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 送歸醉死鬼初識焦繡珠 暈撞石凳子重傷太夫人(上)
Www .тTk Λn .C○
卻說上回說到盧嘉瑞指配昕鳳與邱福爲妻,邱福自然是滿心歡喜,但兩人從盧嘉瑞書房出來後,昕鳳卻有不悅之色,邱福不知何故,只好不斷的哄她說話,問詢緣由。
“昕鳳,你有什麼就直說嘛?爲何憋氣的不說話?”昕鳳快步地走,邱福在一旁追着問。
昕鳳依然不說話,只顧走自己的路。
“我的姑奶奶,你到底說話啊?我邱福好歹也是個管家,跟着我也沒虧着你嘛!”邱福又追隨着說道。
昕鳳仍然不說話,繼續走着,臉上依然緊繃,毫無喜悅之色,卻有慍怒之意。
“昕鳳,我是覺得你品性兒好,適合我來,平時跟你在一處,也看你高高興興的,又沒有一點兒嫌惡我,我覺得咱們兩個一定會過得和和樂樂的,我才求老爺指配你給我的嘛!”邱福一邊追,一邊又繼續說道。
可是,昕鳳還是不說話,只顧走路,但好像這回腳步沒那麼快了。
“要是你不願意,方纔可以跟老爺說明了,老爺說過強扭的瓜不甜,他不會硬着指配的嘛!”邱福又說道,瞄瞄昕鳳的臉色,卻不見有什麼好轉。
眼看就要出到芳菲苑門口了,邱福看看說的軟話不行,決定刺激一下昕鳳,看她到底怎麼樣反應。於是,他停下腳步,決然說道:
“昕鳳,既然你不樂意,我去找老爺從新指配一個吧,我老了,不想再等了!”
“你敢!”昕鳳猛然回頭,氣呼呼的叫道,“本姑娘讓你還沒娶到家,就先嚐嘗老孃的厲害!”
邱福爲之一怔,連忙轉過身,笑着走過來,對昕鳳說道:
“哦,不敢,我不敢,我聽娘子的話!”
“誰是你娘子來?”昕鳳嘴上雖如此說,仍不禁“噗嗤”一笑,繼續說道,“往日見面甚多,你如何一句也不說與我知道,害我在老爺那裡不知如何說話,羞人丟面的?”
邱福趕緊賠不是,昕鳳又說道:
“光嘴上賠不是不成,得有實際些的東西!”
“好,我給你打一副金銀頭面,讓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邱福趕緊說道。
“這還差不多!”昕鳳伸手來揪一下邱福耳朵,“不過還不夠!”
“還不夠?還要什麼啊?我可沒多少銀子,要買的東西還多呢!”邱福說道。
“唉,方纔老爺說的老宅剩餘的銀子都給了咱們,有多少啊?”昕鳳壓低聲音問邱福道。
“如今還不能告訴你,咱們還沒成婚呢!”邱福賣起關子來,說道。
“好,你不告訴我,那你找別人去,我反悔了!”昕鳳說道。
“好,好,好,我告訴你也罷,但你絕不能跟別人說了。”邱福忙說道,“原本剩餘三十七兩不到一點,老爺讓我買了幾份禮物孝敬太夫人和三位娘,花了十一二兩,就剩下二十五兩了,老爺就讓我留着成親用。”
“那還不錯,有二十五兩銀子,足夠用了。前時老爺讓我收拾死去三孃的遺物時,就將那些舊衣裳給了我,管情就已經算好將我指配與你了。”昕鳳說道,“不過,雖然三孃的那些衣裳好是好,那畢竟是舊衣裳,你要再給我縫兩套新衣裳,成親那時穿!”
“好,好,好,我的小娘子,爲夫滿足你,就給你縫兩套新衣裳!”邱福滿口應承道。
“誰是你小娘子?”昕鳳嘴兒一噘,似乎不滿地問道。
“好!好!你是我大娘——,哦,不,你是我——房下,——我拙荊!”邱福這時嘴巴笨拙起來,反而胡亂找些斯文名目說話。
“嘻嘻嘻!看你笨的!”昕鳳反而笑了起來。
吵鬧一陣過去,兩人卻就一起走到花園裡一個石凳子上坐下,合計着如何合婚成家了。
卻說瑞恭榮築造工坊前時工程多,聚攏了一大羣的工匠人役,這段時間接到的活計少了,難免要遣散一些。但柴榮覺得遣散也略有些可惜,因爲人聚攏來也是不容易,這幫工匠和幫手有溪頭鎮的,也有不少別的鎮的,如今閒一點就遣散了,下回活計多起來,再要找來也不是那麼方便容易。柴榮和盧嘉恭商議了一下,就一起來找盧嘉瑞,問怎麼辦好。
“不遣散也沒有辦法啊,總不能白養人的。”在花園裡新的書房,盧嘉瑞說道,“築造工程就是這樣的,不是開鋪做買賣,有工做,就多招人馬,沒工做,人就散歸,只能這樣。”
“這些工匠都是熟手,好不容易找來,俺怕遣散了,下回要再找回來就不容易了。”柴榮說道,“要不給那些熟手工匠發生活錢,就在城裡待着,一邊多出去找活計,找到就開工。”
“這個肯定不行的,柴榮。”盧嘉恭說道,“俺們什麼時候找到活計都不知道,你知道要發放生活錢到什麼時候?而且,如今富餘的熟手工匠就有十幾個,卻不是一筆小開銷!”
“盧嘉恭說得對,必須遣散,要用的時候再找來,不能花冤枉錢!”盧嘉瑞說道,“不過你們可以給他們一個鎮或一個村定一個頭兒,由他們管同村或同鎮的人,往後再找他們做活時,那你們只需找到頭兒,其他的人由頭兒去找,就不用那麼麻煩,也不怕找不到人了。”
“這倒是個好辦法。”柴榮說道。
“大哥,你辦法多,再給俺們想想看,有沒有什麼法子再搞些築造點子,讓俺們‘瑞恭榮’多些兒活計做嘛!”盧嘉恭說道。
www☢ Tтkǎ n☢ c○
“這有什麼辦法?能想到的,我都跟你們說了!你們多出去找啊!”盧嘉瑞說道。
“如今有兩個工地在做,昨日又接到一個小宅院的活,後邊就沒有了,本來可以同時開的,怕到時沒有工接上,小宅院的工就暫時不開了。”柴榮說道,“大哥跟縣衙門裡縣太爺和官吏們都熟,倒是看看是不是衙門官府有什麼需要築造的?”
“官府有什麼要築造的?官衙?館舍?亭臺樓閣?好像都沒有什麼地方需要新築造啊!”盧嘉瑞說道。
“唉,大哥別說沒有,俺看城中這聊城河上就需要多築造兩座橋!這聊城河兩邊的濱河東街和濱河西街都是熱鬧街市,店鋪林立,兩邊的大街都被這聊城河分隔開了。四條東西走向的大街由於被聊城河截斷了,只有中間安正大街和喜鵲大街有安正大橋和喜鵲大橋連通,北邊的金瓦街和南邊的牛角街卻還斷開着,東西不通,從這邊街走到那邊街要拐很遠,多走很多冤枉路,很不方便的。大哥不如跟縣令老爺說說,築造兩座橋連起這金瓦東西街和牛角東西街,既是惠民便民德政,也好樹樹縣令老爺在聊城縣爲官多年的政績,想必這縣令老爺一定樂意的!”盧嘉恭呱啦呱啦的說道。
“嗯,盧嘉恭你說得好聽,城裡的橋你以爲說造就能造得啊?”柴榮說道,“縣裡怕還得州里覈准,還得有銀子支用!”
“柴榮你別說,盧嘉恭說的這事倒是有些道道兒,我回頭找個機會去跟陶老爺說說,興許就給咱們縣城造兩座橋。州里覈准是事在人爲,只要縣裡有充分的理由,州里也不會不覈准。至於銀子嘛,縣裡還是有的。”盧嘉瑞說道,“不過,工匠暫時還得遣散,不能坐等,能不能說成,就算說成了,什麼時候開工也都是個未知之數。”
“俺說了嘛,柴榮你別以爲只你會想些賺錢的點子,俺有時也能想到的呢!”盧嘉恭得意地說道。
“有想頭,有主意都是好事!你們不必爭吵誰點子多誰點子少,賺了錢,大家都好,賺不到錢,吵也沒用。”盧嘉瑞說道,“你們回去找張鉉,到建橋的地方實地踏勘測量一下,看看築造這兩座橋各要花費多少銀子,先搞個預算。但這事先不要張揚,要保密,跟張鉉也不要多說。”
“大哥,俺們明白!”盧嘉恭、柴榮應聲說道。
說罷,兩人退了出去。
盧嘉恭和柴榮剛出去,寇偉來稟報說佔宣立來了。盧嘉瑞叫帶到到花園書房來。寇偉才轉身返出去,這佔宣立卻已經閃進來了,還帶着梅義仁。
“大哥新屋入夥後就沒來拜望,今日有些閒淡,就過來看看大哥。大哥新建造出這麼多房舍,卻也都這等外看宏偉壯觀,裡邊精美雅緻,比舊有的還更好!”進門作揖畢,佔宣立就喊道。
“也就這樣,多謝佔兄過譽了!”盧嘉瑞說道,“今日是那陣風將兩位吹了來?”
“倒沒什麼十分正經的事,只是這許久沒找大哥吃酒了,今日正好咱們兩個碰到一起,就想找大哥哥吃酒去!”佔宣立說道。
“上次吃酒的廣南酒樓,實在太好吃了,真是吃過不忘,還有那登州蜜制葡萄酒,好喝極了,不如咱們再去吃一回看!”梅義仁說道。
“那廣南酒樓確實不錯,菜品很不錯,酒就更好了,我還頭一次吃了個大醉!”盧嘉瑞說道。
“是嗎?大哥還能吃得大醉了?我倒是頭一回聽說,卻從未見過呢?”佔宣立趕緊說道,“既然大哥也覺得這麼好,不妨咱們再去吃他一回!”
“你們那日沒有醉倒麼?那酒喝時順口暢快,後勁真是極大,我回到府裡就醉倒,竟嘔吐了,我真是頭一回吃酒醉到如此地步!”盧嘉瑞說完,又問道,“今日你們就只爲找我吃酒去?”
“當然,久不見大哥了,就想找大哥吃酒談天找樂子!”佔宣立說道。
“那也好,就走吧,今日正好我也沒什麼要緊事。”盧嘉瑞說道。
出到門外,佔宣立對盧嘉瑞說道:
“大哥間壁的宅子裡搬來了一位新鄰居,叫雲永光的,就兩口兒,外加一位老太監。這老太監是雲永光的叔父,曾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後被委派到福建路做鎮守,又因身子不好,恩准告老還鄉,回聊城居住養老。這老太監在宮裡和鎮守福建路任上積攢得一份好家資,在聊城置辦了兩所宅子,一所大宅在官馬街北邊,另一所宅子就是大哥間壁的這座宅院子。他家在城南門外還有一處不小的莊田,怕有一百三四十畝的花淤田。家裡的銀子、金條、珠寶珍奇就不知有多少了。總之,這雲永光頗捨得花銀子,手頭闊氣,喜歡吃酒逛院子尋樂子,我等不如叫上他,往後也好多往來,增加一個財主,多些熱鬧,反正也不會虧濁了大哥錢銀。”
“既然你這樣說,就叫上他也罷,有道說遠親不如近鄰,我也當認識認識的。”盧嘉瑞想一想,說道。
說罷,盧嘉瑞和逢志到馬廄去牽馬先走,佔宣立和梅義仁叫上雲永光,後邊再走過去。
在廣南酒樓的包間,盧嘉瑞第一次見到了雲永光,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少年弟子,一張白淨臉蛋兒,略顯瘦削的身材,手腳好動,浪言浪語,十分的活絡,儼然一副紈絝浪蕩子弟的派頭。
今日照例要了登州蜜制葡萄酒,酒過三巡,便熱勁上衝,佔宣立攛掇盧嘉瑞叫小優兒來助興,沒等盧嘉瑞首肯,便已經交待酒倌去叫了。盧嘉瑞都不好意思剝他的面顏叫住。
不多兩三碗茶功夫,兩個小優兒拿着彈唱傢伙進來,行禮報名,一個叫楚妍,是理家院子的倡伎,一個叫席香琳,是席家院子的倡伎。兩小優兒就開始在席間彈唱曲兒侑酒。幾個男人都是喜於宴遊狎暱之輩,自是放蕩形骸,酒話連篇,言語戲謔。
佔宣立雖然攛掇盧嘉瑞叫來小優兒唱曲助興,興趣卻全不在聽唱上,兩個小優兒沒唱兩曲,他便拉了來席上斟酒喂菜,席間便挑逗拉扯,專注小優兒的肌膚身子了。(本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