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遠與樑蓉皆眼露不忍之色,可都猜到了這一幕,也只能任由她們痛哭。
也許痛哭一場後,再想到齊四海已然慘死,她們也能放下過去的傷痛。
修士不比凡人,壽元較長,對於感情的牽絆看的較淡。
想想一個元嬰期修士能活上千年,遇到的人不計其數,更是不知看到過多少生死離別。
有的人更是看着親人離去,愛人逝世,時間久了,在這種修仙家族,白髮人送黑髮人也是常態。
如此一來,修士隨着修爲越來越高,對於感情看的便越來越淡,幾番磨鍊下來,剩下的唯有一顆堅定向道的心。
樑芸喪夫已有三年,牽掛也有,思念更多,可她也明白自己的一生不過剛剛過去四分之一。
未來的路還很長,她必須堅強起來,爲了自己,亦爲了小虎。
痛哭了一炷香,樑芸便接過喬遠遞來的手帕,將臉上的淚水拭去,看向他們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
小虎年紀還小,對於父親的印象並不深,只是偶爾聽樑芸提起過,哭罷也就忘了這些,躺在樑芸的懷中熟睡了過去。
待樑芸將小虎送到了隔壁的房間,喬遠才神色一正,看向她輕聲說道。
“芸姨,有件事很重要,希望你能如實告訴我。”
“你問吧,芸姨一定如實告知。”
樑芸並未因爲喬遠是金丹期修士而有絲毫疏遠的意思,看他的目光依舊無比柔和。
喬遠沒有絲毫猶豫,直截了當的問道。
“芸姨,你是不是每到月圓之夜就有一種如墜冰窟之感?”
樑芸聽到此話,頓時一怔,眼中露出不解之色,隨後看到樑蓉的目光,才明白定然是她告訴喬遠的。
“沒錯,芸姨自從踏上修行之路後,每到月圓之夜就會覺身心俱寒,這是**病了,喬遠,你問這個幹嘛?”
“以前只是身心俱寒,可最近三年呢,芸姨,你是不是覺得……痛不欲生?”
喬遠知道鍛陰之體在未沾染陽氣之前,是不會有生命危險的,也不會產生痛苦,最多也就是身體發寒。
可現在,樑芸已然沾了陽氣,又有三年時間未吸收陽氣,鍛陰之體的弊端便會顯現出來。
隨着時間的推移,她將會越來越痛苦,直至承受不住痛苦而死。
樑芸聽到喬遠的問話,臉上頓時飛上一抹紅霞,垂下眉眼點了點頭。
最近三年,每到月圓之夜,她的確越來越痛苦,而且心底有一種強烈的衝動,想要找一個男子交合。
這種衝動讓樑芸無比羞愧,以她的性子死也做不出那種荒唐事,便只有提前以靈繩縛住自己的手腳,咬牙堅持。
“芸姨,你應該也察覺到了,那種痛苦會隨着時間推移越來越劇烈,你實話告訴我,你……你還能堅持多久?”
喬遠神情無比凝重,沉吟了片刻,緩緩說道。
樑芸回想起上次月圓之夜,就覺得渾身直冒冷汗,那時她爲了減輕痛苦,整個人直接泡在一桶沸水之中。
可即便如此,那種冰寒刺骨的痛苦依舊不能減輕分毫,好似血肉骨骼中長出了無數根冰刺寒刀,在刮她的骨,在剜她的肉。
好不容易堅持了一夜,樑芸整個人直接被燙掉了一層皮。
雖然對於修士來說,那種傷勢不算什麼,但她卻清楚下個月的痛苦會更加劇烈,樑芸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堅持下去。
“我……我不知道,也許這次我都堅持不下去,也許我還能堅持三五個月。”
樑芸坐在椅子上,身體微微發顫,搖了搖頭,低聲道。
她的樣子看起來極爲無助,眼神透着茫然,顯然對於自己是鍛陰之體的事情一無所知。
“芸姨,你放心,我會找到解決的辦法。”
喬遠伸手握住樑芸極度冰涼的雙手,臉上露出讓人安心的笑容,柔聲道。
其實解決此事最簡單的方法便是,讓樑芸再嫁一個男人,男女雙修,自然就不會存在那種痛苦。
可喬遠看得出來,樑芸心中還牽掛着亡夫,讓她此刻再嫁人,一來沒有值得託付的人選,二來這畢竟不能根除鍛陰之體的缺陷。
樑芸感受到喬遠手中傳來的暖意,身子也慢慢止住了顫抖,臉上立刻露出一抹溫煦的笑容,點了點頭。
可樑蓉卻是一臉疑惑,湊上前問道。
“找到解決的方法?喬遠,你……你知道姐姐的身體是怎麼回事?”
喬遠點了點頭,隨後便將鍛陰之體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原來是這樣,芸姨還以爲一直是自己身體有問題。”
樑芸臉上露出恍然之色,頗爲苦澀的說道。
第二天一早,喬遠便再次來到了內城,經過一番打聽,他知道齊家的那位元嬰期修士已出城尋覓齊德昌去了。
如此一來,齊家便只剩下兩位金丹初期的修士,喬遠極爲輕鬆地潛了進去,找到了齊四海的住所。
可惜齊四海的住所已經被搬空,他找了許久也沒有找到一點線索。
不過在經過一處側院時,喬遠依稀聽到了其內傳出斷斷續續的女子哭聲。
喬遠神色一動,悄無聲息的潛入了側院之中,發現一座閣樓大廳中掛着白簾,燃着白燭,一名三十多歲的婦人正跪在蒲團上,掩面而泣。
“夫君,你……你放心,三長老已經出關,去城外尋找那兇手了……”
婦人一邊哭着,口中還說着含糊不清的話語。
喬遠仔細聽了一會兒,就確定了此女的身份,她正是齊四海的原配夫人。
喬遠想着齊四海定然有什麼不爲人知的機緣,否則也不會知曉鍛陰之體,而那種機緣,齊四海顯然不會告訴他人。
可喬遠卻沒有在齊四海的儲物袋中發現線索,想來他是將機緣之物藏在了某個隱秘之地,而這種隱秘之地,他的原配夫人說不定知曉。
想到這裡,喬遠改變了面容,直接進入側院,將那婦人逼問一番。
雖說他沒有問出齊四海的藏東西的隱秘之地,可卻問出了另一個關鍵信息,那便是齊四海生前有一個最寵愛的侍妾,名喚胡玉。
據那婦人所說,齊四海有什麼事都會告訴胡玉。
喬遠得到這個消息,立刻找到了胡玉的居所,詢問了侍女他才知曉。
胡玉在得到齊四海死訊的第七天,便悄然離開了齊家,至於去了哪兒,卻無人得知。
仔細思量了一番,喬遠猜測若胡玉知曉齊四海藏東西的隱秘之地,說不定會前往那裡將其內的東西席捲一空。
又打聽了一些消息,喬遠得知胡玉出自姜齊城不遠處的一個小家族,便快馬加鞭的趕了過去。
一個時辰後,喬遠在一處風景秀麗的山坳中,看到了一座城池。
那城池便是胡家城,若是沒有胡家的邀請,外來修士便無法入城。
喬遠收斂了全身氣息,改變了容貌,悄無聲息潛到了城池邊緣,費了一番功夫,將警戒陣法打開一絲缺口,鑽了進去。
據他所知,胡家只有一位金丹中期修士以及一位金丹初期修士,喬遠無意與這兩位金丹期修士碰面,便隨意找了個人,逼問出了胡玉的住所。
可就在他趕往胡玉住所的路上,三道長虹從城門口急速飛來,散發的氣勢竟都是金丹期。
喬遠雙目一凝,擡頭看去,能感受到最前方的那道長虹散發着金丹大圓滿氣勢,而後面兩道長虹則是金丹中期與金丹初期。
正事要緊,喬遠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可就在他收回目光的剎那,那最前面的一道長虹竟突然停了下來,顯現出了其中的人影。
那是一名相貌極爲英俊的青年,劍眉星目,面如冠玉,身姿挺拔,氣宇軒昂,一身銀色衣袍,衣角繡着花紋金邊,隨風獵獵作響,更襯得他恍若神仙中人。
那青年雙目如電,停下身後,直接將目光投向了喬遠所在的位置,臉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青年身後的兩道長虹也停了下來,顯現出兩名中年男子,那兩人順着青年的目光向下掃去,可卻什麼都沒看見。
猶豫了片刻,其中一名頭戴方冠的中年男子微微躬身,神色極爲恭敬的問道。
“使者大人,您這是怎麼了?”
那青年又看了片刻,搖了搖頭,一言不發的向着前方飛去。
至於那兩名中年男子,則是對視了一眼,皆是一臉疑惑的跟了上去。
剛剛青年目光所及的巷子中,喬遠擡手散去了周身的隱匿禁制,眼中閃過驚詫之色,大鬆了一口氣。
幸好他在之前早有準備,在那青年停下之際,便將禁制觸發,隱匿了身形和一切氣息,否則現在他恐怕已經被發現了。
“他是何人?”
喬遠皺着眉頭,輕聲喃喃,有一種直覺告訴他,那青年很不簡單,而且與自己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聯繫。
掙扎了許久,喬遠還是放棄了前去一探的心思,剛剛他就差點被發現了。
若是跟上去,一旦被發現,打上一場事小,耽誤了尋找胡玉的事就不妙了。
想到這裡,喬遠收起心思,繼續向着胡玉的居所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