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夢強撐着起身,她按了按自己猶如喝醉酒的額頭,那種疼痛直衝腦仁,感覺十分不爽。
韓夢將身上白色的被子先開,顫悠悠地下了牀,來到衛生間。
衛生間內,巨大的玻璃鏡將她整個人都映襯其中。韓夢細細看着鏡中的自己,有着微微的失神。
鏡中的這個憔悴的女人,真的是自己麼?
黑青的眼圈,蒼白的臉色,眼球上還帶着血絲。女人啊,果然不能太過放縱自己。
洗完臉的韓夢精神並未好上許多,實際上,夜晚的焦躁更加明顯地暴露在了臉上。這樣的自己,若是冷鋒看了,會感到心疼嗎?
韓夢無奈地苦笑,自己爲什麼無時不刻都可以想到冷鋒?
她甩了甩頭,強迫自己不要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現在,對她最重要的事,便是整理好自己的妝容,面前這個如同女鬼一樣的女人,是絲毫引不起司長翎的興趣的。
韓夢更加仔細地對照着鏡子,觀察起鏡中人的面容。皮膚依舊白皙,卻沒有了之前的紅潤,多了幾分病弱的蒼白。眼底淡淡的青黑以及有些紅腫的眼眶,都在訴說着她昨日的舉動究竟有多麼的瘋狂。
或許因爲是連日休息不充分的緣故,鼻翼一個小小的粉刺突了出來,韓夢用手指微微一按,突然嘶得一聲,竟然有着些許的疼痛。
韓夢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那秀氣的眉在鏡子中顯現出一個大大的川字。
嘟起的嘴脣也因爲缺水的關係有些乾裂,原本的櫻紅粉嫩變成了蒼白而低微的暗紅。韓夢有些下意識地摸上脣角,嘴脣的乾裂和爆皮讓她感覺到一絲絲輕微的疼痛。
呵,不過是昨晚的情緒略微激動了些,今天這後遺症以顯現的太過明顯。韓夢對這鏡中的自己有些自嘲。
司長翎那個男人,實在是讓她感到無比噁心和厭惡!
她拿起手邊的乳霜,在自己的臉頰上順時針輕輕塗抹着,在略過粉刺時,她的手指微頓,隨即緩緩擦過,突然的疼痛讓她的臉頰有着細微的顫抖,韓夢緩了緩心神,將乳霜塗滿自己的面頰。
底霜打完,可是這並不能掩蓋她眼底的黑青以及昨晚痛哭遺留下來的痕跡,韓夢在化妝包中拿出一小瓶粉底液,像她這樣隨時隨地都可能在外的特工,需要的東西並不多,但是易容所用的化妝品卻絕不可能缺少。
易容,本就是她們這樣的人最好的僞裝。
韓夢將粉底液倒在自己的手心,用中指和無名指輕輕沾上一些,在自己的臉頰慢慢滑動。在象牙白的粉底的作用下,臉上的突兀慢慢被掩蓋,韓夢原本虛弱而蒼白的面容瞬間變得更有活力一些。
等她將粉底全部擦完,眼底的青黑已經被遮蓋了很大的部分。她輕輕扯了扯脣角,自然感覺到一陣細微的疼痛。
輕輕嘶了一聲,韓夢索性拿出自己補水的脣彩,在自己的脣上細細塗抹一番,不得不承認,化妝品果然是個十分神奇的存在,只是簡單的粉底和脣彩的修飾,昨晚遺留下來的痕跡便輕而易舉地被掩蓋。
韓夢的睫毛顫了顫,鏡子中的女人,確實多了幾絲生氣,不過這些不過是表面的罷了。一層細細的粉塗在臉頰上,那凸起的粉刺已經徹底被掩蓋,在臉頰處打上些許腮紅,此時的韓夢看上去,更像一個精力充沛的小姑娘,那些頹唐和虛脫,早已消失不見。
唯一能夠真正泄露她的心情的,大概只有那一雙依舊紅腫且帶着血絲的眼睛。
韓夢纖長的手指扶上自己的眼角,輕輕按了按,兔子一樣的眼睛就那樣直愣愣地注視着鏡中的自己,然而,這在韓夢看來,鏡中的自己更像一個陌生人。
除了那一雙眼睛,其他的部分全都經過修飾加工和改造。
韓夢並不喜歡化妝的感覺,她的人生戴了太多的面具,真真假假,不一而足,此時這樣精緻的妝容,是在她原本虛僞的面具上所添加的厚厚修飾,實際上沒有太大的意義。
畫完眼線和眼影,再戴上黑色的美瞳,昨夜因爲失態而遺留下的痕跡徹底被掩蓋。韓夢輕嘆一聲,還未轉身,一陣悅耳的手機鈴聲響起。
“喂?”韓夢接通電話,對面齊河的聲音傳來,“好些了麼?”雖然語氣生冷,但是帶着多多少少的關心。齊河是這一次幫助韓夢執行任務的人,他更像是一道影子,來無影去無蹤。
韓夢一愣,知道自己昨日的舉動還是影響到了他們,低聲道:“好多了,這次有什麼事?”
齊河見韓夢沒事,索性單刀直入,“司長翎去了寫字樓,你跟上去看看,畢竟,我們的計劃還是要繼續下去。”
“知道了。”韓夢應聲,“我馬上出去。”對待公事,韓夢永遠都秉持着最嚴肅認真的態度。
齊河簡單地了應了一聲,“我讓人把地址給你發送過去。”隨即便掛斷了電話。
韓夢纔將手機放到一旁,短信鈴聲再一次響起,一邊感嘆着齊河的高效率,韓夢輕輕掃了兩眼,麻利地將手機中的短信刪掉,隨即從洗手間中走出,她在自己的房間內巡視一週,就像攝像機一樣不放過每一個角落。在發現沒有任何異常之後,纔打開門,一個閃身,走了出去。
韓夢轉眼間便出了酒店,在她走出房門的那一瞬間,似乎聽到隔壁有人在破口大罵,還有接連不斷的女人的哭聲,韓夢的眉頭微皺,但是,不該管的閒事她從來不輕易插手,不過是情侶之間的吵鬧罷了。
韓夢冷冷一笑,只有幸福的人,纔有不斷爭吵去毀滅幸福的資本,而她,連任性的資本都沒有。
韓夢來到酒店的樓下,五星級的酒店,服務態度自然是出人意料的好,見韓夢要出門,服務生連忙走上前幫忙攔的士,韓夢卻只是揮了揮手,示意自己可以。
服務生見狀,也不勉強,自覺地退下。
韓夢走到離酒店不遠的拐角處,擡手招來一輛出租車,隨即坐了上去。出租車司機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子,見到韓夢,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驚豔,韓夢卻只是輕輕瞥了他一眼,道:“發什麼愣?還不趕緊開車?”隨即將寫字樓的地址報了出來,年輕的司機被韓夢怒斥,臉上不由得一紅,連忙收回自己的視線,一油門車子飛快地衝了出去。
韓夢扭頭看向窗外,寬闊的道路上車輛不斷穿梭,隨着車速的提升,那些高樓大廈在她的面前飛快地閃過,她就如同在原野上奔跑的羚羊,一個轉身,什麼都消失不見。
“小姐是在寫字樓上班吧。”司機用眼角的餘光看了韓夢一眼,小心翼翼地搭話。韓夢本無心理會,卻還是搖了搖頭,“我是去見一個朋友。”
見韓夢的語氣中夾雜着幾分不耐,司機自覺失言,不再多話。韓夢看着周圍的景物不斷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心中突然覺得有些空蕩蕩的。
這種空曠的感覺,好似被整個世界遺棄一般令人感到強烈的不安。
此時她的心似乎在呼叫着些什麼,韓夢下意識地按了按自己的心臟,那裡依舊緩慢地跳動,並未有何異常。
可是,自己心中的感覺又是怎麼回事?
韓夢秀美的眉頭死死擰着,想要找尋些什麼,然而大腦中卻什麼也沒有。
……
此時的宴會大廳,擠滿了想要和爵爺聊聊的人。
但是司長峰顯然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來應付他們。
他是故意不讓藍欣桐出來的,因爲他幾乎可以隱隱的感覺到,這一場訂婚儀式,似乎並不能得到真正的平靜。
果不其然,就在司長峰與另外的一個人交談的時候,一道帶有磁性的男聲出現,整個會場的人都吃了一驚。
那個男人一襲白色西裝,嫩綠色的領帶卻異常搭配。
男人微微看了一眼司長峰,他的手上還抱着一大捧玫瑰花。
“爵爺的婚禮,怎麼能不邀請我出席呢?”司長峰聽到這話,整個人的臉色都變了。
說話的人,不是洛擎天又是誰?
“洛家總裁?”在場的人紛紛表示震驚,按理來說,在商場上,司家和洛家幾乎可以算得上是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爲什麼洛擎天竟然會出現在司長峰的訂婚典禮上呢?
而且,那束火紅的玫瑰,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不像是祝福,反而是一種挑釁。
在場的所有人情不自禁地閉上了嘴巴。
司長峰目光狠厲,他用力抿了抿脣,還未來得及開口,只聽到洛擎天又來了一句,“爵爺你奪人所愛,我今天倒是想看看藍小姐是不是真的那麼喜歡你,按理說,我和她也有過很長時間的而且是很親密的相處,若不是爵爺你耍了手段,說不定小桐現在已經是我的妻子了呢。”
淡淡的語調卻帶着濃烈的挑釁味道。
司長峰深吸一口氣,竭力壓制自己心中的憤怒,在場的所有人都被洛擎天震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