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知不覺之間,衣衫已經穿戴完畢,從內而外的舒適,說明這些衣服材質上乘,價值
不菲。低眸看去,布料的顏色也以清新淡雅爲主,是十六歲左右少女的款式。簡約中透出一分俏皮。
精良的做工,讓絲綿的棉裙棉褲非但沒有顯出體態的臃腫,反而帶出了一分輕盈。尤
其是領口短短的兔茸,更是省去了圍脖,全身上下變得暖融融。
我開始發愣,這是女裝,我穿上女裝了!
記憶裡,真正穿過女裝的,還是小時候,那時候雅涵公主跟我玩過家家的遊戲,讓我
扮成女孩子陪伴她。也知道自己早晚都會穿上女裝,但是一直以爲會是寒珏給我買第一
件女裝,沒想到今日,卻是這個叫雪銘的男子。
而且,他買的款式,我很喜歡。這個從女兒國來的男人,他很瞭解女人。
從他已經長成的樣貌,和沉穩內斂的氣度來看,他的。年紀慶該是在寒珏之上。這個
世界象北宮駿琦這樣的“老妖精”太多,都看不出他的年紀。
我走出屏風,他聽到我的腳步聲便轉身看來,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微微一怔,然後漂
亮的雙眼皮的大眼睛帶出了滿意的笑意。
“這件衣服,很適合你。”他說。
我慢慢走到桌邊,他的目光隨着我的身形而動,我坐在桌邊,擡眸看他,他依然看着
我,就像素是他的雙眸,只會注視我一人。
“你真的會嫁給我?”我問。這是我平靜後,第一次與他坐下來面對面的對話。
“什麼?”他反問了一聲,好象還沒從什麼地方回神。
我就再說一遍:“你真的會嫁給我?”
他恍然,然後點了點頭:“是。”
“可是你對我沒感情的。”
他笑了:“我對其她女子也沒感情。而且,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
“啊?”這是一個奇怪的回答,讓我感覺就像是在父母的壓迫下的婚姻,然後父母總是
會對狗血的男主說:感情是可以培養出來的!
“自從昨晚之後,倒是對秋苒你有一分眷戀。”他忽然補充。
我心裡揪了一下,立刻撇開臉:“別再提昨晚的事!”
他沉靜了許久,才說道:“好。。。。”
我做了個深呼吸,再次回頭看他,卻在他眸中看到了一分淡淡的失落:“如果我娶了
你,你將來愛上別人怎麼辦?”
他回了神,再次對我而答,“我說過,我不會對別的女子產生感情。”
“可是愛情是無法控制的,你怎能確定?”誰都不能保證自己不會愛上別人,而且還在
從沒愛過人的情況下。
他皺起了線條柔各的雙眉,陷入沉思,燭光中的臉透出了認真:“這件事,我倒真未想過。”
“那你想想。”
他單手支起臉寵,目光變得嚴肅:“在女兒國,無論正夫還是侍郎都不可淫亂。但是,
在女兒國婚姻相對自主些,若是某個女人看上了另一個女人的侍郎,而那個侍郎又對她
有感情,那麼經過自己夫人的允許後,可以改嫁。”
他說得有點繞,我在充分消化後,反問:“也就是說,你嫁了我,然後愛上別人。經過
我的同意,你可以改嫁。”
他點了點頭:“是。”
驚訝,這點倒是比天朝好,天朝的小妾哪有資格去喜歡別人,就算被別人看上,也就像
禮物一樣被男人送來送去。
“那如果我不肯呢?”我看向他。
他再次皺眉,深沉地呼吸:“以我的性格,應該是從此死心跟隨在你的身邊。”
聽他的語氣,還有別的選擇?於是我就追問:“那別人,別人會怎樣?”
他搖了搖頭:“有的會選擇爲情而死。有的則會出家。所以爲了避免這些情況,女兒國
的女人們,即使選擇侍郎,也是經過深思熟慮,兩情相悅的。”
恍然地點了點頭,沒想到女兒國的男子,會那麼得癡傻。如果是我,死心留下,自殺,
出家,我一個都不會選,直接爬牆跟喜愛的人私奔。
“沒想到姑娘願意娶雪銘,雪銘。。。”他微微垂眸,帶出一分喜悅,就像遊說終於成
功,他將自己總算塞在我的手上。
“沒有,我沒想娶你!”我立刻說清,看着他從喜悅轉爲疑惑,又轉爲無奈地挫敗,我
可以確定他說要嫁給我不是哄着我開心,而是真的。只是他比常人更加確定,更加快速
地承受現實。
一時間,我和他都陷入了沉默,他單手隨意地放在圓桌上,靜靜地注視我,我側開臉看
着桌上的飯菜,接下去又該如何?心很亂,在理不出頭緒前,只想躲在這裡做短暫的逃
避。
房門被輕輕敲響。幾個丫環進來收拾飯菜和牀鋪。我將目光停在她們身上,狠狠的瞪着
她們,把自己的怨憤和殺氣釋放在她們的身上。現在只是朝曦夜雨的人,我都恨。
她們被我瞪得有些害怕,其中一個怯生生地端上一碗湯藥,站在我面前直抖:“姑,姑
娘,這,這是紅藥。。。”
我依舊冷冷瞪着她,怒喝:“你抖什麼?”真奇怪,她有那麼怕我嗎?
她嚇得手一顫,當即湯藥濺出了碗。
“呵。。。”身旁傳來了一聲輕笑,我臉微微一紅,差點忘了,還有一個男人在場。我
揚手打翻了湯藥,嚇得那小丫環趕緊收拾湯碗和其她小丫環像見了鬼一樣逃了出去。
纔不喝朝曦夜雨的東西,老孃安全期,喝什麼喝!
“紅藥是什麼?”身旁的某人忽然問,語氣平靜自若,我回頭瞪他:“你會不知
道?!”他一個能解淫毒草的男人,會不知道紅藥是什麼?!是在跟我裝傻?!
他低頭笑了,笑得很開心,然後擡起臉看着我眼睛說道:“那你爲何不喝?”
“你管不着!”我撇開臉,羞窘難當,他明明知道,還故意問我。是覺得我會跟他說話,他就認爲我原諒他而試着跟我打趣了?
“秋苒不必擔心,昨晚我既是中毒,精血便已經無用。。。”
“別再提昨晚了!”我回頭憤怒地打斷他,“我真恨不得馬上忘記!”
他原本帶着笑意的目光慢慢恢復了平靜,垂眸不再說話。
我煩躁地起身,或許他也希望能忘記昨晚的一切,畢竟在女兒國,一個男人失去了貞
潔,也是一件恥辱的事情,而且還是在被下了淫毒的情況下。
既然我們彼此都希望昨晚的一切都沒發生過,他爲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 是希
望我對他負責嗎?!若是外面的男人,巴不得趕快脫身,以免我死纏爛打地求他們負
責!慢着,此刻怎麼有點倒過來的感覺?
煩,真煩。睡覺,繼續睡覺。我坐到牀邊準備再睡覺。只有睡覺才能忘記心煩。
“秋苒。”他坐在桌邊輕輕喚了我一聲,我擡起臉看他,自然沒有好臉色:“幹
嘛?!”
他起身慢慢朝我走來,然後停在牀邊,目光靜靜地注視我:“天冷,讓雪銘爲你暖被
吧。”
他的話讓我陷入怔愣,我怔怔地看着他,他卻給了我一個淡淡的笑容,然後泰然地解開
了衣帶。依舊是那件銀灰的長袍,從他的身上褪落,他便只着內單地站在了我的面前。
白皙的手指拿着髮簪,在那如同波浪的褐色長髮之間穿梭,將所有的長髮挽於頭頂,只
留下機率碎髮垂落在臉龐,和大鬍子吸附在了一起。
慢慢地。他揭下大鬍子,長長舒了口氣,似乎戴着鬍子讓他悶熱。挺直的鼻樑下,那性
感而飽滿的紅脣微微一笑,便坐到了我的身邊。
我下意識的閃開,他輕笑搖頭。然後拉出換過的新被褥,便躺了下去。
繼續懵懵然地看着他,他笑看我:“秋苒不用驚訝,這在女兒國很是平常。”他說完,
便平平靜靜地注視我,淡淡微笑,宛如在笑我的大驚小怪。
我在他平靜的注視中心亂,不是暖牀暖被的問題,是他難道今晚還想睡在我的身邊?這
怎麼行?
屋內燭光搖曳,小小的房內,又只剩下我和他,白天沒有想到的問題,現在卻要面對。
我真是自欺欺人,難道此刻再去刻意保持距離,就是成全自己的清白之身了?
事實讓人沮喪,選擇讓人痛苦。爲何他能如此坦然地面對這一切,他在女兒國到底是什
麼身份,又有着怎樣的權勢?可以讓他有如此鎮定自若的氣度?
“秋苒,我們來玩猜猜遊戲如何?”他用他平靜的聲音,打破我們之間的沉寂。
我盤腿坐在牀沿上,單手撐臉,繼續煩躁,“隨便。”反正有聲比無聲好。
“元清元楚。”忽的,他卻是高聲喚那兩個雙生子。
立刻,房門被推開,元清元楚走了進來,當他們看到房內的情景時,兩個人的臉都在同
一刻紅了起來。尷尬地垂下臉,一起行禮:“主子有何吩咐。”
略帶尷尬窘迫的聲音,讓我心中的煩躁忽然被惡趣取代。好想笑,卻又有點笑不出。他
們在害羞。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在同一刻害羞。看在眼中,總覺得很有喜感。
我看向他們,早上被憤怒佔據了頭臉,其實都沒看清他們什麼模樣,只覺得眼前暈暈
的。反正一模一樣。映象中,他們好像是有點肉感的娃娃臉。
“玩猜猜遊戲了。”某人在我身旁平靜地說。
那雙生子低着頭又是對視一眼。然後說了聲“是。”
好奇怪。爲何猜猜遊戲要跟他們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