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沛霖聽着兒子未點明的話，虛弱的點頭：“放心吧……我這把老骨頭，一時半會兒還走不了。”
陳子敬點點頭，轉身邁着沉重的步伐出去了。
莫瀟雲等在門外，見男人出來，忙迎上去關心地問：“爸爸怎麼樣？看到兒子的彩超有說什麼嗎？”
男人伸手捏了捏女人因懷孕而圓潤的臉蛋，輕鬆地開口：“就說兒子長得也像我，覺得你吃虧了。”
莫瀟雲撒嬌的拍下他的手，瞪了一眼：“就是！我拼死拼活生下的孩子，結果一個二個都不怎麼像我，鬱悶死了。檎”
男人笑着，卻忽然抱住了大肚子的女人，將頭顱搭在她肩上：“夫人，我——”
一貫冷情強勢的男人，忽而周身被難過傷心的情緒佔滿，就連那泰山般屹立不倒的脊背都坍塌下來，縱然那話未說出口，莫瀟雲已經全然懂得魍。
“子敬，你還有我，還有兩個寶貝，我們會一直陪着你。”大肚子擱在中間，兩人不能抱得很緊，她伸手拍在陳子敬寬挺的肩頭，低聲安慰。
爸爸媽媽的去世都是倉促而突然的，莫瀟雲沒有經歷過這種親人患病生命一點一滴流逝而自己卻束手無策的無助感。陳子敬這般強勢，從來沒有他做不到的事，彷彿無所不能的神祇，可如今長輩重病臥牀，餘下的生命只能以天來計算，他用盡辦法也無力挽救，這種滋味，一定很苦很苦。
她無法分擔，只能在他傷心難過時，抱一抱。
陳沛霖的病情稍微穩定一些後，正逢年關將近，老人家知道如今住院也沒有太多意義，堅持要出院回家，在家裡跟晚輩們過最後一個春節。
除夕前幾天，天氣就陰沉得厲害，天氣預報春節期間將會有大到暴雪，果然，除夕下午，紛紛揚揚的雪花漫天飄落下來。
莫桐語生活在南方，從未見過雪花，上一場雪不夠大，她未完成堆雪人的心願，這一場雪降落後，她就不停地念叨着，纏着陳子昕跟莫瀟雲陪她堆雪人歸嫡。
陳家長輩們都圍在一起包餃子，見小丫頭興奮期待的勁兒，都讓莫瀟雲放下手裡的餃子皮去陪孩子們玩耍。無奈，她只能給小丫頭帶了圍巾帽子，自己也包裹的嚴嚴實實，鑽進茫茫雪地裡。
陳子敬外出有事，回來時就看見院子門口這一幕。
穿着紅色長羽絨服的女人，大大圓圓的肚子被包裹其中，整個人像一隻可愛的寵物。那兩個小女孩兒，一個穿着黃色棉襖，一個穿着黑色大衣，三種亮眼的色彩點綴在銀裝素裹的天地間，養眼的好似一幅意境深遠的水墨畫。
人說幸福生活就是老婆孩子熱炕頭，如今，他體會的透徹，一回家能看到心愛的女人，看到可愛的孩子，那種滿滿激盪幾欲衝出胸膛的濃烈情緒，不就是幸福麼。
時近傍晚，家家門口都點燃了大紅燈籠，年味十足。鄰居也有差不多大的孩子被她們的雪人吸引，興高采烈地加入進來，後來不知是哪個調皮的孩子帶頭打起了雪仗，陳子昕跟莫桐語兩個女孩子也忍不住加入戰局。
莫瀟雲起初只是站在一邊靜靜地圍觀，時而提醒自家的兩個孩子注意躲避，不曉得哪家的熊孩子膽子忒大，竟攥了一個大大的雪球朝她砸來。
擔心雪球擊中肚子，莫瀟雲忙往後退避，熟料雪地太厚，她一腳踩到一處低窪都未察覺，身子一歪失去了平衡。
“啊——”下意識地一聲驚叫，她本能地雙手護着肚子，心跳嚇得都要停擺！
誰料，身後突然衝上來一個強壯的懷抱將她接住，熟悉的男性氣息隨即籠罩過來，“怎麼樣，肚子沒事吧？”
陳子敬也嚇得不輕，她如今已是七個多月的身孕了，身體笨重尤其需要注意的時候，萬一摔一跤後果不堪設想！
莫瀟雲心有餘悸，被他抱住後喘了一口氣，穩住身形有些恍惚地搖搖頭：“沒，沒事，幸虧你回來了。”
那幾個熊孩子一見差點闖了禍，又見陳子敬冷厲着眉眼看過來，立刻嚇得一窩蜂似的逃跑，只留下幾個女孩子跟陳家二女繼續堆雪人。
陳子敬攬着她要進去，被她推了推拒絕了，“孩子們還在玩呢，等等再回去。”
“不冷嗎？”
女人搖了搖頭，看着他笑，“不冷。”
男人一身深駝色的羊毛大衣，裡面依然是整齊的西裝革履，整個人丰神俊朗玉樹臨風。此時立在雪地裡，精神的墨黑短髮間落了幾朵雪花，連刀刻般深邃的眉眼也被寒氣點綴，看着越發迷人英俊起來。
忍不住地，莫瀟雲擡手，俏皮地拿掉他濃密睫毛上的雪花，“你冷不冷？冷就回屋去吧，我再陪孩子們一會兒。”
陳子敬盯着懷裡已經有了雙下巴的妻子，也不知她在外面多久了，雙頰跟鼻尖凍的通紅，烏黑的發間躺着幾朵潔白的雪花，容顏俏麗，玲瓏剔透，別有一番風情。
情不自禁地，男人俯頭親了她一下，剛毅的五官露出柔和的笑，修長溫熱的大掌擡起她的下顎，冷不丁地問：“那時候懷女兒，你也是胖成這樣？”
莫瀟雲一愣，頓了下才反應過來，一巴掌拍掉他輕浮的手：“怎麼？嫌棄我了？也不看當初是誰死活讓我再生一個的！”
她生氣似的扭頭要走，男人隨即兩步追上去，從後抱住她。
院子外面呢，來來往往的左鄰右舍經過，莫瀟雲沒那麼厚臉皮，一把推他：“做什麼啊鳳簪！嫌棄我就別抱我！”
被她推開，陳子敬眉峰一挑，索性上前去將她一把打橫抱起，嚇得莫瀟雲低呼一聲忙摟住他的脖子。
“誰敢嫌棄你？我只是覺得，你如今越來越美了，美得爲夫一看見你就把持不住——”男人親暱地用鼻尖摩挲着她冰涼光滑的臉蛋，低沉的語調越發曖昧，“馬上就進入孕八月了，我又要開始長達三個月的‘忌葷’，今晚要不要給我一份新年禮物？”
聽懂男人話裡的意思，莫瀟雲沒好氣地伸手揪着他耳朵用力一擰：“一大把年紀了，死不正經！成天就想着那些！”
“人之本性。”知道這個回答就算是默許了，陳子敬笑得越發不懷好意，抱着將近一百四十斤的女人，健步如飛。
直到此時，莫瀟雲才意識到什麼，驚訝地瞪大眼望向那英俊尊貴也越發有成熟韻味的男人：“你的腿……好了？”
“嗯。”
“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有幾日了，打算給你一個新年驚喜。”
還真是新年驚喜！
這幾個月的復健坐下來，收效甚微，原本醫生說看樣子估計要一年的時間才能完全康復，想不到如今突然就好了！
她掙扎着要下來，男人阻止：“地上滑，老實點。”
“可是，滿屋子長輩呢。”
“那又如何？”男人淡淡挑眉，就那樣打橫抱着她，踏進客廳。
果然，剛進門便被陳朝功的母親打趣了，“你們這小兩口秀恩愛也不看時間場合的，讓單身狗情何以堪啊？”
這屋子裡到了婚齡卻還連個女朋友都沒有的人就屬陳朝功了。這人歪在沙發裡玩手機，聞言不滿地扯了一嗓子：“老媽子，你是不是我親媽啊！我是狗您是啥！”
“混小子，怎麼說話的！”
“哈哈哈……”
溫暖團圓的老宅裡，一陣陣歡聲笑語。
晚上的團圓飯熱鬧而溫馨。
陳子敬認得自家女人包的餃子，細心仔細地全都添進了自己碗裡，莫瀟雲起初沒明白他在撈什麼，後來看出來了，頓時一張臉紅透。
“看看子敬這心思，他老婆包的餃子，還不讓別人吃呢！”有長輩也看出了端倪，立刻打趣。
陳朝功酸溜溜地，直嚷嚷着年後也要去找個老婆疼疼，又大咧咧地看向莫瀟雲：“四嫂，你給我介紹個對象唄，物以類聚人以羣分，你的朋友肯定跟你差不多的——”
陳子敬狠狠一眼斜睨過去，警告他說話當心點，惹得他越發不滿：“怎麼了啊？我退而求其次還不行？四嫂，你管管我哥！特霸道*了！”
剛說完，見陳子敬一腳凌厲地踢過來，他趕緊端着一碗餃子溜了。
滿桌子長輩小孩，笑得前俯後仰。
---題外話---這幾天急性腸胃炎，吃藥不見好轉，今天下午扛不住了，去吊了三瓶水，回來凍得全身都是冰涼涼的。晚上才靜下心來碼字。今天還有一更，但估計比較晚，大家明天再來看。本文週四完結，我需要休息幾天再開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