玲玲和羣鬼的中間,她豎起的手刀狠狠的插在了霍玲玲的胸口,隨着霍玲玲一聲尖銳的嚎叫,自她的腳下驟然颳起一陣大風。大風旋轉着,以霍玲玲爲中心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旋風。
大風的威力越來越大,片刻間只聽得一生生巨大的撞擊聲,屋子中的骨灰架紛紛倒塌,大風帶起滿屋子的骨灰與塵土,霎時間整個房間就瀰漫起如同濃霧一般的灰白色,一切東西全都被掩蓋起來……
周婷緊緊的扶着呂明陽,依靠着身後那沉重的香鼎勉強站穩身形,她擡起袖口擋住呂明陽的口鼻,自己爬在他的肩頭上,以圖抵擋瀰漫的煙塵,巨大的風如同刀子一般割着她每一寸的皮膚,她卻將身子緊緊的貼在呂明陽的胸前,遮擋着他胸前的傷口……
風已經停了,瀰漫的煙塵卻依舊沒有消散,忽然一道道強烈的光線自窗外射來,大門轟然被撞開。
透過瀰漫的煙塵,呂明陽依稀看到幾名穿着軍裝的人衝了進來,接着是用手帕捂着口鼻的老馬,在老馬的身後,還有一位穿着囚服的老頭……
呂明陽發出一聲透着無盡疲倦的嘆息,緩緩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