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壺裡倒出來的,是兩種不同的液體。
沈悠悠倒也不急,說道,“柳側妃有心了,這一桌子的佳餚,沒有二百兩銀子,怕是置辦不來吧?”
重點不應該在酒水上嗎?怎麼談論起銀子了?
柳雨柔回道,“王妃娘娘說笑了,這是廚房置辦的菜餚,沒花一兩銀子。”
心中鄙視,你以爲本妃和你個醜女人似的,到廚房拿東西,還得花銀子不成?
“是嗎?”原來用廚房裡的東西,來充你的臉面。
“原來是拿着別人的屁股,當你的臉了?”沈悠悠拿起筷子,一塊紅燒肉放進嘴裡。
還別說,味道不錯。
柳雨柔皺眉,什麼屁股之類的話,這樣粗俗,也就賤女人能說得出口。
沈丞相溫文爾雅的一個人,怎麼就生了一個又醜又粗鄙的女兒?
“王妃娘娘說笑了。”柳雨柔臉上發燙,勉強說道。
賤女人!別逞一時嘴快,只要你喝下杯子裡的酒水,這輩子就和王爺無緣了。
“還別說,這菜餚,做的非常地道,就是不知道是哪個廚子的手藝,應該獎賞!”沈悠悠一邊享用,一邊說道。
“回王妃娘娘,這是顧三懷的手藝。他在王府已經有些年頭了,在廚房,除了管事,他說話也算數。”紅袖垂首說道。
顧三懷可是她從小的鄰居,自從她來了王府,顧三懷在廚房的位子日漸高漲,若不是麻婆子花了銀子賄賂主子,廚房管事就是顧三懷的。
也得虧當時不是顧三懷的管事,不然,被杖斃的,就是顧三懷了。
“哦?傳顧三懷!”沈悠悠臉上意味不明,手上的筷子不停,嘴上說道。
柳雨柔正愁着如何才能讓賤女人喝下酒水,怎麼又扯到顧三懷身上去了?
紅袖臉上露出得色,俯身說道,“是!奴婢遵命!”說完走了出去。
這個賤婢子,不是應該聽她的指令,什麼時候對賤女人的話這樣遵從了?
也許是爲了哄賤女人開心,這才遵從於她。
柳雨柔這樣想着,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松花魚,放到沈悠悠面前的盤子裡,小心翼翼的說道,“王妃娘娘嚐嚐,這可是我們府上廚子的拿手菜,除了王爺,別人也沒權利享用。”
哼!
你個賤女人,在王府,怕是從來都沒有品嚐過這道菜。
沈悠悠在這裡,真就沒吃過什麼魚肉。
開始是她癡傻,午膳需要花銀子去買,她的月例又被剋扣不少,到了手上,能顧的溫飽就不錯了,那裡還能買得起魚肉。
現在掌管了廚房,她嫌魚肉有刺,吃起來麻煩,半年了,也就在沈府那天見到了魚肉,卻被沈嫣然纏着,一口沒吃到。
“我不喜歡魚肉,還是柳側妃自己享用吧。”她夾起魚肉,放到柳雨柔面前。
她剛剛吃過紅燒肉,筷子上還粘着紅燒肉的味道,也許還粘着她的口水。
柳雨柔這樣想着,心中嫌棄,嘴上卻說道,“謝王妃娘娘賞賜。”
她是吃還是不吃?
她可沒有吃別人口水的愛好。
沈悠悠睨着她,眼角盯着那塊魚肉。
柳雨柔突然覺得她剛纔給沈悠悠夾菜,就是在犯賤。
若沒有剛纔給賤女人夾菜的舉動在前,現在也不會被賤女人逼着吃口水。
爲了讓賤女人喝下眼前的酒水,就得讓賤女人開開心心。
爲了今天的計劃,她拼了。
她屏住呼吸,夾了一小塊魚肉,放進嘴裡,裝着咀嚼的模樣,實際上,她已經把那塊該死的魚肉囫圇着吞下去了。
賤女人,就讓你得意一會。
沈悠悠眼神收回,重新盯着桌子上的菜餚。
紅袖帶着顧三懷進來,沈悠悠接着夾盤子裡的紅燒肉。
“回王妃娘娘,顧三懷到了。”紅袖過來施禮。
沈悠悠眼皮沒擡,接着享用佳餚。
“奴才顧三懷拜見王妃娘娘。”顧三懷眼角流轉着恨意,嘴裡卻說着言不由衷的話。
若不是眼前的女人,麻婆子死後,他就是王府廚房裡的管事。
如今白三娘上位,處處壓制與他,就連給側妃娘娘做膳食,都要受到限制。
今天若不是白三娘出去採買,這桌子菜餚,他也沒權利做主置辦。
“嗯!”沈悠悠依然沒有看顧三懷一眼。
“聽說這桌子菜餚是你做的?味道還算地道。”
“謝王妃娘娘誇獎,這桌子的菜餚,的確是奴才一手置辦。”顧三懷急忙應道。
這是要提拔他了嗎?
就說白三娘一個女人家,那裡懂得管理廚房,他纔是廚房裡的中堅力量。
這不是連王妃娘娘都對他刮目相看了。
“這得花二百兩銀子吧?”沈悠悠冷不丁的問道。
“不用不用,這些食材和調料,都是廚房裡現成的,沒花一兩銀子。”顧三懷又是擺手,又是解釋,唾沫星子亂飛。
若不是離桌子尚遠,這桌子的菜餚就交代在他的口水裡了。
沈悠悠放下筷子,拉下一張臉,說道,“白三娘今天干什麼去了?”
幽深的眸子睨着眼前的男子,令顧三懷身上一顫。
“回王妃娘娘,白管事出府採辦去了。”他的額頭沒由來的滲出細密的汗珠,腿肚子有點發緊。
“這麼說,這桌子的菜餚,是你私下置辦的?”冰涼的聲音,只有在王爺那裡聽到過。
王妃和王爺真有夫妻相,連聲音和氣勢都這樣相似。
顧三懷顧不上這些,私下兩個字,正中要害。
他不過是趁着白三娘不在廚房,趁機討好側妃娘娘,如今成了私下置辦菜餚。
那可是要被趕出王府的。
誰不知道,京城裡,厲王府的下人待遇最高,且不受主子苛責。出了厲王府,到哪裡再找這樣一份高薪職位?
他忘了廚房現如今是王妃娘娘在掌管,這可如何是好?
他可憐兮兮的看向柳雨柔,這可是您派人去廚房知會他的。
柳雨柔冷眼旁觀,她纔不會管顧三懷的事情,她現下的目標就是桌子上的酒水,別的她可管不了。
“回王妃娘娘,正……是……是奴才……私下置辦的。”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索性承認了,或許日後柳側妃會補償他的。
“你承認了,就是知道廚房的規矩。滾!”
沈悠悠嘴上平靜,身上的氣勢卻是分毫未減。
顧三懷聞言一驚,擡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