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過後,蘇夏傾稍坐了一會兒,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說:“我先回去了。”
“路上小心點。”將琴音鬆開她的手,輕聲交代。
楚一聞言,馬上抓起桌上的車鑰匙,跟着站了起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蘇夏傾連連擺手,“你幫我在家多陪陪我媽媽吧,我這邊坐公交車回去還是很方便的。”
“那……好吧……”
離開了他們的視線,蘇夏傾臉上的笑容便漸漸隱去了。
麻木的牽動雙腿往公交站牌走去,蘇夏傾從包裡掏出了兩元零錢,沒想到已經夜晚時分了,公車上依然人頭攢動,大部分都是下班的白領們。
蘇夏傾往公車中部走,嘴裡不停的說着:“對不起,讓一下。”
她舉起手,緊緊ff拉着上面的吊環,面對着車窗外的夜景,繁榮的大都市,熱鬧非凡,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笑容。
蘇夏傾一向都不是一個會無痛***的人,可是此刻,她卻想要好好的找一個人訴說一下自己心中的痛楚。
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
從車窗外收回視線,蘇夏傾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突然,她發現一隻潔白如蔥的手悄悄的伸進了一條黑色西裝褲的口袋裡。
這隻手,明明是女人的手!
她順着這隻手往上看,是一名大約三十歲左右的女子,更爲確信應該是一名少婦,她將頭髮染成了金黃的顏色,濃妝豔抹,劣質的粉底在她的臉上有着很濃的厚重感。
而那名男子,低頭專注的玩着手中的手機,渾然不覺他的錢呆在口袋裡已經快要不保了。
蘇夏傾舉起手,從身後戳了一下那名男子的肩膀,見他轉過腦袋,便指了指他的口袋,“先生,你看一下你的口袋裡有沒有什麼東西少了吧?”
話音剛落,那女子還未得逞,便連忙將手縮回,狀若無事發生一般。
那男子皺了皺眉,倒也聽話的將手放進去掏了一下,疑惑的說::“沒什麼少了呀。怎麼?”
“那沒事。”
蘇夏傾本以爲,自己都這般提醒了,那女子應該會長點心眼了,不會再犯了吧?可是,她完全將她想的太過於善良了。
那女子見車內的其餘人,有些忙着打瞌睡,有些則玩着自己的手機,幾乎並沒有人注意到剛剛所發生的這個小插曲。
她的膽子更大了,更加肆意妄爲了。
她直接將手伸進了左側的一名老太太的手提包裡,眼見錢包都已被她拿出了一半,蘇夏傾大聲喊了起來:“你幹嘛?把老太太的錢包還回去!”
這一聲的叫喊,才讓衆人將視線紛紛擡起,卻也不敢如蘇夏傾這般大聲的見義勇爲,畢竟誰知道這些小偷到時候會怎麼樣報復自己。
她們的擔憂並不是沒有道理,下一秒,那名女子雖然將錢包塞回進去了,匆匆的對司機喊道:“這邊停車,我要下車!”
“這邊不能停,要等下一個站牌了。”
“不行,這邊給我停車!”
這女子突然抓狂了起來,不停的大聲喊她要下車。
車內的其他人看到她這般模樣,心中都覺得害怕,往一旁瑟縮,不停的閃躲。
這女子見車廂內突然空出了一條通道,往前走,經過蘇夏傾的身邊時,雙手突然握拳,趁她沒有任何防備的時候,對着她的腦袋不停的敲擊。
即便蘇夏傾拉着車上的吊環,仍然往一旁倒去,幸虧邊上一男人伸手接住了她。
“你沒事吧?”
“沒事。”蘇夏傾擺擺手,腦袋雖然還有一點點暈乎乎,但還是強撐着站起來,只見這女的突然就跟發瘋了一般仰頭大笑。
“她是不是嗑藥了?”
“她腦子有問題吧?”
一旁的乘客開始指指點點。
這時,一輛警車突然停在了公交車前,迫使司機踩下了剎車。原來,不知道車上的哪位乘客,已經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報警了。
隨着車門的打開,兩名穿着制服的協警上來,一人一邊架住了這名少婦,將她往警車上帶走了。
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車上的乘客明顯都鬆了一口氣,這時,一名穿着便衣的警察走上前,向他們出示了一下自己的執法證件,一臉公事公辦的口吻,“剛剛是誰報警的?還有是誰發現小偷的,現在跟我們去一趟警局,做一下筆錄。”
蘇夏傾往前走了一步,輕聲說:“是我發現的。”好像一個不小心,又給自己惹上了一個麻煩耶。
但是,那名報警的人卻遲遲沒有現身,警察只能作罷,說:“那我們先去一趟警局吧。”
警察局內,蘇夏傾將剛剛在公車上看到的事情,詳細的轉述了一遍,見對面的警察已經記錄的差不多了,便開口問道:“可以了嗎?”
警察將本子推到了她的面前,遞上一支筆,指了指本子的最下方,“在這邊籤個名你就可以走了。”
蘇夏傾隨意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這一耽誤,時間並不早了,還有十分鐘,最後一班公交車就要停止運行了,她連忙站起來,一臉焦急,“我現在能走了嗎?”
“你再等會兒吧,顧銘正在來接你的路上了。”
突然,一直安靜的坐在電腦前瀏覽新聞的警察站了起來,笑意吟吟。
“啊?”蘇夏傾愣在了原地,爲什麼顧銘還會過來啊?而且,這人叫他顧銘?是很熟悉嗎?
她臉上的表情已經完全讓那名警察看透了。
他掐斷了手中的香菸,走到她面前,笑着說:“我和顧銘是高中同學,你們結婚的時候我也去了,只是你可能沒有注意到我。哈哈。”
蘇夏傾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將散落下來的碎髮別到了而後,“不好意思,那天真的太忙了。”
“沒事沒事。”那人笑了笑,“剛剛進來的時候覺得你有點眼熟,我也是後來纔想起來的,你一個女的晚上回家不安全,所以我就自作主張打電話給顧銘,讓他來接你了,你不會生氣吧?”
“哈哈……”此時,蘇夏傾只能打着哈哈。
俗話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況且別人的動機也是爲了自己好,蘇夏傾哪裡還敢說有什麼不行呢?
只能回以微笑,“只是覺得這樣有點麻煩罷了。”
“那女的果然嗑藥了。”這時,一個宏亮的男聲突然插入了他們兩人之間的對話。
蘇夏傾回頭看了一眼,原來是剛剛那個協警,嘴角微微上揚,算是打了一個招呼,往後退了幾步,靜靜的聽着他與那幾名人說着話。
她時不時的看一眼時間,原來不知不覺都已經半個小時過去了。可是顧銘還是沒有來。
也對,他可能只是隨意的應付一下高中同學呢?畢竟,自己昨天晚上可是直接戳了一下他的脊樑骨啊。
“顧銘應該還在公司忙,我要不就自己打車回去了。”
蘇夏傾數度張了張嘴,終於還是說了出來。
“那要不,我讓同事開車送你回家吧,現在晚上了,一個人回去實在是不安全的。”
“不用,太麻煩了,真的不用了。”
蘇夏傾連忙拒絕,只是,剛剛纔走出來,迎面便撞上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很顯然,已經有一個人比她激動,老同學直接將她推到了一旁,一手握拳,重重的錘到了他的胸膛,“顧銘,你怎麼做人老公的啊,居然讓你老婆在這裡等了這麼久。這要是我家那個母夜叉,老早就跟我發火了!”
“那我家這個脾氣算是好的了。”
顧銘笑着迴應,卻讓站在一旁的蘇夏傾聽得差點掉了下巴,他說的那個人,是說自己嗎?怎麼那麼不可信?
下一秒,顧銘已經站在她面前,伸出手,一臉溫柔,“我們走吧。”
沒錯,居然是溫柔。
蘇夏傾懷疑自己眼睛看錯了,怎麼會是溫柔呢?自己都將他和方白的事情捅到報紙上了,都讓他顏面盡失了,現在怎麼還會是一臉的溫柔呢?
只是,並沒有給她太多的時間思考,顧銘已經牽起她的手,跟老同學打了一個招呼,帶着她朝停在一旁的車走去。
此時,他們站的位置,已經遠離了那羣警察們所能看見的視線範圍內了。
果然,顧銘直接將她的手甩掉,彷彿她的手很髒,有着無數的細菌一般,臉上那彷彿做夢一般的溫柔也早已經消失不見了,恢復了他一貫的冷若冰霜的臉,沒有任何的表情,“上車。”
顧銘將車開得飛快,彷彿是飛機起飛前的滑行,下一秒,這輛汽車便會長出一雙翅膀,展翅飛翔了。
不過,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罷了。
她只能雙手緊緊的拉着車頂的把手,防止自己會被甩出去。
車剛剛纔挺穩,蘇夏傾便迫不及待的打開車門下來,扶着一旁的牆壁,彎腰不停的嘔吐,彷彿要將晚上所吃的所有東西全部都吐完纔會結束。
車速太快,讓一向都不暈車的她也開始暈車了。
顧銘從車上下來,瞧也未瞧他一眼,只是用那響徹天際的關門聲告訴着她,自己要進屋了。
蘇夏傾隨意的擦了一下嘴巴,吐完之後果然是舒服了不少,見顧銘仍站在車旁,彷彿在等自己一般,“進屋吧。”
她率先朝屋內走去。
以往這個時間,管家們都已經進屋睡覺了,如果他們還沒會回來,他們只會留幾站壁燈給他們照明,可是,今天晚上卻是燈火通明。
站在門口,彷彿還能聽到他們忙碌的聲音。
她推門而入,見管家剛從二樓下來,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彷彿很累一般。
“這麼遲了,還在忙什麼呢?”蘇夏傾彎腰,準備換上拖鞋。
“幫我搬東西。”
方白的聲音?蘇夏傾拖鞋都還沒換好,一隻腳高高擡起,跳了幾下,轉過身,只見她已經換上了一套粉色的睡裙,剛洗完還未乾的頭髮溼淋淋的搭在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