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洵站住腳步,回過身來“我在來之前的確是想過,只不過那時候我還對你抱着一絲希望。我以爲你還會有那麼一絲的良知,但是現在看來我錯了。”蘇洵說完就離開了。
留下在房間裡喃喃自語的陸雨軒“這次我是真的沒動手,你爲什麼就是不相信呢?”擡手擦掉在眼眶裡打轉的眼淚,向上仰仰頭,而後吸吸鼻子,繼續坐下吃飯。
但是看着滿桌子的菜卻失去了胃口,實在氣不過了,伸手一掃,東西全都落在了地上,狼藉一片。
最終還是沒忍住,趴在桌子上哭了。
哭累了想要站起來,一擡腳不小心又踩到了地上的玻璃,但是竟然不覺得痛了,因爲已經麻木了。心死了,就是一具行屍走肉的屍體,毫無存在的意義了。
血跡沿着客廳一直到臥室。鮮紅的血跡讓人看了觸目驚心。
緒方東該說的不該說的,能說的不能說的都說了,所以離開了。此時只剩下莫南一個人。緒方東真的是因爲想通了?爲了一個女人跟自己這個大哥翻臉不值當加上日本那邊的事情讓他無暇顧及?還是這只是一個拖延的辦法?
“喂,我已經出來了,你也可以撤了!”蘇洵出門之後就給莫南打電話,自從知道緒方東的身份之後就一直擔心他應付不了。雖然也知道這樣很可能小瞧了他,不過有這種憂慮也是很正常的。
莫南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緒方東早就已經離開了,他已經盡力拖延了,不過好在事情已經順利結束了“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蘇洵坐進車裡,點燃一支香菸才幽幽開口:“陸雨軒那個女人像是突然轉性了一樣,不再表現的那麼不近人情,甚至言語口氣中的狠歷都消失不見了。”
莫南掛斷電話,去前臺結賬,可是才知道原來緒方東在走的時候已經順道結了。
緒方東回到住處,從小就對血腥味兒特別敏感的他瞬間提高警惕,室內的燈全都是開着的,手不自覺的摸向了別在腰間的手槍。
說起來有些讓人無語,每次聞到血腥味,緒方東第一個反應就是有人要偷襲或者是暗殺。順着血跡一路往前走,纔看到俯身趴在牀上的陸雨軒。
迅速的打量了一眼,知道她還是有呼吸的,頓時放下心來。
把槍放在牀頭櫃上,“發生什麼事情了……腳上還在流血……”
陸雨軒聽到聲音之後翻了個身換了一個姿勢。讓自己躺的更舒適一些。“回來了,我做了飯,但是全都撒了,所以你還是自己打電話叫外賣吧!”
緒方東認真的打量着她的神態,眼睛還有些紅腫,剛剛肯定哭的很厲害,還有腳上的傷,坐在牀邊,擡起她的腳看了一眼,裡面有玻璃,必須得挑出來。
可是家裡根本沒有醫藥箱,想起上次自己受傷的時候還剩的東西翻找出來看了兩眼,紗布鑷子都沒有。緒方東習慣性的回臥室拿着手槍出門了。
陸雨軒死命的咬着被子不讓自己出聲,今天流血的不是腳上的傷,而是心。
不是因爲蘇洵,而是因爲自己,她突然間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像個怪物一樣的活着。甚至不知道未來到底會走向何方。緒方東對她固然很好,可是他說的很清楚,除了名分他什麼都可以給。
可是女人最在乎的是什麼?還是不是嫁一個男人給自己一個光明正大的名分?想此種種,她就有種憤世嫉俗的感覺。
他恨蘇洵,恨他的狠心,可是站在另一個角度上想想,還不是爲了愛情嗎?那麼她現在做的事情又是爲了什麼?
她不知道,她想不到任何的理由。“我順道買了吃的東西,自己能走過來嗎?緒方東不想再進臥室,尤其是看到她可憐楚楚的趴在牀上。
他怕自己真的會按耐不住心中的悸動。但是他的話沒有收到任何迴應,放下手上的東西,悄悄來到臥室,發現她並不在牀上。
由於腳還在不斷地流血,血跡從牀邊一直延續到浴室。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叫她,獨自來到客廳。這樣自己怎麼能放心回去?要知道這次回去之後,短時間之內肯定是不可能回來了。
緒方東一時之間也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思考良久,終於還是打出了那個電話。那個他從存在手機上就從來沒有撥出的號碼。上面備註了兩個字“父親”。
“是我,我想求您相信我這一次,我就算是死也會保全我們家族的聲譽……”
緒方東良久之後才掛斷電話,不管說什麼對方都無動於衷。最後,他的手機被摔在牆上,應聲而落。
正好剛從浴室裡出來的陸雨軒聽到了,一瘸一拐的過去撿起手機,看着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機屏幕,無奈的搖搖頭,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而後打開他買回來的東西,隨便翻找出自己所需要的紗布鑷子還有消炎藥,就坐在旁邊自己處理。
剛纔因爲洗過澡,被水浸泡後稍微有些紅腫。
但是無論她怎麼努力,都挑不出那塊玻璃渣子。最終只能放棄,把鑷子胡亂扔到茶几上。她不去打擾他,是看他心情不好。
緒方東看着陸雨軒頹敗的表情就感到好笑,“爲這麼點小事就垂頭喪氣?把鑷子給我。”
陸雨軒眼皮也不擡“自己拿!”
緒方東搖頭笑笑,似乎是認命了一般站起身拿到不遠處的鑷子。經過消毒之後,順利的取出了玻璃。
知道會疼,但是陸雨軒愣是一聲都沒吭。等他處理完之後,陸雨軒面色有點慘白。“疼嗎?”
“不疼,我回去休息了。”陸雨軒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關上臥室門之後躺在牀上,看着天花板,了無睡意。眼睛還有些紅腫,不過明天早晨應該會好很多吧!她想了想最終還是選擇挽留。雖然只是一牆之隔,她也知道他能聽到,還是決定面對面地說。
穿上拖鞋下地,不小心踩到了痛處,強忍着沒有出聲。
來到客廳,黑漆漆的一片,在月光的照應下,隱約可以看到沙發上那個黑乎乎的人影,試探着問了一句:“緒方君睡了嗎?”
“還沒……”繼而打開客廳的大燈。滿室繁華盡落眼底。兩人各居一端,像是中間有着不可逾越的鴻溝一樣。緒方東皺皺眉頭看着她“有事?”
被她這樣一問,陸雨軒頓時有些說不出話來了。“你能不能不走?”
陸雨軒沒有看他的表情,正是因爲了解,所以她知道沒有人能夠阻攔他的腳步。早在美國留學的時候,就看到他在大街上打架,事後淡淡的說了一句話,這麼多年之後,她依然清晰地記得“這個世界上,無論是誰,擋我者死!”
所以她沒有奢望他能夠留下來。他幫自己已經夠多了,而自己卻從來都不曾答應過他什麼,只有一個一年的約定,不過好像也不算不上是約定,因爲最終的結果完全看自己怎麼選擇。
兩人都沉默了,像是剛纔那句話是從外太空飄來的一樣。
“好,我會留下來的。”緒方東打破了這份沉默。
陸雨軒擡起頭,驚奇的看着他,兩人都改變的太多了。都已不是當年的陸雨軒和緒方東了。
用家裡的座機撥打了一個號碼。半個小時之後,有人送來一部嶄新的手機。“我是一定不會回去的,等我做完事情之後,要殺要刮悉聽尊便,當然了,我並不介意你對外界宣佈我的死訊,前提是我真的死了,要不然我讓你永生不得安寧。”
今天一連兩次打了那個電話。
當然了,這一次他答應了緒方東,一年的時間。
也就是說緒方東有一半的原因爲了陸雨軒而和父親叫板,最終獲得了一年的自由。這一年中他可以不再理會一切事情。
這個電話的內容陸雨軒自然聽到了,之後不久便沉沉睡去,她知道,客廳的男人會陪她到天亮的。
同樣,她在心裡也打定主意,一年的時間到了之後,要麼跟他走,要麼孑然一身的離開。
他這麼做,無疑給莫南扔了一個定-時-炸-彈,而且莫南之後再也不會相信他了。他不求別人的信任,只求能夠安然離開。
一年的時間,他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楊雪在這個月之內,會重新回來的。
最終這次合同還是沒有籤成。一開始的時候陸雨軒的確是沒有插手,但是隨着蘇洵一步步的逼迫,她纔不得不出手,當然了,這只是她的藉口。
這點小事自然動不了他的公司,只是會讓他損失一部分錢財,沒有多大的影響。“真是喪心病狂,手段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那個緒方東如果真像莫南說的那樣是個講義氣的人,爲什麼會反悔?難道不知道男子漢說話一言九鼎?
眼看着時間有點不夠用了,一個月的時間還有幾天,洛雪就要回來了。莫南也沒有辦法再拖延了,難道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洛雪受傷,然後再次離自己而去?
“密切監視……”從三天前開始,蘇洵的探子就跟丟了緒方東,這個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陸雨軒下班沒什麼事情,來到蘇洵的公司,笑着打招呼,還是那麼的妖媚惑衆。
“你到底有沒有良知?”蘇洵很能沉得住氣,依舊能夠心平氣和的和她說話。
陸雨軒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良知?你見過?那個東西多少錢一斤?蘇洵,但凡你還有一點良知,當時就不會做的那麼過份,所以接下來你最好還是自求多福吧!”對於蘇洵能夠說出這樣的話倒是有點意思。
能說明什麼呢?忍不住了?還是認輸了?怎麼樣都好。
以前想讓他成爲自己的階下囚,但是現在只想讓他生不如死的活着。陸雨軒冷笑一聲之後,揚長而去。
緒方東雖然沒有回國,但不代表真的脫離了組織。他之前管理的事務,依舊還是要進行,只是無緣今年的繼承者了。這點他並不覺得失去了什麼,只是讓那個自己稱之爲父親的人多在位一年而已。
在緒方東看來這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最近一段時間頻繁的來往於兩地之間,能回去看到陸雨軒的機會少之又少。這點任誰都是無可奈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