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還不止呢!因爲你父子兩,乾孃在關禁閉期間,沒少被人家嘲笑,身爲一代天驕之女,竟然到外勾引野男人,還誕下了一個孩子。這件事,在當時被宗內大多數人都認爲是巨大的恥辱,乾孃的清譽直接毀於一旦。兩年後,乾孃心神漸漸平復,從禁地中出來後,卻依然遭受了不少嘲笑。好在乾孃天賦絕頂,乃是宗內的不世奇才。哪怕對你父子二人時時牽絆,卻依然強定心神進行修行,境界提升迅速。”
“如此一來,才讓衆多的流言蜚語漸漸散去,名譽又重新回到了乾孃身上,甚至引得好些傑出修士重新向乾孃示愛,不計前嫌,想與她結爲道侶,一同參悟這飛昇之道。可還是因爲你父子兩,乾孃對那些求愛者一次次拒絕,至今仍是孑然一身,作爲一名孤獨的修行者。甚至在七夕月圓之夜時,每年我都看到乾孃對着圓月以淚洗臉,活脫脫一幅弱女子樣,哪還有半分大能修士的感覺。而這一切,全是拜你趙龍天和趙凌霄所賜。若無你二人,乾孃絕計不會活成這般。”
靈雪兒越說越氣,這些年來,她總是看到自己乾孃對待外人和競爭對手非常強勢,但她知道,那都不是真正的乾孃。真正的乾孃仍舊是那個對趙天龍父子二人牽腸掛肚之人,十多年來,不管幹孃的實力如何改變,地位如何改變,這一點卻永遠沒改變。
也正因如此,在趙天龍問出那翻話後,她就氣不打一處來,想着訓斥趙天龍一番。既然明知自己實力和身分卑微,當年面對乾孃時,就應該爲了乾孃的前途着想,拒絕乾孃的愛。而不是與乾孃結合,最後還生下了一個孩子,讓乾孃這些年平白受了這多苦楚!
聽完後,趙天龍眼角漸漸流下了兩行清淚,整個人越加顯得蒼桑,啜泣地說道:“悅宜,我對不起你啊!”
雖然從靈雪兒口中說出來的僅是隻言片語,但他卻能想到,林悅宜這麼些年來,受了多苦,遭了多少白眼。而這一切,全是因爲他的無能,若是他是大能修士,即便出身平凡,也定能護得林悅宜周全。可現實卻是,他不僅身分低微,連實力也很低微。
二星凝霜境,這等實力落在青葉鎮,那自然是絕頂強者。可要是換作外面,四方城,靈寶國,甚至在整個南域,那當真是微不足道,螻蟻般的存在。
“對不起,說句對不起,就有用了?就能彌補乾孃這些年所受的苦楚了?真不是個男人,也只能逞口舌之勇!”
靈雪兒惡狠狠地說道,不知爲何,看到趙天龍這麼幅無可奈何的樣子,她就感覺心裡有股無名火往上涌,越發覺得趙天龍是個無能之輩,自己乾孃當年怎麼會看上如此之人。
就在這時,一直未開口的趙凌霄,頂着冰冷至極的雙眼,寒聲道:“夠了!”
聽到聲音的剎那,靈雪兒和黎正浩猛得打了個寒顫,好似自己的靈魂被史前巨獸給盯住了。二人急忙轉過身來,就看到了趙凌霄那雙彷彿亙古不化的寒冰般的雙眼,不帶半點生氣,那眼神就像是在看死人,二人情不自禁地又打了個寒顫。
他們從來沒有看過如此死寂的眼神,彷彿擁有這雙眼睛的人,天生就不存在任何感情,視衆生爲螻蟻。
趙凌霄自然看到了二人神情,卻並未急着開口,他在壓下心中奔騰不已的情感。方纔,他從靈雪兒和自己父親的對話中,雖然很多東西沒聽明白,但卻聽懂了一點。他的母親叫林悅宜,還活着!
當推測出這條信息後,他的心神瞬間失守了,好似有洪水在內心肆掠,在嘶吼,一股濃重的哀傷之情猛得在心底爆發,直令他感覺異常痛苦。這種感覺,他前世有過一次,那是看着引領自己修行的師傅,爲守護宗門而殉道。他眼睜睜地看着師傅死去,卻無能爲力,只得爲求生而逃走,那一次的經歷讓他感覺萬分痛苦,鞭策他努力修行。
後來,他強大了,一人便將當年滅了自己宗門的宗派斬盡殺絕,一個不留,只是當年的悲傷之情,卻縈繞在心田許多年了,直到他飛昇至高天界。
如今,這種痛苦的感覺,又一次出現在了內心,只是與那次有些不同的是,上次的痛苦讓他有種要發瘋的感覺,而這一次,卻讓他有種想哭的感覺。
原來,這一世他有孃親了,並不是如他猜想得那般,自己的孃親早年就已經死了,只是自己父親不說罷了。可孃親還活着,這將近十六年來,他卻沒能見自己孃親一面。是誰,那樣的狠心,讓他與孃親分離,甚至認爲孃親已死!這個人罪該萬死!
“爹,你瞞了我十六年啊,告訴我吧,當年怎麼一回事,林悅宜就是我娘吧!”
趙凌霄直盯着趙天龍,一雙眼睛冒着冷光,不帶半點氣。
靈雪兒和黎正浩看到他這番模樣,心底直冒涼氣,只是令他們有些不解的是,明明自己的實力比趙凌霄要強得多,怎麼還會產生這種怪異的感覺。
趙天龍知道自己瞞不下去了,本來他打算等趙凌霄的實力再強些,再告知趙凌霄一切的前因後果。可世事難料,不曾想,林悅宜竟然會派人來看望他們父子二人,將一切都提前了。
他深吸了口氣,伸手拍了拍趙凌霄的右肩,目露追憶之色,沉聲說道:“這事,要從十九年前說起了,那時你父親我年輕氣盛,出了青葉鎮前往四周遊厲,到過靈寶國許多城池,那時我還是個三星氣海境的武者。可就在我去火雲城的路上,在一片森林中,我遇到了當時身受重傷,已然昏迷過去的悅宜。當時也沒想太多,就將她救下了,並進行初步的療傷。兩天後,她轉醒了,能初步行動,我便帶着她前往火雲城。”
“哪想,就在路途上,竟然有人追殺我二人。情急之下,我只得帶她往森林內狂奔,卻不慎在森林的盡頭摔落山崖,或許是天佑我二人,那崖雖然深,有云霧繚繞,最底下卻有一深達數十丈的水池。我和悅宜最終掉落池底,勉強保住了一條性命,同時將追殺之人擺脫了。畢竟崖這麼深,那些追殺之人,也定以爲我和悅宜已經摔得身死道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