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長臉上笑容消失,眯起美目,長長的睫毛,緩緩顫動。
“你以爲,自己便是人類嗎?”她雖不笑,語聲依舊柔柔。
“不是嗎?”蕭羽倒有些奇怪,似乎沒看出她的怒氣。
“作爲黃昏客的貴賓,他們就沒跟你說過,預言的事情?”大家長稍稍仰頭,露出修長而白皙的脖項。
“預言……”蕭羽仔細思索,試探着問道,“末日?”
“嘿……”大家長失笑說道,“那不過是愚民之法。真正的預言,可不是那個……”
看蕭羽一臉茫然,大家長又露出嬌柔的微笑,輕聲說道:“你此生,有沒有探索過這座城市,之外的世界?”
щщщ● tt kan● C ○ “嗯?”蕭羽心中一驚。他早有懷疑,但知道城中百里,便藏有目標,怎也不會遠離。
“別看這城市,高樓林立,城郊緊連,農場山林,遼闊無邊……實際,濃霧爲界,早已隔絕。”大家長嘆了口氣,說出驚天秘密,“千百年來,出去探索邊際的人,便從未回來。便是那些意圖窺天之秘,登月,望星之百姓,其實不知,都是迷霧幻境……”
蕭羽沉默,不知該說些什麼。
當然,這對他來講,其實並不重要。
大家長似乎看出他的不以爲意,又是一嘆,幽幽說道:“你若不是冷血的天才,便是自閉的死宅。”
“我哪個都不是。”蕭羽坦然搖頭。
大家長愣了一下,挽起頭髮,笑着說道:“我也不在乎,你是哪個。我只在乎,你是否答應加入我們。”
“我若是不答應呢?”蕭羽試探問道。
“你說呢?”大家長甜甜笑着。
“若我真可選擇,”蕭羽笑笑,雖平靜,但堅定,“定然不會選擇你們。”
“爲什麼?”大家長笑容不變,輕聲問道。
“你們對待人類,不論生命還是尊嚴,從無平等,隨意踐踏。”蕭羽想起,自來到此方世界,各處隱秘所得,守夜者的所作所爲,“我爲人類,不可自污。”
“下等之物,飽腹血食
,爲何不可生殺予奪?”大家長露出細牙,淨白整齊,“你對待牲畜,又可曾尊重,可曾禮待上賓?何況,你早已脫離凡人,與我們一樣……”
蕭羽正色說道:“至少,我謹守本心,雖有爭戈,不會爲一己私慾,肆意殺戮。”
“我這樣好言好語,你倒跟我假正經……”大家長哀怨的看他,“你便真不怕死?”
“不是我不怕死——唉……”蕭羽搖頭嘆氣,舉起左手,“這些先且不談,你們爲何就查不到,我當下的身份?”
大家長有些疑惑,漫不經心的瞧了瞧他的手臂,忽然瞪大美目,啪地跳起,座下椅子,無聲無息,碎成木屑。
“你做了黃昏客!而且,竟然……”她咬着牙,雙目泛起紅光。
“不好啦!”外面有人慌張進來,“有敵人侵入!是……是黃昏客!”
屋內一片譁然。
“你!”大家長指着蕭羽,剛想說什麼,卻被蕭羽打斷。
“是你的人,綁我來此地。”蕭羽苦笑說道,“何況,我也是猜測,絕不是事先便知……”
大家長眸中血光連閃,忽然一甩頭,將蕭羽之事,拋諸腦後。面對手下衆人,她自有一番威風凜凜。
“戰族,分出一半,出去迎敵!”
“飛族,一隊迎敵,一隊散去空中,監察敵蹤!”
“地族,帶着剩餘的人,走地道!”
“……”
大家長連連指揮,果斷乾脆。
“我呢?”蕭羽等到後面,忽然插嘴。
“你……”大家長赤目看來,本是斥責。誰知,竟被他清澈的眼神,軟化了一點語氣,“跟着我走!”
她說完,吐出一顆紅丸,繞了蕭羽左手一圈,猛然嵌入手腕,化作一點紅痣。
蕭羽看着,默不做聲。
衆人依令而行,不敢兒戲。
蕭羽跟在大家長後面,身側有一隊矮小壯漢,護衛開路,走進了陰暗的地道。
雖然隔着厚實的土層,但劇烈的戰鬥殺伐之聲,依舊隱隱傳來,
偶然巨震,塵土簌簌而下,可見外面的激烈。
“你叫我加入你們守夜者,到底有何目的?”蕭羽趁着大家長沉默的時機,輕聲問道。
大家長看着他湊過來,忽然奇怪的問道:“你爲什麼,絲毫不怕我?”
“怕什麼?你又不會殺我……”蕭羽一笑,看她瞬間冷下的面孔,便是說道,“其實,你要殺我,早便殺了,不會這麼麻煩,擄我回來,承擔風險。”
“不殺,也有很多方式對待……”大家長又是柔柔笑着,但語聲在地道迴盪,很是陰沉。
“你是說,你的媚術嗎?”蕭羽睜大眼睛,平靜問道。
“看來,你真是鐵石心腸的男人!”大家長腳步一頓,幽怨的瞥了一眼過來。
蕭羽苦笑搖頭,說道:“你還未說,要我做什麼?”
大家長看着追根究底的他,沉默了下去。
一隊人,又向前走了許久,漸漸聽不見後面的轟響。
“守夜者,日行士,黃昏客……三方實際同根同源,只是各司其職。”
大家長忽然開口,輕聲說着:“我們守夜者,是老祖消磨世界怨念,必然化出的靈種,是秉承自然對人類,那無可忍受的破壞肆虐而生。我們的天職,便是捕殺膨脹的人類,緩解世間的壓力。”
大家長看着他,繼續說道:“不過,你若以爲日行士,黃昏客,便比我們守夜者,高尚到哪裡,那你便大錯特錯。”
“日行士爲光明,公正和審判,乃是世界平衡、向上的一面所化。卻非與人類如何相關,對待人類,僅僅如牧放羊羣的忠犬,不讓餓狼——也就是我們守夜者,肆意捕殺,以免弱化生靈活力……乃是對我們的約束,天生與我等對立。”
“而黃昏客,爲日與夜之間。他們混跡人類之中,掌控權柄,引導情緒,控制輿論,介於白與黑,執行灰之道,看似最近乎人類的一方,實則無情之極,將人類視爲棋子,任意操使……當然,一旦日行士與守夜者,衝擊激化,矛盾失控,他們便會化身中間人,有些緩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