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丁立跟白金花去大慈寺選花粉。丁立選了薔薇,桂花,茉莉,晚香玉露,九里香露五種花粉。算錢要十五兩銀子,好貴。
白金花看着太多就說:“大郎,太多了。我們一年也用不了這麼多。”
丁立笑笑說:“這些你們選着用,主要還是用作調配香皂。”
拿回去先試試吧,可惜青鳥、丁香她們沒來,香味丁立不懂。白金花也是懂得不多。反正也不會浪費,不好用就給小雪小媽她們用吧。
丁立又去買了二十斤鹼面,十斤井鹽。
買鹼面到好說,店家難得遇到這麼大的買家,很是熱心。買鹽就有點麻煩,講價是不行的,還以爲丁立是鹽販子,還是白金花說是羌兵要買鹽供軍用,才避免麻煩。
想起十月二十是小雪生日,看了很多家店鋪都沒白糖,有一家賣白糖的那家要價一兩銀子一斤。
丁立覺得太貴就說:“掌櫃的,買十斤能少點嗎?”
那掌櫃也沒好氣地說:“這雪花糖是從福建販運來的,幾千里路,怎麼便宜得了?”
丁立驚奇說:“那你們不會在成都府煉製雪花糖?”
掌櫃嗤笑道:“你要有那本事?我五百錢一斤收購。這煉製秘法人家是傳男不傳女,怎麼可能讓外人學去?”
丁立一是也無辦法,就只好買了十斤紅糖。這紅糖到不貴,四十文一斤。
想着那個像雲一樣的糖是怎麼做呢?必須要那種雪花糖才行。
丁立心念一動就跟那掌櫃笑道:“我販運來雪花糖,八百文錢一斤你要麼?”
那掌櫃以爲是玩笑,慢應道:“只要你能販運來,我八百文一斤有多少收多少。”
丁立請教道:“掌櫃貴姓?
那掌櫃說:“免貴,在下莫道升。”
丁立笑道:“莫掌櫃,那就一言爲定。”
莫掌櫃到愣了一下,喃喃說:“你要真會這秘法,也不會在這混鬧。”
丁立是想到過提煉白糖,在丁三水那時也不是啥秘密。回去多實驗幾次應該就行了。
路過青藤書屋,丁立纔想起店裡掌櫃想要粉筆的事。只是這些沒帶貨過來,還是下次再談吧。是不是在成都府開作坊呢?
中午將買的香料、材料放回大車店,吃過午飯。丁立就跟白金花告知一聲,去下蓮池的盛世賞,看看香皂,嗯,凝脂膏的模具做好沒有。
到了店裡,湯管家沒在,高掌櫃跟丁立說還沒做好,晚上一定給送到大車店好了。
丁立也就順便觀賞店裡古玩金玉首飾,貴就一個字,丁立到真的只是看的起,買不起,不明白爲啥這樣貴。
看到一隻琉璃笄,半紅半綠很是小巧可愛。一問高掌櫃,說要五十兩銀子,嚇了丁立一跳。難怪怪燒製玻璃是一本萬利的生意。
“這是西洋運來的?”丁立問高掌櫃。
高掌櫃答道:“這琉璃非西洋之物,乃是山東博山所產。”
哦,原來大明早就有工坊量產琉璃了。
丁立訕訕地問:“有琉璃鏡子賣嗎?”
高掌櫃笑道:“博山制不出琉璃鏡,都是西洋販運來的貨。上月有西洋和尚那成都府,送給王爺一隻琉璃鏡。說是隻有巴掌那大,價值百金以上。”
那就是無色玻璃了。丁立是做不出來的。
時間還早,跟高掌櫃告辭。一時沒事,丁立就信馬由繮漫步走着看着。
大街高樓鱗次櫛比,人來人往,真所謂:廛閈撲,地歌吹沸天。
桂香小巷,庭院深深。唱着的是: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只是丁立眼前這些美景,怎麼就在腦袋中轉眼間變成:伏暴藏虎,乳血飡肌。這不是修辭,而是寫實。
心中鬱郁,丁立覺得頭又痛了。
不知走了多久,怎就走到了青樓一條街,紅男綠女到也好看。只是一座樓閣門口,掛着“翠景樓”。怎麼跑出倆人?後邊跟出一美女,依門而啼。
細看卻是馬道士,宋康年,正在用比較不太理性的樣子討論着設麼事?
丁立上前行禮他們纔看到,馬道士面色有些紅,宋康年也有些生氣的樣子。
丁立不是好奇寶寶,也就只是對馬道士謝道:“還沒謝過馬道長,小子得馬道長讓宋道長傳授夢迴法術,收益良多。”
馬道士心念一轉,忙道:“丁小哥打開靈竅了?可有所得?”
丁立想說我知道未來五百年?個囝囝!
丁立一愣,說道:“是啊,睡眠好多了,不做噩夢了。”
馬道士看了看宋康年,又問道:“沒夢到新奇的物事?”
丁立蹙眉想想說道:“也有,夢到:神女流下一滴血紅的眼淚,滴落到碧池裡。化作一滴晶瑩剔透的琉璃。這淚滴琉璃堅不可摧,雖項王舉千斤之鐵錘也敲不壞。“
宋康年聽得似信非信,不由問道:“琉璃不是容易脆麼?“
丁立緩緩又道:“可是,當一垂髫萌妹,素手執木瓜擊這琉璃淚珠的長尾,這琉璃眼淚就會瞬間分崩離析,化爲粉末消失於無形。”
聽得馬道士一臉矇蔽,宋康年滿眼星星的樣子。
丁立一臉真誠地一禮,請教道:“請道長爲我解夢,這是何理?”
馬道士張口結舌,無語忘言。
宋康年捂面望天,喃喃不知跟誰言。
這時卻見那嫋嫋婷婷的素裝小女娘走來,怯怯地執着馬道士的手。輕聲說到:“馬郎且去休,奴家不祥,枉自傷情。”
馬道士一時欲哭無淚,神魂欲分離。
卻聽見誰人在唱道:“
曾慮多情損道行,
入山又恐別傾城。
世間安得兩全法,
不負三清不負卿。”
馬道士聳然而驚,在回頭看時,只見那少年飄然融入,斜陽穿過樹葉的光暈塵柱之中,倏然就看不見了。
那小娘也是過耳不忘,在那不停低吟回味這幾句: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三清不負卿。
一時也忘了馬道士。
院門口又出來一位中年美婦,聽見就驚問:“誰做的這詩?玉兒是馬道士送你的麼?不會啊,這雜毛沒這文雅詩才。是誰送你的?”
韓小玉目光迷離道:“董媽媽,是一個少年小哥唱的。咦,我知道了。他就是昨天在飛天大會上,獲得仙品的丁小公子。對不對?肯定是了。“
卻匆匆回院裡,說要記錄下這首詩。這是可以傳唱揚名的好詩配美女。
至於馬道哥?是啥?能吃嗎?
馬哥哥現在是悲喜交加,五味雜陳。
想起前次回青城山,向師尊稟明瞭丁立的林林種種事情。師傅張真人就推算出,這丁立必是有奇遇,要馬道士以後要交好丁立,盡力幫助他。最好是收入師門,有事要給師門回報。
可是自己一回成都府就被這小玉兒迷住,一時就忘了丁立,昨天遇着也沒時間去理那小屁孩。
丁立心裡正煩悶,那幾句詩也不知道誰寫的,是丁三水那孫子撩道觀裡哪個小神仙寫的吧?怎麼就順嘴唱出來了?頭好痛。
晚上,父親還是回來吃飯,住店。
想起明天要回九龍寨,應該去跟湯老師告辭才合於禮。那套獲得仙品的木蜻蜓還在,正好可以做禮物送給湯書瀚小公子。
帶上仙品木蜻蜓,丁立跟老爹告了聲外出,白金花還是讓白月跟着一起去。
到了縣主府,門卻是關着的。敲了角門,半天才有人來問是誰?丁立說明是湯老爺學生來辭行。那人說去通報,等了半柱香纔來開門。
卻是湯管家迎出來,寒暄幾句,就帶着丁立進了裡院正廳。看見湯老爺正坐着喝茶,書瀚小公子也在。
丁立忙進去給湯老爺行禮,說:“學生明日要回九龍寨,今天特來辭行。請先生指教一二。”
湯老爺將一副字遞給丁立,丁立恭謹接過。看時卻是湯老爺用隸書題的“凝脂膏”三字。這字典雅華美、俊秀溫潤。很是契合這凝脂膏。
丁立再謝過先生賜字。又叫白月拿出那套被平爲仙品的木蜻蜓,送與小公子。
“小子身無長物,此物粗陋,請小公子賞玩。”丁立說道。
小公子登時喜形於色,高興的接過說:“這就是那能飛進雲端上的木蜻蜓,咦,怎麼翅膀還在?”
丁立說:“這個翅膀容易損壞,每套都是配了三支翅膀的。飛上雲端也只是正好運氣,吃上天上的大風才行。不是每次都會飛不見的。”
“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是了。”小公子這才恍然大悟,說道:“原來是這樣。這套給我了?今天李家公子出五十兩銀子收買呢。哈哈,明天氣死他去。”
卻被湯老爺狠狠瞪了一眼,小公子卻不怎麼怕。拉着丁立教他怎麼玩才飛得最高。
丁立也就不藏私,教授基座繞線的秘密。這個基座跟一般的是不一樣的,中間還有一個小竹管,用做容納一跟木棍。
拉線繩就係在木棍上,線繩是從下邊往上繞。在拉動線繩時,木棍也隨着往上頂,拉完繞的圈數,正好走完木蜻蜓翅膀跟基座齒輪咬合的行程。這樣就被送出放飛,不靠上升力去克服摩擦力了。自然就能飛得更高。
小公子聽得似懂非懂,丁立就教他實驗幾次,當然晚上就不安放翅膀了。只要看到線繩能帶動木棍上邊的圓盤頂出就行了。
小公子學了幾次就會了。還讓丁立不要教別人,這是他的不傳之密了,看他以後大殺四方。
丁立跟湯老爺告辭,小仙女卻出來說送一瓶薔薇露,給她閨蜜小雪,拿去兌水喝很好。
丁立行禮拜謝。
回到大車店,快亥時,高掌櫃送了四十隻凝脂膏模具。丁立看了確實是高明匠人雕刻,雖不繁複,但卻簡練雅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