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捱了四枚穿甲彈,“威爾士親王”號的情況不會好到哪裡去。
被第二枚穿甲彈擊中的時候,因爲爆炸點距離司令艦橋過近,所以包括坎寧安在內的十多名軍官都被震傷。接着,在被第三枚穿甲彈擊中的時候,還沒有來得及包紮好傷口的官兵又被震飛了。
此時,司令艦橋內的所有官兵都在詛咒這艘被“詛咒”了的戰艦。
十多分鐘內,就被敵人打來的四枚穿甲彈命中,幾輪反擊卻沒有打中敵人一枚炮彈,這個運氣也太差了一點。
損失情況很快就報告了上來。
更換了炮組之後,b炮塔恢復了作戰能力,卻很難立即發揮作用。畢竟換上去的是備用炮組,炮手還沒有熟悉情況,炮擊準確率不會高到哪裡去。
右舷部位的損傷比較嚴重,相鄰數個艙室被炸燬,而且還有幾根連接到通信中心的電纜被炸斷。幸好有備用線路,電臺還能正常工作,不然“威爾士親王”號將在這個時候失去指揮能力。
艦首的損傷比較嚴重,除了錨艙被毀之外,水線下的艦體也受到了損傷。只是在裝甲隔板的阻擋下,損傷區域得到了控制,海水也沒有蔓延到後面的艙室裡去。只要能夠及時排水,戰艦就不會出現嚴重首傾。掌握了本艦的情況,不等於讓坎寧安獲得了轉敗爲勝地機會。
瞭望員已經準確判斷出。出現在南面的四艘戰列艦是大明帝國海軍最新服役的四艘“英宗”級(“皇帝”級乙型)戰列艦。
至此,坎寧安才知道,他地對手是大明帝國海軍第一艦隊。
即便坎寧安怎麼也想不通。大明帝國海軍用什麼辦法讓八艘快速戰列艦到距離基地至少一萬海里外的海域執行作戰任務。即便出動四艘快速綜合補給艦,其攜帶的燃油也不足以讓這八艘戰列艦在完成任務之後返回基地。可是事實就是事實,戰場上確實有八艘快速戰列艦。而且都向歐洲聯合艦隊開火了。
對坎寧安,對歐洲聯合艦隊來說。當時地情況可以說是萬分危急。
“威爾士親王”號捱了四枚炮彈,“讓?巴爾”號捱了一枚炮彈,對手卻沒有中彈。這還是其次的,現在東面地那四艘戰列艦已經完成了轉向,正在以二十多節的速度向南包抄。擺明了是想衝到歐洲聯合艦隊的前方去,堵住歐洲聯合艦隊向南逃卻的路線。西面的那四艘戰列艦在與歐洲聯合艦隊交錯而過之後。肯定會立即轉向,堵住歐洲聯合艦隊向西與西南方向逃跑地線路。
此時,坎寧安有三個選擇。
上策是向南加速,衝破敵人的封鎖線,爭取進入更廣闊地海域,然後利用五艘快速戰列艦的速度優勢,爭取將戰鬥拖下去,等待美國艦隊到達。就坎寧安所知,帝國海軍的“英宗”級戰列艦的最大航速不到三十節,而且四艘戰艦剛服役不久。不見得能夠在實戰中得到最快速度。
最大的問題是。“威爾士親王”號能否達到三十節的速度。另外,法國與西班牙的那四艘戰列艦的狀態都不是很好。能否跟上艦隊的速度。如果歐洲聯合艦隊在快速機動中出現掉隊情況,後果將難以設想。
中策是轉向返回巴拿馬運河。以歐洲聯合艦隊的速度優勢,逃跑地問題不是很大。另外,現在敵艦隊地主力艦要麼在南面,要麼在向南機動,只要歐洲聯合艦隊及時轉向,就有很大的把握擺脫敵人。
這一行動地問題是,三個國家的五艘戰列艦能否做到整齊劃一的行動?另外,敵艦隊裡的巡洋艦與驅逐艦還沒有出動,如果歐洲聯合艦隊在情況不明的時候進行大角度轉向,讓對手做出準確判斷,很有可能遭到巡洋艦與驅逐艦的攻擊。如此一來,對手的主力艦就有足夠的時間追上來。相反,坎寧安手裡的護航戰艦隻能應付敵人驅逐艦的攻擊,難以同時攻擊敵人的艦隊,更不可能同時攻擊敵人的兩支主力艦隊。
下策是向西南方向機動,逼近那四艘“英宗”級戰列艦,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打掉這四艘還無法發揮出全部戰鬥力的戰列艦,然後再根據戰鬥結果決定逃跑,返航,還是對付另外四艘戰列艦。
這一策略的最大問題是,縮短交戰距離之後,四艘“英宗”級戰列艦的炮擊命中率也將大幅度提升。另外,“英宗”級戰列艦是當時世界上最強大的快速戰列艦,其防護能力更是首屈一指,就算交戰距離縮短到一萬米之內,恐怕“威爾士親王”號上的十四英寸主炮也很難打穿“英宗”級戰列艦的主裝甲帶,而在這個距離上,“英宗”級戰列艦打出的四百毫米穿甲彈能夠輕而易舉的幹掉“威爾士親王”號。
坎寧安幾乎是在一瞬間之內,就憑經驗與本能做出了這三種判斷。
隨即,他就下達了全速前進的命令。
顯然,坎寧安選擇了在他看來最爲理想的戰術。
被敵人困在巴拿馬灣之內,是進退無路,要想把速度優勢發揮出來,就得進入更廣闊的海域。
只是,就在他下令加速的時候,南面的四艘“英宗”級戰列艦也開始進行戰術轉向。
收到這一消息之後,坎寧安不再懷疑對手的野心。
那個在南大西洋上殲滅了z艦隊,幹掉了菲利普斯,還將“反擊”號逼得走投無路的大明帝國海軍上校(此時已經是准將)不但想擊潰歐洲聯合艦隊,還想全殲歐洲聯合艦隊,不然怎麼會讓艦隊在隊列整齊的情況下進行戰術轉向?
此時,再想轉向返回巴拿馬已經太遲了。
坎寧安只有一個機會,那就是趁敵人還沒有“關上大門”之前,從敵人的兩支主力編隊之間的縫隙穿過去。
從東面繞過來的四艘“皇帝”級戰列艦還在二十多公里之外,西南面進行戰術轉向的四艘“英宗”級戰列艦至少要在十分鐘之後才能重新組成編隊,加速到二十四節以上,至少還需要二十五分鐘。而此時,敵人兩支主力編隊的間隔距離大概是三十五公里。
在此期間,歐洲聯合艦隊不但能把速度提高到二十八節,還能向南航行大概二十公里。
按照坎寧安的測算,歐洲聯合艦隊正好能夠從敵人的兩支主力編隊之間穿過去。
坎寧安的計算很精確,戰術掌握得也很細膩。
這正是英國海軍將領的特點,從納爾遜,羅德尼這些歷史上的名將開始,英國海軍就非常重視戰術,並且在好幾場極爲關鍵的海戰中,憑藉其強大的戰術指揮與協調能力戰勝了比自身更強大的敵人。
作爲海軍強國,英國海軍與帝國海軍一樣,非常重視傳統。
像坎寧安這類的英國海軍將領,在其正式成爲海軍軍人之前,就被海軍傳統思想薰陶了十幾年,然後又接受了傳統的海軍戰術教育,在他們成爲軍官,並且一步步邁向將領的時候,更是隨時隨地都受到了海軍傳統思想的影響。當他們成爲海軍將領,成爲艦隊指揮官的時候,就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傳統派將領了。
類似的情況,在帝國海軍中也屢見不鮮。
也正是如此,隨着新技術對海軍戰術的影響逐漸顯現,大量新戰術出現之後,傳統派將領往往難以迅速適應新的海戰模式,結果反而是受到傳統影響比較少,以往被看着海軍“叛逆”的將領在戰場上大放異彩。
如果說坎寧安在性格上很像祖壽清,那麼在戰術指揮上,他與祖壽清就完全不一樣了。
在當時的情況下,祖壽清是絕不會選擇向南突圍這種戰術的。
另外,任何戰術指揮要想發揮作用,都必須建立在準確及時的情報基礎之上。
如果不能準確把握戰場態勢,往往越看似正確的戰術決策越容易導致最慘痛的失敗。
現在的情況就正好說明了這一點。如果坎寧安知道第一艦隊沒有護航驅逐艦,他還會向南突圍嗎?如果坎寧安知道敵人的八艘戰列艦都只裝了不到百分之十五的燃油,排水量遠遠低於標準排水量,最大航速鐵定超過了標稱航速的情況下,他還會選擇這種看似最穩妥的戰術嗎?
除此之外,如果坎寧安知道對方還有三艘主力艦的話,恐怕打死他,他都不會南下。
這三艘主力艦就是裝備了三百毫米主炮的“海龍”級大型巡洋艦。該艦的三百毫米主炮可不是帝國海軍在上次世界大戰期間建造的無畏艦上的那種火炮,而是全新研製的,威力甚至不亞於早期十四英寸(三百五十毫米)艦炮的“超級艦炮”。
據帝國海軍測試,“海龍”級上的三百毫米艦炮在一萬八千米的距離上,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能夠穿透三百三十毫米的裝甲(垂直厚度)。即便是對付敵艦的水平裝甲,穿甲厚度也在二百毫米以上(水平裝甲的厚度,入射角爲三十五度時,等同於三百三十毫米厚的垂直裝甲)。
結果,當了望員報告南面出現三艘主力艦的時候,坎寧安一下就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