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立也不知道馬老實會不會跑掉,不過聽說還帶着十多個婦孺小孩,就還是決定親自去接。走過武家村,就見幾輛馬車十多人遠遠而來。看到丁立一馬當先來接,馬老實掙扎着下了馬車,一個十六、七歲的後生忙將他扶住,原來馬老實傷着大腿,走路不太方便。
馬老實拉着那年輕後生來到丁立面前,跪下說道:“丁公子,這就是我家小兒、二駒快給公子磕頭。”後邊車上的老少婦孺也跟着跪了一地。
那馬二駒忙給丁立磕了三個頭,丁立將馬老實扶起。說道:“馬老爹就別多禮了,以後你們要是願意加入我們共濟社,大家都是兄弟了。”又揮手讓跪着的都起來。
馬老實一聽,丁公子願意接收,又跪下謝道:“我們這次帶回了蓮花山幾十年的積蓄:黃金一千五百兩,珠寶十箱,都願意獻給社長。都自願加入共濟社,感謝社長接納大恩。”
丁立笑着又將馬老實扶起,連說不要多禮,當場宣佈:“以後共濟社裡除了祭拜天、地、神靈、祖宗,都不必行跪拜禮。”
回九龍寨的路上,馬老實說起這十多人大多是蓮花山附近的山民,被土匪搶到山寨,七、八個三歲到十一歲的男女小孩都是可憐的孩子。丁立說請大家放心,共濟社社規第二條就是相互幫助,死生不棄。
回到九龍寨,讓丁明、小雪、丁香給這些婦孺登記、安排吃住,簡單交代規矩,洗澡打掃衛生,治療傷病。
鐵匠工坊光有武大匠那六個徒弟還是差些,他們主要是開礦鍊鐵在行,打造火銃之類就沒做過了。丁立讓江四妹去問她大哥江大力願不願一起去文武所?江四妹說他大哥剛說了媳婦,五月要成親,只好以後再說了。
江家這一年多幫着丁立打造火銃、器具賺了上百兩銀子,已經不是窮鐵匠了。嗯、還有四妹、黑豬這兩個不爲人知的小富翁。如果曝光,他家江老爹只怕要徵用去,給他們娶個後媽了。被四姐這樣警告,黑豬就嚴格遵守保密紀律。
兩姊弟說好,每月只交五兩銀子給老爹,年節可以多些。四妹也不時接濟嫁出去的兩個姐姐,她們一個在郫縣、一個嫁到漢州,家裡都不很好過的。
接着這幾天,丁立跟白金花、小雪、丁成又做了一批燒鹼。這次直接將燒鹼溶液蒸發水分,得到燒鹼晶體。以後人離開九龍寨之後,可以運輸固態燒鹼就能很好控制生產。使用時加兩倍清水就可以用了。
安排好工坊,二月初一,丁立帶着共濟社社員二十一人,馬老實以及新加入的十五人,礦上來的六個鐵匠,三十護衛,以及董才讓,白月、白十一,共計七十九人帶了三十匹馬。帶上新打造好的三支火銃,四支手銃。一百顆萬人敵,三百斤火~藥,十輛馬車就出發了。
到了成都府,何楷、鍾亮接着人安排到大車店住下。丁立還是進城去見湯老爺。
剛進縣主府,就遇到湯管事。湯管事滿面堆笑給丁立賀喜:“恭喜丁公子高升、大喜了。”
丁立一臉矇蔽,問道:“湯管事,我能有喜?是小子沒來拜年怠慢了。”
湯管事搖頭笑說:“你還不知道?報功文書朝廷批覆下來了,指揮使衙門準了你二十五級戰功。準了你爲文武所試百戶,丁公子現在是正經的從六品武官了。”
丁立一聽,心裡百味雜陳。自己是不想將時間空耗在虛無縹緲的科舉上,但也沒想過現在就擔當軍職。這樣是不是會讓恩師湯老爺失望了啊?
心中惴惴不安,見了湯老爺,丁立忙長揖及地、請罪道:“恩師,學生惶恐,實不知我父會給我報功。現在還沒收到朝廷明旨,我這就辭掉着分任命。”
湯老爺本是很生氣,見丁立一臉惶恐不似作僞,又有些滿意說道:“這也不怪你,推功也非上策。現在正用人之際,你上可爲國效力,下可全忠孝之義,也是好事。”虛扶起丁立,看座。
丁立再次謝過,說起要去文武所幫助老爹建設寨堡屯田,這次是來辭行。湯老爺也說些勉勵的話,還是讓丁立有時間就多讀些書,不可荒廢。丁立一一身受領教。
晚上縣主留飯,湯老爺說是送行宴。丁立慚愧,無所回禮。就又玩了兩個小法術,以搏貴人、恩師一笑。
當紅球神出鬼沒,總是在意想不到的杯子下邊。縣主全家都覺得丁立的道術,真練到了妙手空空、法力無邊。讓小公子猜,大呼小叫總是猜不中。
接着丁立拿出三隻半邊核桃殼,隨便拿了一隻油菜籽。將紅豆放到一隻核桃殼下邊,慢慢移動,慢慢跟其他兩隻核桃殼換位。然後讓小公子猜:油菜籽在哪隻核桃殼下邊?
湯小公子也才十二歲,正是好玩好奇的年紀,幾次猜錯,覺神奇,就說要出家學道術去。剛纔縣主還覺得神奇好玩,這下就臉色突變,罵了幾句不準亂說。小公子完全沉迷在這神奇魔術中,對母親的警告就沒聽清,看着縣主娘娘就要到發飆的臨界點了。
看着氣氛不對,心說要糟了,丁立故意賣過破綻,讓小仙女看到。這次就將三個核桃殼下邊全都變沒了,小公子又沒猜對。卻見小仙女跟丫鬟秋月耳語幾句,那秋月就衝過去拿住丁公子的手,強行掰開,原來油菜籽是藏在手指縫隙中間。
被洋洋得意的小仙女瞪了一眼,丁立不由滿面通紅。大家看到,都以爲是丁立被看破戲法而羞惱、臉紅難看的樣子很可愛,大家哈哈大笑,湯老爺也笑着說:子不語怪力亂神。縣主笑得眼淚四濺,用手指敲着湯小公子的頭笑道:“哈哈哈,這就是無上法術,你這小子學不學啊?“
小公子恨着眼、手指着丁立:“你、你、你。“卻噎住說不下去。
周圍侍候着的周媳婦還沒看明白,就問秋月。秋月就將那油菜籽放到核桃殼下邊,擡着手慢慢推動。核桃殼後邊有個裂隙,正好讓油菜籽留在外邊,用手擋住,手指夾起來就行了。然後想放哪個後邊都行,總讓猜的人想不到的。
秋月手法雖然還笨拙,丁立也提示幾句,大家都看明白了道理原來是這樣啊,都可以練會去逗人玩。
一席歡顏,皆大歡喜。只是湯小仙女模糊想到這小立子是故意讓她看破的,一定是了。
第二天,丁海帶着莫掌櫃來找丁立,說是呂老闆幫丁立買的種子運到了。丁立跟着到莫掌櫃的店裡,果然,呂老闆的商隊帶了五百多斤種子,有番薯三百二十斤、辣椒八十斤、西紅柿種子十斤、落花生五十斤、玉米一百斤共計五百六十斤。
按說好的兩斤銅錢換一斤種子算,該一千一百一十斤銅錢。再換成銀子大約一百八十兩銀子,丁立直接就給了二百兩。呂老闆問還要嗎?丁立想想說看能不能種活吧,讓幫着買幾個西洋鐘錶、千里眼之類。
晚上湯管家帶着楊大使來找丁立,湯管家說這楊遠山現在已經是鹽運司經歷從七品。是來顯擺?楊遠山卻對丁立一禮道:“家教不嚴,一至管家胡作非爲,現在已將楊管家趕回陝西了。請丁公子海涵。”
原來是來和解的,丁立也不爲己甚,也行禮道:“某深受楊經歷相與提攜,所謂雪中送炭,這大恩不敢忘。怎可以小怨而生恨,以後大家還是可以相互提攜發展。”
“我說麻,丁公子是胸懷寬廣之人,不會爲一點小事生氣的,這樣大家都好。哈哈。”湯管家笑道,當下約定以後商量合作生意。丁立就先定了五十石鹽,最好再瀘州取貨。楊遠山也爽快,說給四兩五錢銀子一石就可以了。湯管家就說楊經歷爽利,現在外邊都賣五兩銀子一石。
天啓四年二月初四,鍾亮將採買好的五百石糧食、以及大量物資,用僱傭的馬車裝好,交代清楚。丁立就帶着人馬出發了,光運糧馬車就有八十多輛,算算所謂千里不運糧,運費太貴了啊。還好,到簡州就換大船,要不加上運費比當地糧價都貴了。
到簡州找到船主沙老爹,僱了五艘大船,一路南下。在長江、納溪口,沙老爹幫着丁立換了十二艘小船,將糧食物品轉運到小船上。馬匹就讓董才讓他們騎着在河邊護衛。
等到老軍營已經是四月初九了。這一個多月老爹帶着這邊五百多人已經建起了一個大軍營,修繕了一百多間房舍,丁立這一行八十人都能住下。
見到老爹,丁立將縣主府得到功賞得官的事說了。老爹才說給大家都報了功,過幾天關防文憑就會發下來。永寧衛也陸續下撥了五百戶流民,農具耕牛到有一些。只是糧食只給了三百石,還好丁立帶來五百石糧食要不再有半個月就要斷糧了。
看來還要買糧才行,丁立到老爹給自己安排的院子就跟鍾亮商量,派他去瀘州那邊再買兩千石糧食。撥了五千兩銀票,讓他帶上朱富、商柏文以及五個護衛明天就去吧。衛城裡的糧食恐怕不能指望,萬事靠自己才行。
過了兩天,丁山從衛城拿回了功賞官憑,來了個衛張指揮僉事宣讀功賞文書。一衆人都來到臨時充着千戶官衙的一個大院,這次前後獲首級近三百顆,報功名單也有六十多人。
張僉事讀了半個時辰纔讀完,丁山加封武節將軍。丁易達、徐武爲昭信校尉、丁易達爲副千戶、徐武爲鎮撫官,周傳以下三人爲百戶,張散兒、丁立、董才讓等七人爲試百戶。丁能、王二來、蘇狼、白月、丁羽等十八人爲總旗,鍾亮、丁墨、丁孝等以下三十多人爲小旗官。
當天文武所大開宴席,又送了張僉事三百兩銀子,帶來的文吏、親兵每人都有幾兩到幾十兩銀子的利事,於是皆大歡喜。
丁山讓丁立管庫房中軍,還是帶着他那八十人。春耕開始,文武所現有的所有勞動力除了五十人警戒,其他都去農忙。一個多月開墾出五千畝田地,主要還是種了一些雜糧、春小麥。
丁立帶着自己的六十多人開墾出八百多畝土地,將準備一百畝種番薯、三十畝種玉米、一百畝種辣椒、十畝種西紅柿、落花生也種了二十畝。三百畝種春小麥、三百畝臨近河流就種傳統雜糧菜蔬了,五月改種水稻。
番薯、辣椒、西紅柿要提前育秧,還好這些都在知識庫裡能找到詳盡的種植方法,不會走幾年後陝西官員亂指揮的老路。
到了二月十六,鍾亮他們運回了第一批五百石糧食,以及楊經歷賣的五十石鹽。瀘州糧價現在基本上一兩銀子一石,算上運費要一兩二錢銀子了。丁立還是讓再買六千石,全所現在四千多人要吃到雜糧下來還有三個多月。只怕糧價還會漲。
到了三月中,鍾亮他們纔買夠三千石糧食。田地裡也基本完成種植,丁立就開始建造工坊,當然最先建造的水力工坊,木匠工坊、磚窯、鐵匠煉爐工坊。還有就是在落鳳山發現石灰石,就在那邊建個水泥窯做實驗,人手不夠,就讓老爹將全部工匠,以及兩百多軍戶派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