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顧青臣的話,秦羽瑤不由得沉下面孔,連連冷笑起來。心慈?心慈會買通殺手,來刺殺她和寶兒嗎?
如果當晚不是她,而是真正的秦氏,只怕母子二人早已暴斃!
不過,哪怕秦氏和寶兒死了,他也不會怎樣吧?蔣明珠是當今丞相的女兒,他敢對她如何嗎?退一步講,就算他敢,可是他會嗎?當年一紙休書將秦氏休棄,又污衊寶兒是野種,他對秦氏與寶兒母子有多少感情?
從懷中抽出匕首,摘下木鞘,朝顧青臣走過去:“大人哪裡覺着,你那位夫人是心慈之人?”
寒光乍現,令顧青臣面色微變,盯着秦羽瑤手中的匕首,卻沒有後退:“秦氏,你拿着匕首,想要幹什麼?”他的眼中有些鄙夷與厭憎,“哪怕你自刎於我面前,我也不會讓你做主母。”
此話剛落,秦羽瑤身子一頓,險些跌倒!虧她方纔覺着,顧青臣到底是有些城府之人,沒有被她的匕首嚇得失色!卻原來他是這般想的,他以爲她會以自殺來要挾他!
真真可笑之極!哪怕是真正的秦氏,也必然不會如此!
“大人且瞧這裡。”秦羽瑤翻轉手腕,露出匕首柄上的雲朵圖案,脣邊有些譏諷:“大人學富五車,定然知曉這是什麼吧?”
顧青臣被她言語恭維,雖然心中仍然不喜,眉頭卻舒展開來一些。視線下垂,落在秦羽瑤示意給他看的匕首柄上,只見正面是一朵雲的圖案,背面是一隻雀兒圖案。看清之後,驀地臉色難看起來。
“咦,大人臉色這般難看,莫非並不認得?”秦羽瑤眼中譏諷,似笑非笑:“如果大人不認得,也不必感到慚愧。需知世界之大,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這種東西,你怎會有?”顧青臣打斷她道。連皇上都誇讚他才高八斗、學富五車,豈容一個小小農婦在他面前指手畫腳、講大道理?盯着匕首柄上的雲朵圖案,臉色陰沉得彷彿能夠滴下水來,對秦羽瑤伸出手道:“給我!”
秦羽瑤挑了挑眉,卻是後退一步:“大人要做什麼?”
顧青臣的臉色一變,沒有料到她會拒絕。片刻後,神色漸漸緩和,竟然微微地笑了出來。張口想要喚秦氏的小名兒,卻發現他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她,甚至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這本來是十分尷尬的事,然而顧青臣的城府深沉,面上絲毫不變,只是愈發笑得溫柔了:“方纔我沒有瞧清楚,你把它給我。讓我仔細瞧一瞧,興許就看出來歷了。”
“呵呵!”秦羽瑤忍不住笑了起來,“是大人太天真,還是我太天真?大人以爲我不認得此物,才請大人辨別的嗎?”說到這裡,揚高聲音說道:“這是‘閒雲樓’的殺手留下來的匕首,是大人口中心慈的顧夫人派人刺殺我與寶兒的直接證據!大人想要從我手中騙走,莫非想銷了這樁案子?”
顧青臣沒有想到,當年的無知小農婦,竟然擁有如此敏銳的心思。收起僞裝出來的笑意,俊逸的面孔露出一絲猙獰。
爲官多年,顧青臣比任何人都明白,斬草要除根,危險要掐死在萌芽之中。不論這是不是蔣明珠做的,他都不能讓這匕首落在別人手中。
而如果當真是蔣明珠做的,他們夫妻一體,蔣明珠惹下的禍,早晚要燒到他的頭上來。心裡再惱怒,顧青臣此刻也不得不替她收拾爛攤子,當下也不怕暴露,眼中殺機一閃而過,朝身後的馬車招手道:“來人!把她手中的匕首取來!”
秦羽瑤前生是何等身份,如何察覺不出這縷最熟悉的殺機?當下擺出迎戰姿勢,將匕首橫於胸前,清聲說道:“還望大人這次帶來的家丁,比上次那四人能幹點好!別像上次一樣,被我三拳兩腳便打得鼻青臉腫,灰溜溜地跑了!”
“什麼?”顧青臣的眼中閃過驚愕,有些不相信地道:“是你,把他們打傷的?”
“大人若是不信,叫他們儘管來搶便是了。”秦羽瑤冷笑道。
顧青臣不由愣住,眼神閃爍起來。半晌過後,對身後擺了一個暫停的手勢,然後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起身前的婦人。
只見女子眸光銳利,脣角微勾,彷彿噙着淡淡的嘲諷。不知道爲什麼,心裡極不舒服起來。當年那個無時無刻不在注視着他,含情脈脈的女子哪裡去了?爲什麼她的眼神如此清冷,似乎還帶着淡淡的鄙夷?
他如今是丞相的女婿,太子的左右手,朝中巴結他的人比比皆是,只有他瞧不起別人的份,哪裡有別人鄙夷他的理?
可是秦氏,這個曾經被他休棄的婦人,卻真真在鄙夷他!她不僅鄙夷他,她還諷刺他、辱罵他、恐嚇他!
這不合理!顧青臣不禁想道,哪怕她現在長了些本事,變得厲害了,可她也僅僅是一個農婦而已。而他,是她曾經的夫君,她未來生活的依仗,她爲何沒有跪下哭着求他帶走她?她難道不想要錦衣玉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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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虎斑巨貓和卷卷甜童鞋的鮮花,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