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揉着眼睛,稚嫩嫩的嗓音問道:“媽媽,你說以後我們會跟爸爸住在一起,是真的嗎?”
沒想到女兒還記着這話,莫瀟雲察覺到男人的視線定在她臉上,頓了頓,笑:“當然是真的。
那道視線越發灼熱,莫瀟雲幾乎承受不住,又怕他問什麼沒皮沒臉的話,閃躲着目光順勢抱着女兒起身:“寶貝,餓了沒?”
小丫頭昨天被劉煜抓走後就一直沒有吃東西,只是之前太過驚嚇與害怕,都忘了飢餓這回事,此時媽媽問起,她連連點頭的小模樣不曉得多可憐旎。
醫院就有食堂,她想着帶孩子下去吃點東西,再順帶去做個全身檢查,看看喬教授什麼時候來,也一併帶她去看看。
抱着女兒起身,莫瀟雲匆匆看了牀上那人一眼,“我帶莫莫去吃早飯,你這……應該有人照顧吧?”就算護士不管,衛東也不會讓他餓肚子。
陳子敬一聽這意思是要放任他自生自滅了,頓時眉眼冷沉,可惜還未來得及表達抗議,女人已經抱着孩子閃身出去了。
上午八點,太陽已經火辣辣的照射着大地了,看樣子又是高溫酷暑的一天鞅。
莫瀟雲抱着女兒,步履是從未有過的輕快跳躍,彷彿那明媚的日頭照進了心裡似的。
小莫莫真是餓壞了,一口氣喝了兩碗白米粥,還吃了一個滷雞蛋,一個小包子。
莫瀟雲先吃完飯坐在一邊耐心地等着,見她有些迫不及待的吃相,她一邊笑一邊提醒着慢點吃,又不時地用紙巾擦一下小丫頭淌着湯水的嘴角。
常會有人討論幸福是什麼,答案有千百種。
可在莫瀟雲看來,能望着女兒平平安安地坐在她面前吃飯,那就是最幸福的事!
當然,如若還收穫了愛情,那人生就不能再幸福再圓滿了!
吃了飯,莫瀟雲帶着女兒去找醫生做全身檢查,昨夜裡小丫頭哼哼唧唧個不停,睡夢中依然痛苦抽搐,她很是擔心會不會腹腔哪裡疼痛。
檢查過後,結果還好,沒有什麼內傷,只是那些皮外傷需要一些日子才能消腫化瘀,醫生給開了些藥膏。
剛出了醫生辦公室,手機叮咚作響,接通後陳朝功的聲音傳來:“四嫂,你們在哪兒呢?四哥說找喬教授給小侄女兒做做心理輔導,我一聯繫,巧了!喬教授剛好在這邊參加一個學術論壇,你們人呢?我送你們過去。”
倒真是沒想會這麼湊巧,莫瀟雲跟陳朝功約了在醫院門口碰面,趕緊帶着小丫頭過去。
上了車,陳朝功扭頭看她們,逗了逗莫桐語,見小丫頭精神狀況還算正常,只是不大愛笑了,皺了皺眉,嘆氣。
這麼小的孩子就經歷這些,彷彿歷史重演一般,險些又禍害了一個家庭。那劉家如今的下場,還真是罪有應得!
到達酒店,喬教授已經等着了。
昨天發生的一切喬教授早已經耳聞,只是猛然看到陳子敬居然有個這麼大的孩子了,他着實吃了一驚,望向莫瀟雲點點頭:“陳夫人。”
莫瀟雲尷尬地笑,不明白爲什麼如今所有人都把她當成了陳子敬的夫人對待——他那些手下喊她陳夫人,醫護人員喊她陳夫人,就連這位闊別幾年的心理醫生,一見面竟也是陳夫人。
她還沒想好要嫁這人呢。
好一番安慰,莫桐語才離開媽媽,跟着喬教授進了房間。
一等就是兩個小時。
莫瀟雲擔心醫院裡躺着不能動的那個大男人,可也放心不下這個深受驚嚇心理脆弱的小丫頭,再焦急也只能繼續等着。
快到中午,喬教授的心理測試才結束。
簡單地跟喬教授詢問了下,得知女兒的情況還好,不算嚴重,只是受了些驚嚇導致暫時精神恍惚,心情抑鬱,過些日子應該就能恢復了,叮囑他們大人最近多陪護一些。
莫瀟雲緊張的心不由得放鬆,可心裡還惦記着一事,便哄着小丫頭走開跟叔叔去玩一會兒,單獨諮詢了喬教授一個問題。
聽完她的疑惑,喬教授微微皺眉,直言道:“你怕孩子也會患上抑鬱症?”
“只是有些擔心。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畢竟,她爸爸也是在遭遇了相似的經歷後,漸漸表現出抑鬱傾向的。甚至當年的陳夫人也患有抑鬱症,最後遭受刺激而自殺。這種病會遺傳嗎?我女兒現在還不到三歲,我怕這次綁架會對她有影響,萬一她潛在的也有這種傾向,受了刺激忽而激發——”那天聽了陳沛霖一番長談後,莫瀟雲心裡就擔憂着這個了,不料這又遭遇綁架,將她的擔心越發加重。
“陳夫人,這個你大可放心。目前尚無明確的科學論證能證明抑鬱症帶有遺傳性,雖然這種病確實存在明顯的家族集中性,但多與成長環境有關。”喬教授給出了專業權威的答案,又語調輕鬆地道,“你們倆經歷了這麼多,難道還不能冰釋前嫌破鏡重圓?我相信,只要孩子成長在健康的家庭環境中,有相親相愛的父母陪伴左右,她能時時感受
到這個世界滿滿的愛意和溫暖,那種心理疾病是不可能降臨在她身上的。當然,如果您不放心,可以每年定時帶她看心理醫生。”
聽了喬教授這番話,縈繞在莫瀟雲心頭許久的擔憂終於潰散了。
“喬教授,耽誤了您半天時間,麻煩了。”莫瀟雲起身由衷道謝,準備出去找女兒。
走到門邊,卻聽喬教授又叫住她。
“喬教授,您還有事?”
書桌後那風趣幽默的老頭兒起身,摘下鼻樑上的眼睛,別有深意地道:“我希望你們母女的迴歸,能讓某人從此以後不再來找我看失眠症。”
回去的路上,莫瀟雲耳邊一直迴盪着這句話,忽而就問:“朝功,你四哥過去幾年患了失眠症?”
她記得,上次匆匆回江城找女兒時,曾在郊區別墅聽張嬸說過這件事。不過那時候陳子敬做的事情太可惡了,她只顧着着急上火生氣,根本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今天聽喬教授一提,她才忽然記起。
陳朝功一愣,從車內後視鏡看了眼後座的母女,揚眉一挑,“喬教授跟你說的?”
“嗯。”
陳朝功一聲嘆息,注意着路況打轉向燈變道,等到拐了彎兒才說:“是啊,當年你走了後,他就患失眠症了。起初誰都沒說,連三哥都不知道,他不知通過什麼途徑弄的安眠藥,有一次吃多了被送進醫院搶救,我們才知道他竟患上那麼嚴重的失眠症。”
“後來喬教授就介入了,可無論怎麼開展心理治療,他的失眠症就是不見好轉。他不得不在喬教授的指導下,常年服用安全劑量的安眠藥物維持身體所需的基本睡眠。”
天——
莫瀟雲摟着女兒,聽着陳朝功的話,身上一陣寒慄感襲來。
她從不知道,強大如陳子敬,竟會因爲她的離開而把自己折磨成這副模樣!
陳朝功又從後視鏡裡看了她一眼,搖着頭嘆息,一副語重心長的口吻:“我親愛的四嫂啊,你可真是叫我佩服的五體投地的!我四哥這輩子,也沒遇到過什麼對手,連我大伯都拿他沒辦法,可偏偏,他栽到你這個‘仇人’之女的手裡——哎,注意啊!仇人打引號!”
他慢條斯理拿槍捏調低說完,從後視鏡裡見女人的臉色尷尬彆扭,又清清嗓子正兒八經地說:“四哥一開始接近你的心思確實有點不道德,可後來他愛你是真心的,心底裡也是放下了那些過往的,還叫我們所有人說話都得注意點,不想讓你知道——誰想那個劉煜竟生死未卜的還給你寄了一封信來——”
“他愛我?”莫瀟雲嘀咕了一句,心頭熱熱的,把玩着女兒珠圓玉潤的小小粉嫩指尖,“從沒看出來。”
“哎呀,四哥那人你又不知不知道,他就是那悶***性子,你指望他跟你表白,說什麼甜言蜜語,怎麼可能!”他說着挑眉一笑,別有深意地看向後視鏡,“哎,你要是喜歡情商高會哄人體貼周到的男人,考慮考慮我吧!我不介意有個現成的女兒!”
莫瀟雲聽得眼睛都瞪直了,摸出手機來,“你再說一遍,我錄下來給你哥聽聽。”
陳朝功嚇得猛縮脖子,嘿嘿直笑,“開玩笑,開玩笑,千萬別把這話說給我哥聽,不然我得英年早逝了!哎……我就是告訴你,男人也有千千萬萬種,有的人喜歡把愛掛嘴邊,有的人從不說,卻用實際行動證明!”
莫瀟云何嘗不知呢?只是,女人嘛,哪個不愛聽甜言蜜語的?縱然知道對方的心意,也想親耳聽他說說甜蜜的話,那是永葆青春的精神良藥。
不過,那人不愛說,也就算了吧。孩子都這麼大了,還能怎麼着?
陳朝功還要勸什麼,莫瀟雲吱聲打斷,“好好開你的車吧,先把你自己的人生大事解決了再操心我們。”
“切——”陳朝功極爲不屑,“結婚算什麼人生大事,只要我願意,分分鐘搞定。只是你們女人啊,怎麼說呢……”一聲嘆息,後面沒了下文,莫瀟雲琢磨他那意猶未盡的口氣,彷彿也正爲情所困。
車子還沒到達醫院,小莫莫忽而抱着肚子皺眉,可憐巴巴地說:“媽媽,我肚子疼……”
“肚子疼?”莫瀟雲一驚,忙抱着她轉個方向跨坐在自己腿上,用手摸摸她腹部,“這裡疼?還是這裡疼?”
小丫頭吱吱嗚嗚地,說不清楚,可是小臉都皺成一團,顯然疼得不輕。
陳朝功一腳油門衝進醫院,直接到急診科的門前停住,下車拉開車門:“別問了,趕緊帶孩子去看看醫生。”
莫瀟雲急忙抱着女兒下車,去急診室找醫生。前面還有個人等着,她焦急地抱着女兒張望,正好到她們了,兜裡的手機響起來。
把孩子交給陳朝功抱着,她摸出手機接聽電話。
“喂,陳夫人嗎?陳先生這邊有些情況,您能儘快過來一趟嗎?”
電話是住院部的護士打來的,莫瀟雲一聽急了,“他怎麼了?”
小護士有些爲難
不解的語氣:“我們也不清楚,陳先生不肯吃飯,還對我們發脾氣。他的朋友給了我們這個電話,讓我們找您。”
找她?連衛東都不能處理的問題?
半天沒見,他又受傷那麼嚴重,莫瀟雲一聽連連答應:“我馬上過去。”
合上手機看向陳朝功懷裡的小丫頭,莫瀟雲親了親安慰:“寶貝,你跟叔叔在這裡呆一會兒,媽媽去病房看看爸爸,好嗎?”
“我哥怎麼了?”陳朝功皺眉。
“不知道,護士口氣很急,我過去一趟。”又摸摸女兒的頭安慰一下,莫瀟雲風風火火地趕往住院部的VIP病房。
一路小跑着回了病房,莫瀟雲推門進去,見病牀上的男人好端端地躺着,只是病房的地攤上,一片狼藉。
有茶杯、藥瓶、托盤、遙控器……亂七八糟的,顯然是被人扔下地的。
再看看那人,這才發現周身一股子寒氣籠罩,眉眼冷厲,沉着臉的模樣跟別人欠他幾個億似的。
她微微喘着氣,踩着空隙走過去,心裡有些明白什麼,乾巴巴地問:“怎麼了?傷成這樣還鬧脾氣,你這腿這手這腳還想不想要?”
男人聽了越發氣,深瞳銳利的目光刀子似的射過來,“你還知道關心我?”不是眼裡只有那小丫頭?!
莫瀟雲無語,心裡有氣,可想到他傷成這樣險些命都沒了,又記起路上陳朝功的話,想象着這人過去幾年從來沒睡過一個好覺的悲慘,心裡有再多不滿和氣憤也只能忍住。
“叫我到底什麼事?”她耐着性子好聲好氣的問,如同安撫孩童。
男人看出她刻意隱忍的脾氣,心裡暗暗得意,目光擡起,那般灼熱癡纏地盯着她因小跑而泛着紅暈的容顏,不經意地定在她紅潤的脣瓣上,忽然就覺得想吃,於是剋制不住地舔了下薄脣,語調微啞地道:“我餓了——”
莫瀟雲一聽又怒,“餓了爲什麼護士送來的飯菜你不吃?”
“你心就那麼大!能接受別的女人給我喂吃的!?”
“東哥呢?”
“我還沒什麼那斷袖之癖!”
莫瀟雲抿脣,再度語塞,好吧——她全副心思都在女兒身上,只想着這邊肯定會有人照顧妥當的,確實忽略了。
他一隻手掌被利刃刺穿,另一條小臂被劃出十多公分的口子——吃飯好像確實需要人喂。
而他這麼臭的脾氣,別說不肯讓護士餵食,就算他肯,護士也沒這麼大的勇氣啊。
轉身,準備出去跟護士重新取了飯菜回來,誰料身後又是不悅的慍怒:“你還走!”
她終於火了,回身就怒:“我不走怎麼給你弄吃的?我是神仙啊,能變出來!”
男人臉色一陣鬱卒,細細看去還有幾抹羞憤和尷尬,頓了頓,他終於不得不把心底猥瑣的意圖表達明確。
“誰要吃飯了……”
那要吃什麼?!吃人?!
“我是生理上餓了,不是肚子餓了。”
生理……餓了?
莫瀟雲一愣,目光盯着他,從那雙眼底瞄出了幾絲不正經的味道,頓時氣得說話發抖:“陳子敬,你都這樣了!腦子還想什麼亂七八糟的!?”
“我想什麼了?我想親親怎麼了?你過不過來!”
被他這麼直白的要求弄得個大紅臉,莫瀟雲瞪着他,一直瞪着,可那人也極有耐心地與她對峙,彷彿她不過去讓他親一口今兒就沒完了!
臉頰越來越熱,她心虛地扭頭看了看門外,好像沒什麼人經過,終究是抵不過心裡也泛起的漣漪,她不自覺地抿脣又舔脣,而後往前兩步,一臉擰巴的表情,俯身下去,親了下他乾燥的薄脣。
“你打發叫花子呢——”蜻蜓點水的一吻讓男人極爲不滿,這樣吊人胃口還不如不親呢。
她懶得理會,直起腰欲走,誰料後背忽然被一股力道壓過,女人腦子一驚第一反應就是他的手臂有傷不能用力,於是身體停止掙扎,乖乖的維持着那個身姿被男人壓下來,結結實實來了個深吻。
兩人脣瓣都有些乾燥,吻上去摩擦時有一股子冷硬針刺般的感覺,那種細細密密的觸感如同生了腳一般徑直走進心裡。
莫瀟雲忽而情動,不由自主地張開口,由着他的舌探進來。
那吻越來越激烈,女人有些受不住了,尚存的理智猶記着他滿身的傷,便吱吱嗚嗚地推拒:“你還有傷,不要亂來,醫生叮囑要好好休息的……唔,好了,夠了——”
可這個吻對於那九死一生的男人來說,哪裡夠?見她不安分,輕微地掙扎,他正欲用力壓制,忽聽病房門推開——
“呃——對不起,我們來的不是時候……”陳朝功開門見裡面火熱的一幕,急聲道歉,可人卻端端正正地站在那裡,並沒有退出去的打算。
牀上兩人如驚弓之鳥一般地彈開了,相較於莫瀟雲的無措和羞赧,陳子
敬倒是一臉鎮定,甚至頗爲幽怨不滿地瞧了瞧踏進來的男人。
陳朝功很冤,聳聳肩無辜地道:“這不能怪我,是小侄女兒吵着要媽媽。”
莫瀟雲對陳朝功尷尬感激地一笑,上前去牽過小丫頭,“那個,醫生檢查怎麼說?”
“沒事。可能昨天餓久了,今早突然進食太多,腸胃有些不適,這幾天最好以流食爲主。”陳朝功輕鬆地說着,大掌揉了揉小姑娘烏黑的發頂。
牀上的男人發話,“莫莫怎麼了?”
莫瀟雲瞅他一眼,“剛看完喬教授回來,她忽然說肚子疼,我就帶她去看看醫生,誰聊還沒檢查到,你這邊就打電話——”還以爲這人又有什麼突發狀況,誰料就是無理取鬧!
陳朝功笑了下,到一邊沙發落座,從水果籃裡拿起一顆蘋果脆生生地咬了一口,“我當哥怎麼了呢,也是着急地趕緊過來了,原來是求親親啊——”
話剛落下,察覺到兇狠鋒利的視線投過來,他忙放下蘋果轉移話題,“哥,公司有些事需要跟你商量下,你這身子骨扛得住吧?”
牀上的人還沒說話,莫瀟雲先打斷:“他都這樣了還要操心公司的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了。”
陳朝功看她一眼,又瞄向牀上的人,“哥?”
“喊什麼喊!還沒死呢!”陳子敬此時非常討厭這個電燈泡,“你嫂子說的話不夠權威?”
陳朝功一臉抽搐,嘖嘖,路上他還口乾舌燥地充當說客呢,鬧半天擱人家這兒再大的矛盾也就是一個吻的事——看看這一家人相親相愛把他當外人排斥的模樣!
---題外話---今天更新完畢~~本文月底應該就完結了,新文籌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