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回 焦繡珠辣手扯斷鴛鴦夢 鍾明荷好心激翻姐妹情(上)
卻說上回說到東京禁軍長官高太尉公子高衙內到逍遙館鬧事,指定要鍾明荷去伺奉,如若不然,揚言要以太尉行牌查封逍遙館。盧嘉瑞偶然發現女僕奉香兒酷肖鍾明荷,便將奉香兒裝扮成鍾明荷模樣,送到逍遙館去,自己則在鍾明荷苑中閒居,靜待各方消息。
是晚,盧嘉瑞就在鍾明荷房中歇息。明荷已是疏隔有日,自然熱切盼望魚水之歡。她早早安排用過晚膳,便開始綢繆廝纏。俗話說小別勝新婚,鍾明荷情致高昂,需索殷切,幾番鏖戰,致深夜,兩人都精疲力竭,方纔得以安寢歇息。
翌日,睡到晌午過後,盧嘉瑞方纔起牀。盧嘉瑞想起對焦繡珠的誓言,說好這幾日都在她寶珠院中過的,況且如今嚴勝寶未歸,外邊聲息未明,不好大意。吃過午飯,盧嘉瑞便藉口去看官祿,要趁有空多陪陪孩兒,就要回到焦繡珠寶珠院中。鍾明荷雖然不捨,但也無可奈何,又纏綿了一會,才放盧嘉瑞出去。
盧嘉瑞回到焦繡珠房中時,焦繡珠正與金彩逗官祿玩耍。焦繡珠見到盧嘉瑞進來,便老大不高興,將官祿交給金彩,問盧嘉瑞道:
“相公說好這幾日都在奴寶珠院中休養的,何故就食言了?”
“昨日五姐爲奉香兒換妝打扮,費了許多功夫,到將奉香兒送出門去,已到了晚膳時候,我便在她房中吃晚飯,吃了幾盞酒,便有些昏沉,懶待走動,就在她房中睡了。”盧嘉瑞說道,僞言都說得順溜。
“怕是又被她的妖媚纏住了吧?還信誓旦旦這些日子都在奴院中過呢!”焦繡珠瞥一眼盧嘉瑞,擠出一臉的假笑,說道。
“我這不是回來了麼?娘子別得寸進尺的,我是說過這些日子都在娘子院中過,又沒誰能限定我不能到別的地方去走走!”盧嘉瑞有些不快,便繃起臉來說話,語氣也不那麼和善了。
“相公說話不算數,如何立身處世?”焦繡珠不知長短,便應道。
“我如何立身處世,不需你教誨,你倒要學會知足!”盧嘉瑞這會怒氣上衝,說了一聲,便進到裡間去,將門閂上,就上牀睡覺了。
焦繡珠碰了一鼻子灰,心情也很不暢快,不想再理睬盧嘉瑞,便吩咐金彩和銀彩一起帶上官祿,到前邊芳菲苑中去玩耍。銀彩遲疑中小聲地問六娘,老爺在這裡,要不要留一個人在房中準備伺候。焦繡珠不允,幾個便抱着官祿,帶上官祿的小童車,以及一些米漿米糊與茶水糕餅,齊齊都到芳菲苑玩耍去。
盧嘉瑞在裡邊聽得焦繡珠要到前邊芳菲苑玩耍,心裡卻倒高興,這樣落得清淨,自己可以好好歇息歇息。這幾日雖沒到外邊去做什麼事情,卻被焦繡珠與鍾明荷兩個折騰得疲累不堪,難得好好獨自安睡一回。
過了不知多久,盧嘉瑞在睡意朦朧中聽得有輕輕敲門聲,便不理會,翻過身去又睡,但敲門聲不停,還又加重了些,便問:
“誰在外邊敲門?”
“老爺,是奴婢,奉香兒!”外邊是奉香兒輕快的聲音,“奴婢回來了。”
聽到是奉香兒,盧嘉瑞便披衣起來開門,他也急着要知道逍遙館那邊的情形。
奉香兒進門,見盧嘉瑞只披着睡衣,便說道:
“要不奴婢到外間等着,等老爺穿好衣裳出來,奴婢再向老爺稟報。”奉香兒是女僕,不是賣身的跟房丫頭,對男主人還是要避忌的。
“不必了,你就坐下說吧!”盧嘉瑞坐牀沿上,指指茶几邊上椅子,示意奉香兒坐下說話,“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高公子午飯後就走了,奴婢應分回來向老爺稟報!”奉香兒不敢坐,只站着說道,“奴婢到五娘那裡換回了衣裳,除還了首飾,五娘說老爺已經到寶珠院中,奴婢便找過來了。”
“那廝認出你不是真五娘了嗎?”盧嘉瑞急切地問道。
“他應該沒認出來,淨跟奴婢說當日在汴京時的事,奴婢只跟他哼哼哈哈的,又不知在汴京時到底如何。”奉香兒說道。
“那廝對你還滿意麼?”盧嘉瑞又問。
“奴婢看他很是滿意,昨夜作弄了兩回,今早又作弄了一回。奴婢不怎麼會弄情,還是二孃當時教了幾招花樣兒,倒是逗得高公子極開心的。”奉香兒說道,有些羞澀,低着頭微笑,“他滿心喜歡,走的時候給了奴婢三兩銀子,說權當纏頭。”
盧嘉瑞這時又仔細地端詳這個奉香兒。雖然衣裳已換回平素穿的花布衣,首飾又已經除去,但妝容未卸,那股嬌媚之氣直鉤人心,看來絲毫不比明荷遜色。而那隱然卻又活現的羞澀之色,則更見得她可憐可愛。這個連高衙內那廝都喜愛的女子究竟何種滋味?盧嘉瑞恍然間有些心猿意馬起來。
“正如老爺說的,二孃還分了奴婢五兩宿銀,奴婢一下間得了足足八兩銀子,正該多謝老爺提攜!”奉香兒見盧嘉瑞不說話,便又繼續說道,然後就跪地上向盧嘉瑞磕頭。
盧嘉瑞起身過去,將奉香兒扶起來。奉香兒想不到老爺會過來扶自己,便爭欲說不敢,但兩手臂卻已被盧嘉瑞緊緊的握着。奉香兒再看盧嘉瑞雙眼緊緊的盯着自己,知道老爺心意,登時臉頰紅暈泛到耳根,身體都顫抖起來,便主動低聲說道:
“老爺要是喜歡,奴婢願意伺奉,不必這等看着奴婢,教人心慌!只是這是在六娘房中,如何使得?”
盧嘉瑞卻不管,便將奉香兒拉扯到牀榻邊上,忙亂中寬衣解帶,就在焦繡珠房中牀榻上翻滾,共沐魚水之歡。
焦繡珠只是一時氣急,便甩下盧嘉瑞,自顧帶着丫鬟孩兒到芳菲苑中玩耍,無情無趣的遊逛了許久,看看日頭偏西,就又帶着丫鬟孩兒回房去。
焦繡珠回到房中時,剛進到外間,便聽見裡間竟然有男女陣陣吟噓呻哈之聲!她甚爲驚異,見裡間房門虛掩,推門進去時,看見兩個男女赤條條的就在自己牀榻上正起勁幹着那好事!焦繡珠頭腦是一陣暈乎,卻依然看得清楚,那男女分明就是盧嘉瑞和奉香兒!
盧嘉瑞和奉香兒兩個正在火熱要緊關頭,竟然似乎沒有注意到焦繡珠進來,繼續呼天搶地的耕播不輟。
眼看着就在自己面前,盧嘉瑞和奉香兒還依然決然繼續上演活春宮,焦繡珠氣得身子一陣顫抖,熱血上衝。於是,焦繡珠開始罵罵咧咧的,憤然衝過去,雙手拽着奉香兒,猛力一拉。
正是心中怒火燒灼,手腳力氣僨張,又加之奉香兒身段略有些嬌小玲瓏,正與盧嘉瑞對坐着只顧幹事,兩人都完全沒料到焦繡珠會下如此狠手。盧嘉瑞這回抱奉香兒也沒那麼緊,焦繡珠這猛力一拉,竟將奉香兒拽出牀榻外,摔下牀來。
盧嘉瑞這時也只好扯過衾子,將身子蓋住,不聲不響。在這風頭火勢之際被活生生的扯開,他當然是極其難受,又恨又怒,一時也不好發作,但身心情緒都痛苦難當。奉香兒則慌亂中忙着穿衣着履,然後抱頭鼠竄一般逃遁而去。
焦繡珠尚詈罵不停,怨怒之氣難消,將房內什物亂踢亂掀亂扔,一時間房內院中雞飛狗跳。金彩和銀彩不敢張聲,抱了官祿回到奴婢房中躲着,而官祿已被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官祿平素是奉香兒帶的多,慣受奉香兒的哄,如今金彩和銀彩兩人怎麼也哄不好,他只是啼哭不止。
盧嘉瑞閉上眼睛躺了一會,稍稍回過神來,但也不好張聲。焦繡珠的詈罵聲、官祿的啼哭聲、什物被踢被摔被砸聲依然不時響個不停,盧嘉瑞便覺得煩不勝煩,默然起身穿好衣裳,也不理會焦繡珠的拉扯推搡,聽不見她咒罵什麼,走出焦繡珠房中,走出寶珠院,到鍾明荷房中去。
盧嘉瑞走後,焦繡珠依然怨怒未息,詈罵不停,寶珠院久久都難以平靜安寧下來。(本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