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忠平這個人很平凡,但他有個不平凡的兒子,這也一度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驕傲。
教書教了一輩子,最後教出個市委書記的兒子,還教出了一個文明東海省的商人,這是多麼暢快的事情。
可事實上,就像關忠平自己說的那樣,不論是他當市委書記的大兒子也好,還是他經商的小兒子也好,小的時候,他們倆都不是讓人省心的主,每天不讓關忠平他老婆擔心上那麼兩三回,好像都不能證明他們都是帶把的一樣。
可這人哪!它最大的魅力就在於你永遠都猜不到將來會變成什麼樣。
然後在關忠平家兩個兒子還在很小的時候就被大多數人不看好,被自家親戚給數落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時候,長大後的他們便直接讓那些一直都沒把他們倆給放眼裡的人瞪大了堪比牛眼的眼睛,還自責這牛眼它也有近視得白內障的時候啊!
從兒童公園回來,一路奔到家裡,關忠平一直就樂呵呵的,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
今個兒殺了個三進三出,簡直是前胸後背都透心的舒坦啊!
“爽啊”
進了門,換了拖鞋,關忠平還是忍不住又喊了一聲。
全沒注意到他大兒子回來了,正在客廳裡沙發上坐着,聽到他的聲音,大兒子關樂明神色怪異的扭過了頭來:“爸,看把您給樂的,該不是又把哪個臭棋簍子給幹掉了吧”
俗話說知子莫若父,其實反過來也適用。知父莫如子,關樂明一看他老爹的表情就猜到了怎麼回事。
不過好在花子銘沒在這裡,要不然他要是知道這廝給他安了個‘臭棋簍子’的美名,還不得當場就把關樂明給做了!
“呦,樂明啊,你怎麼有空回來看我這老頭子了,你不忙啦?”關忠平問道。
關樂明搖搖頭:“哪可能不忙,這不是有段時間沒來吃娘做的紅燒肉了,今個兒正好抽空過來嚐嚐”
“你小子!”關忠平又樂呵呵的笑罵了一聲,隨後道:“你前段時間不說市裡搗鼓什麼經濟峰會,弄得怎麼樣了”
“爸,您好歹是老師,怎麼用詞還這麼不注意,什麼叫搗鼓,我那是乾的實事”關樂明就對他老爹這點不同意,分辨道。
不過關忠平不在乎,頭微微一低,低垂着眼睛看着他:“看來不太順利啊,怎麼着,說說,也讓我這個老羣衆近距離聽聽國家大事,好爲國分分憂”
“爸……”關樂明拉長音叫了一聲,他對父親這老頑童的性子可一點沒轍。
這時候關忠平的老伴蘇桂靜穿着圍裙從廚房裡走出來了,臉上還戴着副金絲邊框的老花鏡,她也是位退休教師了,和老伴關忠平一個學校的,都是燕東實驗的,二人原來教的科目不一樣,不過這不妨礙他們的感情。
看他擠兌兒子,蘇桂靜就不樂意,一瞪眼:“你個老東西,怎麼纔回來,兒子都等你大半天了”
“他等我大半天怎麼了,再等一天他也得等着”關忠平也瞪眼了,可他抵不過老伴的氣勢壓迫,得了幾十年的‘氣管炎’,又哪是一時半會兒能克服的。
沒一會兒,關忠平就敗下陣來,坐在沙發上,眼睛瞄兩眼電視,不是他感興趣的節目,就又比手畫腳的把今個兒和花子銘下棋的事兒給說了一遍。
“我就說嘛”關樂明聽完就嘟囔了一句。
關忠平說完後,一轉話就甩給了他兒子:“好了,我的事說完了,說說你的事兒吧,我也好聽聽”
這纔是他的目的,
他終究還是個老父親,關心着兒子的一切,哪怕他可能知道幫不了兒子什麼忙,但這心裡總不安生。
“這不市裡研究了一下,馬上年底了,想召開一個經濟峰會,集思廣益嘛,商討一下這一年的得與失,並研究研究明年的主攻方向,邀請市裡最著名的企業家和企業單位參與,可到現在了,除了大貓小貓三兩隻,夠得上份量的還都沒有報名的”關樂明說着說着就生氣了。
他堂堂燕東市一把手,現在竟然還要看這些企業家的臉色,真他孃的!
“這樣啊!”關忠平眯起了眼:“老頭還真幫不了,不過你弟弟不是圈子裡混的挺不錯的,你不找他商量商量?”
“你說樂家,我一早就找他說了這事了”關樂明說起這個更生氣了:“虧他是我弟弟,他也不同意參加”
“爲什麼?”關忠平琢磨着,手指頭習慣性的敲着桌面,這是他教學的時候留下的毛病。
“他說,他說……哎!”關樂明略有些惱火,說話都不順眼了:“他說這不過就是政府打着經濟峰會的名頭讓他們這些企業家益捐,這個混蛋老二,我可是他大哥啊,他竟然連我都懷疑了”
“這麼回事啊”關忠平聽懂了,他斜睨了正因爲生氣而導致扭曲了臉的大兒子一眼:“凡事無風不起浪,二他這麼說自然也有他的道理,也虧得他不在你手下發展,要不你們倆遲早得打起來”
“爸……”關樂明又拉長音叫了一聲,沒想到他老子也這麼說他,這個冤枉的,往哪兒說理去。
關忠平不吃他這一套,擺擺手:“行啦行啦,你老子我賣弄點兒學問還行,你說的那些東西我也不懂,我也不想懂,不過你要真有心把這事給弄好,可就得下一番心思了,拿出點兒真事來,別老搞那些掛羊頭賣狗肉的名堂。”
“我……”關樂明有話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有的是抱負,再加上今年剛剛調到燕東來任市委書記,這可以說是衣錦還鄉啊,越是這樣,他越想整出點兒事兒來,可他還是低估了前任留下的詬病!
“樂明啊,說白了你老子我就是一個教書的,道理知道一大堆,不過我始終堅信一點,不管再怎麼樣都要先最好自己,這纔是最重要的。你剛從外省調回來咱燕東任職,想辦點事,你的心思我能理解,不過凡事急於求往往也意味着什麼?你明白嗎?”關忠平又帶入了老師的角色了。
關樂明自然是明白這個,他能混到現在的位子上,還用得着他老子去教嗎?可明白是一回事,置身局中的時候它又是另一回事,和局外人根本就說不清楚的。
關樂明也就刻意換了個話題,不再和老父親糾纏這個事了。
“爸,今天是誰和您下棋了,是前院的張大叔還是後邊的趙大爺,要不就是那個叫郝德水的那個小年輕的”關樂明一連說出了幾個名字,他對父親還是比較關心的。
不過關忠平都是搖頭,最後看兒子說的都不靠邊,他乾脆自己說了:“是個叫花子銘的年輕人,我給你說,這個年輕人可了不得,他有本事”
“年輕人?”關樂明一聽這個就沒了興趣:“今天又不是週六、又不是週末,他好好的怎麼不去上班,年紀輕輕的就遊手好閒,能有什麼本事”
“你啊,算了,和你說也是浪費唾沫”關忠平聽兒子教訓起花子銘來了,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合着人家是遊手好閒,那自己這個老頭子又算怎麼回事?
關樂明也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不過他覺得自己說的沒錯,也不去道歉,正好這時候蘇桂靜把紅燒肉給端上來了,關樂明立馬拿着筷子夾了一塊放嘴裡嚼了起來。
“好,香,還是娘做的好吃”他嘴裡刻意說着,轉移了關忠平的注意力。
父子二人立馬爲紅燒肉爭了起來。
…………
關樂明從父母家裡出來,坐着配車回去的路上,就給他的秘書郭廣帥打了電話,讓郭廣帥查一查一個叫花子銘的年輕人。
他是想看看這個叫花子銘的‘故意接近他父親’, 還通過‘故意輸棋’這種極端惡劣的手段騙取了老父親的認同,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是的,這個事,他就是這麼考慮的,身處在他這個位子上,時刻都要警惕,不止是警惕他自己身邊的,還要警惕他親人身邊的,要不然,一個不小心,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有對手給他下絆子了。
官場上,這類似的事情可多着了,看起來這種毫無‘技術含量’的事兒也多了去了,可如果你真不注意點,關鍵時刻它就是把你給壓趴下的那最後一根稻草。
老父親一提起‘花子銘’這個年輕人就很高興的樣,這就讓關樂明心裡起了疑心。
現在的年輕人,尤其還是陌生人,他哪裡會有那個閒情逸致陪一個老頭子聊天,尤其還下象棋這麼無聊的事情,要說沒有圖謀,誰信哪?
最起碼?他堂堂市委書記關大人第一個就不信!
就這樣,一個巧合,一個誤會,又有人開始了對花子銘的調查,而花子銘還什麼都不知道,他也不會想到就因爲陪着一個老頭子說說話,下下棋,就讓燕東市一把手對他產生了一些不好的態度!
可話說回來,花子銘就算是知道了又怎麼樣,弄不好知道有人調查他的話,他還真就一腳踹過去了。
感冒了,還是重感,咳嗽出來的唾沫裡都帶血了,從回到老家就一直沒好,也沒存稿,本來以爲今天能回去的,也回不去了,臨時趕了一章,先發上來!
嗯,若夜只有這麼多廢話向大家傾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