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齊軒直直地站在我的面前,滿眼滿眼是他梳理整齊,宛如上了光的黑色長髮,如同一塊黑色的綢布徹底擋住了我的視線。我依舊坐在座椅上,心裡有那麼一絲不爽,我會客冉羽熙跑出來做什麼?不是招蜂引蝶嗎?
“這位是······“陸齊軒不回頭地輕問,似是不想被冉羽熙聽見,我甚至聽出了他語氣中的激動。我白了他後背一眼,明明是個小受樣,卻偏要做攻。即使不看他的正面,也知道他此刻的目光有多麼狼。
我懶洋洋地起身,伸手將他已經被定格的身體費力地推開:”閃開閃開,那是本大人的小侍郎。“我摸着下巴得意地從他身後走出,將陸齊軒扔在身後,大步迎上前,”羽熙啊,你怎麼出來了?“
冉羽熙一身暗紅色的秋袍,錦布上是寒煙用黑色絲線繡的大朵大朵的黑玫瑰,黑貂製成的絨帽扣在發端,一條長長的短絨尾巴掛在他的耳邊,帶出了一種狐的妖媚。
他懶懶地側身靠在客廳的門框上,嘴裡叼着他那根雕花的煙桿,臉龐並非對着客廳內,而是笑着看前方,聽到我的聲音後,方纔望入客廳。庸懶的目光如同外面庸懶的秋天的日光。
”秋苒你好壞,又將誰最寶貴的東西給奪去了?“當他這聲軟綿綿的話一出口,我立時站住身形,這句話怎麼聽着這麼變扭。渾身忽然莫名地打了個冷戰,只感覺那軟綿綿的話裡藏有萬把尖刀。不好,他誤會了。
正想解釋,忽的,一個人影飛速飄過我的身旁,站在羽熙的身前,“啪”一聲摺扇打開,故作瀟灑地捋了捋飄逸的劉海,柔柔說道:“我的。”說完還擺出他自以爲最迷人的姿態。
我頭上冒出好大一多汗。居然當着我的面勾引我的侍郎,陸齊軒比羽熙整整矮了一個頭,小了一圈,卻要裝什麼大神。可惜羽熙看不見,不然他準起玩心,好好耍耍這個陸齊軒。
“你的?”羽熙聽到陸齊軒的聲音,便將視線放低,這也讓陸齊軒以爲他是看得見的,陸齊軒含笑點頭:“不錯,我的。”
“幾時啊~~”冉羽熙懶懶地問,臉上的笑容分外親和迷人,而正是這恰似溫柔的笑容,其實是要掐死陸齊軒的前兆。再看陸齊軒,哪裡感覺到冉羽熙的殺氣,早被他這朵迷人的曼陀羅花給俘獲,癡迷的目光完全無法讓他正常思考。
“就在......”就在他幾乎是流着口水說話之時,我狠狠打了他腦袋一下,順便將他從冉羽熙魅惑的視線下解救出來。
“哎呀!”他一聲“慘叫”,摔了個趔趄,我立刻上前拉住冉羽熙的手:“羽熙,你誤會了,別殺他。”哎,誰說老公多是好事?自從冉羽熙成爲我真正的侍郎那一天開始,我夫管嚴的日子也隨即而來。
其實原來雪銘也將我看得很緊,只不過大部分時間是清清“盯”着我,他畢竟是下屬,有時不好說話。但現在,冉羽熙不同,如果有哪個小騷男敢勾搭我,他們不是拉肚子拉得下不了牀,就是雙眼忽然看不清東西。嘿嘿,不管怎麼說,我可是很有“魅力”的哦。
所以在陸齊軒“被害”之前,我要先解釋一下。
“誤會?”沒想到冉羽熙和摔在一邊的陸齊軒異口同聲。我將冉羽熙扶進客廳,這讓陸齊軒目露疑惑,不由得朝冉羽熙的眼睛看去。他剛回菊裡村,自然不知道冉羽熙雙目失明,說不定還不知道我這個侍郎就是大名鼎鼎的冉羽熙。畢竟他去了天朝經商,冉羽熙那麼大的名頭沒道理沒聽過。
我扶着冉羽熙入座,然後說道:“這個人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陸齊軒。”
我跟冉羽熙說過陸齊軒的事情,因爲他和我是同道之人,所以覺得是件趣事說給了冉羽熙聽。他聽見後也大笑不止,說這樣的男孩在女兒國也算是珍品,改日若是有機會相見,定要逗逗他。可見羽熙將陸齊軒當做孩子,並且是戲弄的對象。
羽熙聽罷,當即笑了起來:“原來是他。那他說的最寶貴的東西是指那箱東西?”
“當然。”我回答的時候陸齊軒盯着冉羽熙的眼睛走回了我的身邊,然後伸出手在冉羽熙的眼前揮了揮:“不然你以爲是什麼?”
還能是什麼?准以爲是陸齊軒的貞操。嘆氣,在女兒國,就要用女兒國的思維來思考問題,冉羽熙比我適應地還要快。
就在這時,冉羽熙忽然出手扣住了陸齊軒揮舞的手腕,脣角一揚:“當然是你的身子。”說話間,他竟然將陸齊軒往自己懷裡一帶,我當即跳起來,啊啊啊啊!我的侍郎居然當着我的面調戲別的男人啊啊啊啊!還有沒有家法啦!
陸齊軒當即面如火燒,脣色也因此而漲地嫣紅,倒在冉羽熙的懷裡瞠目結舌,宛如完全想不到冉羽熙會做出這麼大膽的舉動。
而我已經徹底呆若木雞。若在天朝,冉玉熙這個舉動完全是在情理之中,因爲他說過,他若遇見這陸齊軒,定要戲弄一番。而今是在女兒國啊,這算什麼樣子?
“師傅,大人正在會客呢,我們就不能過會去找她嗎?”門外忽然傳來了小搖光的聲音,我當即回神,眼前的景象若是讓別人看見,成何體統?再看冉玉熙,正叼着煙桿眯眼壞笑,似是已經知道陸齊軒在他懷裡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任憑他揉捏。
我趕緊拉住陸齊軒另一條胳膊:“羽熙!放開!”
“好。”冉玉熙當即鬆手,收回自己在陸齊軒身下的腿,陸齊軒當即跌出冉玉熙的懷抱,摔在了地上,即便如此,陸齊軒依舊像丟了魂似的,呆呆地看着冉玉熙那雙嫵媚風情的眼睛,完全忘記呼痛。
與此同時,門口一朵淡雲飄入,寒煙怔愣在了廳內。他看着我,再看看地上的陸齊軒,又順着陸齊軒的視線看看冉玉熙,然後問我們:這是怎麼了?
“這不是陸家二少爺嗎?”小搖光認出了陸齊軒,他時常下山,菊裡村的人他都認識。寒煙聽罷點了點頭,估計聽過陸齊軒這個名字。小搖光跑到了陸齊軒的面前,在他的眼前揮了揮手:“原來大人會見的貴客是你。”
陸齊軒緩緩回神,坐在地上慢慢看向小搖光,目光自然而然地看到了站在小搖光身後不遠處的寒煙,登時,他的雙目再次圓睜,再一次陷入呆愣。
撫額,小色狼,可惜資歷太淺,不知隱藏,任何表情都讓人一目瞭然。他那驚豔的目光讓寒煙皺起了眉,從小搖光身旁走過,離開了陸齊軒的視野,坐在了冉羽熙對面的客椅上,向小搖光招了招手,小搖光立刻回到寒煙的身邊。
”寒煙,你怎麼來了?“我也將陸齊軒徹底扔在地上,回身坐回原位,寒煙沒有說話,小搖光說道:”師傅要給大人做冬衣了,想問問大人喜歡什麼毛料。“
”哦。“這麼小的事情怎麼偏趕在我會客的時候來?一般以前我會客寒煙從不會前來,他很少在外人面前露面,今日似有些反常。似是感覺到了什麼,往門口看去,門框的邊緣路出一把腰刀,地上也映出了一個人影。看來是清清叫寒煙來的。怎麼他也以爲陸齊軒跟我有什麼曖昧不清的關係?
不過上次在南都巧遇陸齊軒,清清就在身旁,當時雪銘就吃了陸齊軒的醋,後來解釋清楚後,雪銘才釋懷。
清清現在這麼緊張,估計雪銘沒有跟他解釋,他還在誤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