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三轉?!”
貝珠兒驚訝的望着擂臺:“天啊,想不到這個兇徒,竟隱藏得如此之深!怪不得,被東川衆多同道圍捕,依然能安然無恙,還在中玄域大搖大擺,招搖過市……好險,我辛虧沒有魯莽衝動,前往緝拿。”
“巨吼……”小一看了看林哲也。林哲也已經閉口不言,緊蹙黛眉,盯着下方中央擂臺。
“你知道,我曾有過多少仇人嗎?”
牛寸斷忽然開口,慢慢向蕭羽說道。
“你想與我講故事?”
蕭羽看着他,手中巨劍,血字忽隱忽現,靈動非常。
“不長,你該聽得完。”
牛寸斷盯着蕭羽,如同看着困在陷阱的獵物:“每個惹惱我的人,我都會讓他痛苦萬分,無論需要多久,我都會去一一回報。有索有求,有來有還,恩怨相往,一筆一筆,都要算得清清楚楚。”
蕭羽看着他的金錢混,淡淡說道:“算賬?”
“嘩嘩……”
牛寸斷擡起金錢棍:“錢財,眼之所見,動人心。耳之聽聞,亂人魂。這不過粗淺,那些交易,買賣,衡量,借貸,算計,欺瞞……背後的冷酷與血腥,千古不變。”
風在陰影中穿行,驅走了陽光的暖意,很冷。
牛寸斷的聲音,也是如同在水中沉悶:“不可欠,必要還。我說到,自會去做到。”
蕭羽靜靜的望着他。
牛寸斷的話語,只在蕭羽的耳邊炸響,如轟雷。
場外的所有人,唯見兩人對話,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他們看到牛寸斷橫起金錢棍,粗壯的手指,輕輕撫摸棍身,每個古錢,似乎都在顫抖,聲音清脆,彷彿在笑。
擂臺下,四成深吸口氣,嘶啞怪笑,低沉說道:“師兄真的怒了——他要使出隱藏的實力。”
貝珠兒盯着臺上,口中碎碎念着:“這個師弟,好不好聊什麼天?你之前不是佔着上風,應該趁勢,早些進攻纔對啊!”
牛寸斷把金錢棍,指向了蕭羽。
音元震動,一種力量,緩緩匯聚於棍上。最後,他陡然劈下一棍,直落正面。
“下雪了?”
場外,有人驚訝望天。
恍如春天柳絮的陰影,在空中飄蕩。
“這是……”
有人伸手接住,驚然張口:“方孔錢的雪?”
蕭羽巨劍迎上,女影再現,棍劍相交,那一雙纖細雙臂橫架,倏然僵持。
“有錢,可通神,可使鬼。”牛寸斷的聲音,陰沉又傲然。
“呀呀……”
巨劍女影,發出不知名的歡喜聲音,慢慢淡去。
劍又是劍,再無音與影借法,血字靜靜停滯。
唯我狼軍,縱橫無敵。
“唯”字色彩極爲暗淡,似乎便要消失。
兩人分開。
蕭羽看着劍鋒,默然不語。
冷風在外呼嘯。
音鬥院毫無阻擋的一層所在,開始瘋狂的吹進莫名的風雪。
高處的頂棚,慢慢滲透出水漬,有水滴開始來回滑遊。
“很不錯。”
主
持修士突然說道:“這一次反擊,改變了場中局勢。”
旁邊人都是吃了一驚,他們一直盯着場中,卻很難看得出來,牛寸斷的施爲有何特別。
旁邊有人忍不住出聲問道:“不知變在哪裡?”
主持修士頓了頓,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輕聲說道:“牛寸斷此人,看來三轉‘巨吼’之境,都已修到了深處。恐怕距離四轉‘惑天’,並不遙遠。”
他的聲音雖輕,但周圍修士並非凡夫,更都是屏息靜聽,均是露出大驚之色。
三階之後,每轉攀登,都是千難萬難,但真正轉後,天差地別,論起音元質與量,不可同日而語。
“三轉巔峰?”
“怎麼可能!”
“不過是我朝籌辦的一場小小預選,怎麼會引來這樣強悍的修士?”
“是太尉府推舉?他們是如何招攬到這種強者……”
“……”
黑麪老者,此時也是皺眉,對着自己弟子說道:“牛寸斷,之前隱藏了不少實力。面對真正拿出全力的他,蕭羽可是身處危境。尤其,兩人還結下仇怨……”
“哼——”
四成忽然昂頭掃視四方,眼神有些瘋狂:“師兄,難爲你爲我破例——便讓你們驚訝吧,顫抖吧!”
他嘶聲笑着,望着場中擂臺:“蕭羽再強,如何可能在這種狀態下獲勝?三轉‘巨吼’,是音修殺傷最強的一個門檻。天賦,實力,技藝,沒有足夠的底蘊,根本不可對立。”
貝珠兒手中的小食,都掉到了地上。
“這種實力……已經超過漠北大部分長老……蕭羽真的危險了……”
“哦!”她驀地恍然,知道爲何蕭羽在方纔佔據優勢之時,停手未進,“真是作弊啊,這個牛寸斷,怎麼可以出現在此地……不行,我要去到前面,實在不行,便立刻投降認輸,可不能讓他毀了師弟!”
貝珠兒想到,立刻着急向前。
“金錢棍,可遠程音法,可近戰肉搏。”評判臺上,主持修士說道,“尤其到了三轉之後,殺傷增倍,對於真正殺伐出身的修士,還有越戰越強的契機。顯然,牛寸斷明悟,且觸發了此種機緣。”
他說話間,目光冷冷看着牛寸斷,語氣雖平和,但隱藏之意,無人可猜。
所有修士,都是望向了主持修士,心中俱是震撼。
爲何兵配修士,歷來爲修士看重?便是不圖長生,只期功勳的音修,若有音緣,得到與自身音屬,極爲匹配的技法,便能突飛猛進,跨級鬥法,強悍之極。
畢竟境界需要一轉一轉,一階一階的攀登,然而戰力法鬥,這一與修行無關的旁支,乃是可以憑藉天賦機緣,一舉登天。
畢竟音質限制成就,天下修士萬千,能夠在壽元耗盡前,晉級求真者,少之又少。許多門派,不求仙苗,反而多收兵配弟子,若有音緣到處,也可壯大聲勢,一爭長短。
女修望了望主持修士,又望了望臺中的兩人,忽然說道:“也許,這兩人都是一樣。不說牛寸斷,便說蕭羽,他的劍配技藝,若無那種契機,如何能展現那般強勢?”
旁邊同伴面面相覷,吃驚說道:“會是這樣?”
“不會這般巧合吧?”
“若真是如此,實在難得一見啊!”
“……”
黑麪老者聽到主持修士之語,低頭皺眉,輕聲說道:“竟是如此嗎……天生劍才,也是一種契機……但境界不至,總歸無法盡情展露。蕭羽,可惜了啊……”
貝珠兒到了臺邊,望着蕭羽,卻不知如何開口。
她雖想幫蕭羽棄權,奈何心頭猛然閃過一種感覺,恐怕這個對她和善親切的師弟,信念堅定,絕非她所可以代言。
“也許,你該考慮棄權了。”
牛寸斷望着蕭羽,笑聲如雷:“讓你見識一下,我的商貿音法。”
他忽然舞動金錢棍,帶起“嘩啦啦……”一片錢幣撞擊之音。
觀臺之上,肉體凡胎者,頓時覺得莫名壓力驟升。
恍惚之中,眼前出現無數金銀財富,耀目動人,令無數貪婪者迷失魂喪。
場上,冷風狂嘯,席捲蕭羽身邊,他彷彿置身狂風中的燭火,那般渺小。
主持修士開口說道:“邪修不懼塵間污音,萬般下品,只要動盪心念,都可修持。而看這牛寸斷所使,恐怕便爲其中最爲強大一支,買賣交易,吆喝談價之音。”
周圍修士,聞言之後,都是仔細看向場中。
蕭羽身邊,隨風出現,已是無數金磚銀錠,珍珠瑪瑙,看似燦爛奪目,實則殺機深藏,每一點幻象,都攜帶無窮貪婪、市儈、欺詐、矇蔽……盡是誅心之聲。
“好濃烈的銅臭之氣。”
蕭羽如殘影一般,在無數財富之中穿梭,
“自古商事黑心腸,重利無情鐵齒狼。”
牛寸斷揮舞金錢棍,金雨驚落,漫天飛揚。
兩人身影都因速度太快,隱在其中。
“砰砰砰砰……”
蕭羽巨劍雖沒有化形,在他操縱下,卻依舊輕巧靈動,面對要害來襲,招招化解,不露破綻。
“是什麼東西?”
有修士眼尖,發覺除了金錢幻影,更有點點碎屑異物,在向外飄舞。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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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寸斷在狂笑,笑聲如虎嘯。
“你的劍,再經如此腐蝕,不過片刻,就該朽爲殘片,再無可用!”
蕭羽目光落在劍上,那八個血字,果然暗淡無光,除了“唯”字,更有“我”字,“狼軍”幾字,難以辨別。
“富貴逼人來,鐵漢繞指柔。”
牛寸斷大嘴咧開,猙獰兇狠。
“你能超脫凡俗,但修行依舊需要交易,只要人性尚存,再無可避。”
場上氣勢,如此驚人,便連主持修士,以及那個女修士,都只能看着場中,無言以對。
這種威勢,不是封高歌那般梅花驚豔,可以比擬。
這是真正直指人心,侵蝕修行的技藝。
只要觀者稍有眼力,都可看出牛寸斷的優勢。
“砰——”
擂臺之上,雙方陡然分開。
牛寸斷舉着雙棍,冷笑說道:“你我差距,現在可曾瞭解?”
蕭羽瞧瞧手中巨劍,竟已是缺口滿滿,密密麻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