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哭二鬧三上吊。
雖然,這句話是用來形容已婚婦女向丈夫或者婆家耍潑的手段,可是,現在顧銘覺得,將這句話用來形容自己的爺爺,真是太貼切不過了。
今天,顧銘已經將爺爺從醫院接回了家中,只是,因爲自己一直沒有答應顧爺爺的要求,他便直接用絕食來向自己抗議了。
“少爺,老爺說不吃了,要倒掉!”
這已經是今天第三次,傭人對他說着同樣的話了。
顧銘從他的手中接過了白米粥,對他擺擺手,說:“你下去吧。”
隨即,他走到了顧爺爺的房間,只見他正陰沉着一張臉躺在牀上。
“爺爺,好歹吃一口,你現在身體纔剛剛好,不吃哪來的精神等你的孫子出世啊!”
聞言,爺爺瞬間變得精神奕奕,他坐直了身體,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恩,等我和夏夏的下一個孩子出生,應該還要一段時間的!”
“給我拿走!”
爺爺一揮手,直接將顧銘手中的粥碗揮到了地上。
他起身,看了一眼地上的粥,開口道:“爺爺,看來你現在並不餓,那就等你餓了再吃吧。”
說完,顧銘離開了房間,走到樓下叫了一名傭人上樓去收拾一下,他便拿起車鑰匙開車離去了。
樓上,顧爺爺看着拿着掃把,畚箕走進來的傭人,只覺得氣不打一處來,煩躁的問道:“顧銘人呢?”
“少爺出去了。”
“去哪裡了?”
“我也不知道。”
等傭人收拾好,離開了之後,顧爺爺便從一旁的櫃子上拿起手機,打電話給方白,說:“方白,你要記得你是怎麼答應我的,這個孩子你不能打掉了!”
原來,在方白接到顧銘的電話之後,她覺得有些許的奇怪,便提前打電話給了顧爺爺,將自己懷了顧銘孩子的事情告知了他,她知道,顧爺爺對於曾孫已經是望穿秋水了。
果不其然,顧爺爺在聽到曾孫兩個字,對她的態度,也立馬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所以,她便在電話裡威脅她,必須去酒店看她,否則,孩子很有可能會不保!
顧爺爺信以爲真,便在收到方白那條寫着酒店名字與房間號的短信時,便立馬往酒店奔去了。
“可是,爺爺,我現在已經改變主意了。”
他沒想到,方白居然會這麼說,心中咯噔了一聲,顧爺爺緊緊的抓着手機,不安的問道:“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你也不想讓你的孫子以後成爲私生子吧?到時候,他可是隻能跟着我姓了!”
不姓顧的孫子,算什麼孫子!
顧爺爺果然被這個威脅到了,他連忙開口,道:“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了!我一定會按照你的要求去辦的,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定要照顧好肚子裡的曾孫!”
“沒問題!”
就這樣,兩人便又再次達成了協議。
只是,這一刻,顧爺爺去犯難了。
自己現在都還沒有搞定顧銘接受這個小孩,又如何搞定他重新和方白結婚。這不是難上加難嗎?
顧爺爺緊鎖着眉頭,坐在牀上,思來想去,只覺得肚子已經在不停的打鼓了。
他舔了下自己的嘴脣,壓抑住肚子裡的饞蟲,告訴自己一點都不餓。
這時,他聞到了一陣的香味從門口飄進來,只見顧銘手中端着一碗他最愛吃的麪條,放在了邊上,說:“爺爺,我特地去那傢俬房菜館裡買了這份麪條,你趕緊吃吧。”
他以爲,爺爺會禁受不住的,沒想到,顧爺爺卻將頭扭向了一旁,堅定的說:“不吃,你給我拿走!”
“真的不要?”
這一次,顧爺爺直接躺下,拉過被子,蓋過了腦袋,假裝要睡覺了。
見狀,顧銘無奈的嘆氣,這樣的爺爺,真的是讓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只能重新端起麪條下樓,一直坐到日落西山,坐到了阿姨開口喊可以吃晚飯了。
“你去叫老爺下來吃飯。”
不一會兒,那名傭人便搭拉着肩膀走下來,顫顫巍巍的答道:“老爺還是說他不吃任何的東西。”
已經整整一天的時間了,顧爺爺沒有吃過一口東西,沒有喝過一口水,導致從醫院裡抓來的藥都沒有吃。他不知道這樣的爺爺,到底還能撐多久。
第二天,顧銘從牀上起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爺爺的房間裡看他一眼。
只見爺爺蓋着被子,側着身,背朝門口躺着,他喊了一聲,沒有反應,便只能再次喊了一聲,依然沒有任何的反應。
顧銘連忙走上前,輕輕的推了一下爺爺,發現他沒有任何的反應,連忙繞到了另外一側,伸出食指放在爺爺的鼻尖下探了探,還有氣,應該只是餓暈了。
他扛起爺爺,打算直接帶她去醫院注射營養針,暫時補充一下吧。
但是,他沒想到,護士將針管插進了爺爺的手背上,正準備幾張醫用膠布固定一下,針管已經被爺爺重新扯了出來。
反反覆覆,已經有了六七遍之多了。
護士求救的看着顧銘,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了。
“你先出去吧,等會兒我再叫你進來。”
顧銘看着爺爺,無奈的說:“爺爺,你不要再這樣了,行不行?”
“不行,除非你答應將孩子生下來,並且答應重新和方白結婚!”
“不可能!”
顧銘想也沒想的便拒絕了,他起身,背對着顧爺爺,再次說:“爺爺,我說過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你幾天之後就等着參加我的葬禮吧!”
說完這句,顧爺爺便賭氣的不再開口了。
顧銘從病房離開了,他在車內坐了許久,久到他覺得天亮與天黑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今夜,天上並無月光,被雲朵層層覆蓋,襯得夜晚格外的黑。
突然,顧銘腳踩油門,車瞬間駛了出去!
他將車開到楚一家門口,見整棟房子已無任何的亮光,他走上前,按響了門鈴。
過了許久,終於有一名傭人走了出來,打着哈欠,問道:“楚少爺還沒回來,你找誰啊?”
顧銘並不答話,他推開了擋在身前的傭人,徑直往二樓蘇夏傾的房間走去。
他打開了房門,只見蘇夏傾正躺在牀上翻來覆去。
許是聽到了他的腳步聲,蘇夏傾坐了起來,隨手打開一旁的檯燈,問道:“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你。”
蘇夏傾揉了揉雙眼,一定是她不太適應這突如其來的亮光,所以纔會看花了眼,她怎麼可能在顧銘的臉上看到了一股隱忍的痛苦呢?
但是,她還是告訴自己不要多想,背過身,不去看他,說:“你看到了,現在可以走了。”
她遲遲沒有聽到顧銘離去的腳步聲,便不由自主的轉了過來,突然,她的嘴脣被緊緊的捂住了。
蘇夏傾睜大了雙眼,雙手不停的捶打在顧銘的肩膀上,最終,卻是慢慢的軟下,轉而輕輕的搭在了他的背上。
這一刻,時間變得彌足珍貴。
顧銘側躺在了牀上,托起手肘,另一隻手把玩着蘇夏傾柔軟的髮絲。
她已經睡着了。
纖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樑,櫻桃般的小嘴,無一不是他留戀的。
動情處,顧銘探頭,輕輕的在她的眉毛,眼睛,鼻尖處,留下了他密密麻麻的吻。
隨即,他躺平在了牀上,伸出手,將她圈進了懷中,看着她自然而然的側過身,將手搭在自己的腰上,找到了一個最舒服的位置。
顧銘的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輕輕的開口,聲音中有着太多的不捨,“夏夏,你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這一晚,他睡的香甜,卻睡的並不安穩,時不時的睜開雙眼,看一看身邊那令人着迷的睡顏。
天,始終還是亮了。
顧銘趁着蘇夏傾還在熟睡,放輕了動作,穿好衣服下樓,正好遇見了剛從外面回來的楚一。
“你怎麼在這裡?”
楚一停下了解領帶的動作,一臉詫異。
“以後,夏夏就拜託給你了,但是你放心,我一定會將夏夏帶回去的,只是,這段時間裡,還是要麻煩你好好的照顧夏夏。”
說完,顧銘便離開了。
清晨的陽光,照射在了葉片上,露珠晶瑩剔透。
它照射在了顧銘的臉上,似乎,在他的睫毛上,也懸掛着幾滴晶瑩剔透的露珠。
顧銘驅車回到了醫院,見爺爺已經餓得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連忙轉身,去醫院的食堂裡買了一碗白米粥。
“我……不吃,你拿走吧。”
顧爺爺依然倔強的要將他的絕食計劃進行到底。
“爺爺,我答應你,讓那個小孩出生,只是,我只能答應你先訂婚,等孩子出生了之後再結婚!”
“你說的是真的?”
“現在,你坐起來,吃一口,好不好?
顧爺爺頓時來了精神,也有力氣坐起來了,雙眼放光的注視着顧銘,見他再次點點頭,顧爺爺笑了,他打從心底裡開心,說:“我終於能夠在有生之年等到我顧家的曾孫了!”
說完,他不等顧銘將白粥遞過來,直接伸手從他的手中接過,嘩嘩的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