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黑道風雲 (6)

林雅婷明顯愣了一下,接着說:“我覺得我現在已經非常非常幸福。有時候,我都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一樣。我知道,幸福通常都是非常吝嗇的,如果要求太多,上天給我們的反而會少許多。對現在得到的一切,我心存感激,絕對不敢有更多的奢望。”

馮萬樽說:“可是,我奢望。我奢望我們永遠在一起,一刻都不分離。”

提到“分離”兩個字,林雅婷頓時黯然,半天沒有聲音。她很清楚,分離是她的宿命,她根本無法抗拒。

馮萬樽不甘心,說:“其實,你所說的並不是無法克服。我堅信,世界上沒有困難是無法克服的,只要我們積極努力,我們就一定能夠達成願望。”

林雅婷說:“我沒你那麼樂觀,尤其是我愛上你之後,我簡直覺得我是在讀一個神話。對於天真爛漫和耽於幻想的人來說,有神話存在,就是一種莫大的幸福。我現在就生活在幸福之中,我哪裡還敢有更大的奢望?所以,阿樽,我想對你說,我愛你,同時,我們也要正視現實。人的力量是渺小的,我們無法同命運抗爭,所以我們只有一條路可走——順從命運。”

第二天,兩人離開了東方夜巴黎,返回香港。

幸福的時光容易流逝,幾個月轉眼而過。林雅婷的簽證無法第二次延期,她不得不回深圳。

林雅婷離開前的三天,她已經不再在那間酒店上班。整整三天時間裡,她一直留在馮萬樽的房子裡,門都沒出。馮萬樽也留在家裡陪她,他向朱文豪請了假,甚至連那次賭馬都放棄了。他們在一起,並不是抓緊時間進行親熱。恰恰相反,這三天時間,除了餓得實在受不了,不得不吃點東西的時候,他們只幹一件事,就是緊緊地抱在一起。抱在一起不是,甚至不是接吻,而是流淚。林雅婷在哭,馮萬樽也在哭。馮萬樽想過,對於普通香港人來說,完全可以去深圳買一套房子,然後在那裡和林雅婷結婚。他真的好渴望這種生活,可他辦不到,因爲他不是普通的香港人,而是一個逃亡的澳門人。別說去深圳買一套房子,就算經常出入羅湖口岸都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他甚至不能經常和林雅婷通電話,只要稍稍出差錯,都有可能被澳門警方查獲。

林雅婷走了,馮萬樽沒有去送。他覺得自己的靈魂被她帶走了,渾身一點勁兒都沒有。他也知道,如果自己堅持將她送到羅湖口岸,臨別的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瘋狂舉動,或者會拖着她,不讓她走,也完全有可能在最後一瞬間試圖衝過口岸與她相擁。他已經預見了可能的結果,所以,他一再抑制要送她的衝動。

林雅婷的離去成了馮萬樽人生的重大轉折。

林雅婷帶走了馮萬樽的靈魂,使得他成了一具行屍走肉。第二天,他雖然去了公司,卻是在辦公室裡傻坐了一整天,什麼事都沒幹。就在這時,面前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打電話來的是嚴倩琳。嚴倩琳說:“樓下大堂有個人找你,是個女人。”

馮萬樽聽了暗自一愣,會有什麼人找他?難道是阿英?自己和阿英分開已經一段時間了,彼此再沒有來往。像她這種女人,身邊永遠都不會缺少男人,大概早把他忘了吧?如果不是她,那又會是誰?馮萬樽便向嚴倩琳說:“姐,你別開玩笑了,哪裡有什麼女人找我?”

嚴倩琳說:“這我就不知道了,大堂剛纔打電話告訴我的。說是好大陣勢,是開着法拉利跑車來的。”

法拉利跑車?自己認識的人中,有開法拉利跑車的?他想到了一個人,但又覺得不可能。自己到香港來這麼長時間了,從來沒有聯繫過,她怎麼可能知道自己在這裡?會不會與東方夜巴黎有關?人家既然找上門來了,躲肯定不是辦法,反正也沒什麼事可幹,不如去會會吧。

來到大堂一看,真是胡超女。馮萬樽大爲驚訝,說:“姐,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胡超女認真地看了看馮萬樽,說:“看上去,感覺還不錯。”

馮萬樽說:“還算過得去。”

胡超女說:“下午沒什麼事吧?如果沒事,跟姐去說說話。”

馮萬樽要開自己的車,胡超女說:“那麼麻煩幹什麼?上我的車,我們好說話。”

坐在車上,胡超女多少帶點幽怨地說:“你好狠心,一離開就把姐給忘了。”

馮萬樽連忙解釋,他其實一直沒有忘了她,常常都會想起,只不過,自己的身份不同,還屬於在逃犯呢,所以不得不小心,請她諒解。

胡超女說:“什麼在逃犯?早就不是了。”

馮萬樽不明白她的意思,希望她解釋清楚。

胡超女說,他離開之後,她便採取了一些行動,首先是找了幾個人瞭解相關情況。其實,澳門馬會的處境很微妙,澳門和香港非常近,香港賭馬極度繁榮,對澳門賭馬形成了巨大影響。兩地的賭馬差不多前後開鑼,澳門不僅賭過馬,還賭過狗,賭過賽車,可是,但凡這一類賭博,在澳門都搞不起來。賭馬好不容易撐下來,利潤卻是相當微薄,經不起風浪。港澳面臨迴歸,早在迴歸之前,就有人說,香港、澳門如此之近,沒有必要兩地賭馬,早應該合併。以前之所以不能合併,是因爲香港屬英國,而澳門屬葡萄牙,幾年後都回歸中國政府了,大家都怕中國政府會將澳門賭馬歸併香港,敏感時期誰都不想出事,澳門馬會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有了這一前提,又有了胡超女在背後活動,這件事早已經冷處理了。胡超女說,馬會確實上報了司法廳,司法廳也立了案。但因爲馬會催得不緊,司法廳又有很多案子要辦,發現馮萬樽已經逃離之後,再沒有采取行動。這種案子,因爲沒有簽發通緝令,一般情況是掛了起來,可能永遠都不再去過問了。只有兩種情況,這件陳案會被翻出來,一是嫌犯出現,而馬會方面又催得緊,二是有新的案子帶出來。馬會那方面,胡超女已經打過招呼,他們答應,只要馮萬樽不再在澳門馬會生事,保證不會再追究。因此,這件案子算是不明不白地處理了。

胡超女將馮萬樽帶到了希爾頓酒店,他們並沒有去房間,而是去了咖啡廳。

畢竟很長時間沒見了,彼此顯得有些生分,馮萬樽選擇了一個和她對面的位置坐下。

胡超女說:“怎麼坐那麼遠?來,坐過來,讓姐好好看看你。”

馮萬樽只好坐到了她的身邊,她便伸出手,捧住馮萬樽的臉,看了個認真仔細,並且說:“不錯,還是那麼帥。”說過之後,便送上自己的脣,開始吻起來。

胡超女似乎有點急不可耐,服務員敲門,她只好將他鬆開。胡超女沒有點咖啡,而是點了一瓶波爾多紅酒。在紅酒送來之前,兩人開始說話。

馮萬樽說:“既然已經沒事了,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害得我這一年多來天天提心吊膽。”

胡超女說:“這能怪我嗎?你走的時候我怎麼跟你說的?在香港買一臺CALL機,然後把號碼告訴我,我會來看你。你和我聯繫了嗎?還有,我給你的銀行卡,你用過嗎?”

馮萬樽一想,確實如此,不僅沒有和她聯繫,也沒有與陳士俊聯繫,還有自己的好同學蕭厚昆,也是好久沒有聯繫了。這些人如今混得怎麼樣?故人相見,勾起了他的思鄉病,思鄉原來是對故人的一種特別情緒。他真的好想立即回一趟澳門,和朋友們好好地聚一聚。轉而一想,恐怕還是不行,那件案子雖然如此了結了,可自己的麻煩並沒有了結呀。當初父親欠下的那筆債務,現在滾成一個天文數字了吧?別說是天文數字,就算是按以前的數,自己目前也還不起。

胡超女當然不知道他心裡想着這些,而是按照自己的思路往下說。她說,如果不是他不久前去了一趟東方夜巴黎,她還真的不知道他的情況。他去東方夜巴黎後,手下立即給她打了電話。她說:“有件事,我要向你道歉。我讓人跟蹤了你,才知道你在這裡。”

馮萬樽說:“我已經想到了。其實,我到東方夜巴黎,也是因爲想你。”

胡超女馬上變了臉,說:“你哄姐呀。你如果想姐,會帶一個女仔過去?”

馮萬樽當即異常尷尬。想胡超女,他並沒有說假話。可對胡超女的感情,同對林雅婷的感情是完全不一樣的。這不同的感情,他又怎麼能向胡超女解釋?令他沒想到的是,胡超女在這方面看得很開,之所以語帶嗔怒,也只是想在他面前撒嬌,並不真想興師問罪。她的語氣接着一轉,說:“我聽說那個女仔非常清純可愛,是你在香港談的女朋友?”

馮萬樽擺了擺頭,說:“我們已經分手了。”

胡超女又一次驚訝,問他爲什麼。他簡單地將林雅婷的情況說了一下。有關這件事,他不想讓胡超女問得過多,便找了個機會轉移話題,問她知不知道蕭厚昆目前的情況。馮萬樽在澳門的兩個好朋友,一個是蕭厚昆,一個是陳士俊。胡超女知道前者而不知道後者。按馮萬樽所想,蕭厚昆大學已經畢業了,要麼開始讀碩士學位,要麼離開學校找到工作了。

讓他沒料到的是,胡超女立即說:“快別說那個姓蕭的了,我不想提他。”

馮萬樽吃驚了一下,問道:“爲什麼?”

胡超女說:“你還以爲他是你的朋友。我告訴你,這個人太不是東西了,他在你背後做了很多壞事。”

馮萬樽根本不相信蕭厚昆會在他背後做很多壞事,反覆追問,胡超女才說出真相。

這件事說來話長,不是一兩句能夠說清楚的。馮良開第一次帶馮萬樽去她家,那時他才只有兩三歲。他給她留下的印象有兩件事,第一件事,他非常漂亮可愛,完全像個洋娃娃,特別喜歡說話,一說起來就沒完沒了,語速特別快,大家都喜歡逗他說話。另一件事馮萬樽可能不記得了,他似乎從小就喜歡特別漂亮的女孩子,而且喜歡吻女孩子的嘴脣。她的初吻就是被他強行奪走的。那時,她才十五六歲,覺得他很好玩,便把他抱在懷裡玩。不料他趁着她不注意,吻了她的脣。不是那種普通的吻,給人的感覺是真正的男女之間的吻,那個吻讓她心驚肉跳。此後不久,她出國讀書了,回來後,又一直在香港發展,回到澳門的機會很少,雖然見過馮叔幾次,但一次也沒有見馮萬樽。直到馮良開的葬禮上,她才又一次見到他,沒想到當年那個調皮的孩子已經長成了帥小夥。

馮良開是跟着胡老虎出道的,差不多同時出道的還有能叔等人。葉漢與胡老虎鬧翻之後,胡老虎便培養了一批年輕人協助自己控制賭權。這批年輕人後來冒出了幾個精英,比如馮良開,也冒出了幾個會來事的人,比如能叔。但是,馮良開與能叔之間卻存在很多矛盾,早在胡超女去外國讀書之前,馮良開便已經脫離了胡老虎集團。儘管胡超女與馮良開的感情很深,畢竟她已經成年,有自己的世界,與馮家的來往非常之少。對於馮良開的去世,胡超女雖傷心和驚歎人生無常,卻也沒有太關注。直到在東方夜巴黎意外遇到馮萬樽,她才覺得自己對馮家關心太少。但那時,她以爲馮萬樽成了爛賭鬼,深爲開叔養出這麼個兒子而震驚和遺憾。

後來知道,馮萬樽並不是出手,她便以爲,馮叔身後或許沒有身家,馮萬樽需要自己養活自己。她因此拿出一百萬,希望馮萬樽利用這筆錢安頓好自己。可後來,他卻告訴她,那筆錢用來還債了,而且不是他的債,是他父親的債。這件事給胡超女又一次觸動。因爲他不讓她插手此事,她也就不準備過問,在她看來,馮叔是不至於欠很多債的。不料後來馮萬樽被人打了,她才意識到,事情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複雜。但那時候,她因爲自己有些事需要處理,來不及過問。又過了一段時間,她聽到一個消息,能叔曾帶人去過她家。可這件事沒有任何人告訴她。她認真思考一番,想明白了一件事,能叔去她家,肯定不是爲了找她,而是找馮萬樽。她因此想到,馮萬樽的那些債務很可能是欠能叔的。這就讓胡超女奇怪了,馮叔怎麼可能欠能叔的債?這筆債務可能有問題。

胡超女決定好好調查一下這件事。可她剛剛着手調查的時候,又一次出事了,因爲造馬事件,馮萬樽不得不逃出了澳門。馮萬樽離去之後,胡超女做了兩件事,一是找關係,將澳門馬會擺平了,一是調查了馮良開欠賭債一事。這一調查,讓她發現,此事的背後竟然有如此深的內幕。

內幕的核心竟然是,有人利用了馮良開和能叔之間的不和。

馮良開和能叔不和,其實只是爲了在胡老虎面前爭寵。馮良開有絕技在身,自然心高氣傲,能叔不同,他沒什麼特別的本事,只得四面討好。馮良開看不慣能叔的爲人,彼此纔會鬧得不十分愉快。馮良開離開胡氏集團之後,對能叔沒有威脅了,兩人表面上又恢復了兄弟之誼。沒想到,多年之後,有個人翻出了這塊陳年舊疤。這個人就是馮萬樽最好的同學蕭厚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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