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默也不看她,大腦一片空白,似乎只停留在易澤撫上言兮髮絲的那一刻,兩人都在笑,笑什麼呢,易澤根本沒看出來他是妖麼,是他多慮了?
“玄默,玄默。”易笑茹終於發現他走了神,叫了兩句,他纔回過神應了一聲。
“你剛剛說什麼?”
“爸爸說想和玄家合作,你怎麼想?”易笑茹沒有追問他走神的原因,只是又把話重複了一遍。
玄默蹙起眉,回道:“這事要跟我父親談,我說了也沒用,不過,你們易家需要合作麼?”
“我也不知道。”易笑茹訕訕笑了笑,要她怎麼好意思說是爲了過段時間讓父親和玄家長輩提及他們的婚事作準備呢。
那時就算玄默不同意,有了玄家長輩的支持,他也不得不從吧?
玄默沒放在心上,他的心從來就不在易笑茹身上,她的話他也就是那麼一聽,此刻他的眼神又不受控制的飄向言兮。
可是,可是言兮去了哪裡?!連同易澤一起不見了!
下一刻,玄默推開了易笑茹,他慌張的跑向言兮剛纔所處的位置,愣在原地的易笑茹不明白他是怎麼了,只好也跟了上去。
而玄默找不到言兮立刻去了其他地方尋找,身後的小尾巴也一直跟着。
幾乎所有地方都被找了個遍,玄默還是沒有發現言兮的身影,他轉過身,臉色異常難看:“帶我去你哥的房間。”
易家所有地方都亮着光,他要是出手很難不被發現,而最不受打擾的地方,只有他的房間,沒人敢不經同意就擅自闖入。
易笑茹還沒來得及愣神就被玄默拖着往易家內宅前進,她上了二樓,指了指走廊最後一間:“那就是哥哥的房間。”
玄默鬆開手,兀自走了過去,易笑茹想跟,卻被他一瞪:“回去。”
雖然不甘心,她還是止步了,玄默發起脾氣來非常恐怖,她不敢逾越。
樓上一個人也沒有,靜謐的可怕,他不知道言兮現在怎麼樣了,易澤有沒有傷害他,只是預感告訴自己,言兮就在他手中,如果自己不來找他,一定會後悔。
想都沒想,玄默就踢開了房間的門,一剎那,他覺得心底一涼,易澤俯在他身上,他不知道他要做什麼,直覺是想要扼住言兮的頸動脈。
一腳踢過去,易澤反應很快躲了過去,他看着玄默,不可抑制的笑了起來:“很緊張他麼, 沒想到我們偉大的除妖師會和一隻狐妖混在一起。”
就知道他早看出言兮是妖,只怪自己想的不周到,把修爲還是低級的言兮引進了狼窩,他冷笑,伸手扶起言兮,可是卻不見他有任何反應,心下一緊怒視易澤道:“你對他做了什麼?!”
易澤一攤手,很無辜的說道:“你覺得我能做什麼 ,他不過是喝醉了酒。”
喝醉酒?玄默湊近言兮嗅了嗅,是滿身的酒味沒錯,可是這酒量也太差了點吧,只不過一支舞的工夫就醉了,而且他剛纔喝的一直都是果汁……
“你給他喝了什麼?”玄默擰緊眉頭,語氣滿是質問。
易澤不答反笑,不過是一隻狐妖,值得他這般緊張?未免太可笑了吧,明明是處於妖的對立面,他這是同情心氾濫沒處用,養只狐妖玩麼。
“玄默,你最好搞清楚,他是妖,你是除妖師,難不成你想與妖爲伍。”
玄默一怔,雖然他是妖,可他從沒害過人,他不過是不想看他受傷,難道這些落在別人眼裡就成了他和妖有所牽連的憑證麼。
“放心,他只是喝了我特別調製的多味酒,睡一覺就會沒事。”易澤輕聲笑了笑。
玄默平靜下來,點了點頭,他扶起言兮徑直站了起來,什麼都沒說就往屋外走去。說實話,易澤的話確實對他產生了影響,畢竟玄家世代除妖,而他,和妖走的太近,這是玄家從未有過的。
易澤並未阻攔,只是斜靠在牆邊微微笑了笑:“別說我沒提醒你,將來出了事不要後悔。”
玄默一怔,腳步頓了頓,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還在喧鬧的大廳內,易笑茹踱着腳步,在看到玄默下樓時立刻跟上前去。
“怎麼了,哥哥呢?”
玄默搖搖頭,用眼神示意易澤還在房間,便扶着言兮準備離開。
易笑茹下意識就攔在身前,玄默擡頭有些不解,她只好尷尬的笑笑,想着找什麼藉口說明她不想他離開的心思,畢竟是自己的生日,就連他的熱情也纔剛開始轉變,她怎麼會捨得讓他離開呢。
“要走了麼,你纔剛到。”她只好這麼說道。
要回答的話還沒說出口,樓梯口就傳來易澤的聲音:“笑茹,一個姑娘家要矜持點,不然以後嫁到夫家要落下口舌的。”說完還別有深意的看了玄默一眼。
不說已經昏睡的言兮,在場的易家兄妹,還有玄默本人,對於易澤的話都是心知肚明,易笑茹雖心有不甘卻也不再糾纏,想着法子讓他留下,畢竟來日方長,不能因爲她粘的太緊反而追丟了人。
玄默倒是淡定,沒有任何不滿或是其他多餘的表情,只是單手把言兮固定默默往易家門外走去。
言兮畢竟是個男人,看着再瘦的人體重也不會輕到哪裡去,何況他現在已經睡着,又不能讓他變回狐狸模樣,玄默嘆口氣,不得不把他擱到後背。
要說易家,還是個偏離城市道路的寓所,他揹着言兮走了大約走了半個小時纔打到一輛車,看着側睡在後座上的言兮,玄默不由得想起了易澤的話。
有那麼一刻,他想丟下言兮獨自離開,可惜還是狠不下心,說到底還是自己心太軟,家訓有言,不得濫殺無辜妖物,可也嚴重標註過,不管是何妖物,品行是好是壞,都不得與之親近,更別說以朋友之心待之。
是他逾越了祖宗之訓,但現在要他完完全全對言兮置之不理,他又實在做不到,尤其是在他遇到危險時,他總覺得自己的心在揪緊,一定要去救他,一定要保他平安,就像很久以前就相熟的人一樣,冥冥中有什麼在指引自己不能讓他受到傷害。
玄默沒法多想,他把這一切歸結爲他想要從言兮身上得知他接近自己的意圖,弄清楚他是否和蛇妖串通一氣,想將人界變爲妖界的地獄,所以他現在必須保證言兮安然無恙。
所幸易澤沒有說謊,他只是把多種酒混合在一起加劇了酒精濃度,以致言兮醉倒。
當言兮頭痛欲裂醒來時,又是成片的垃圾聚集,不用想,他也知道這是哪裡。言兮心中腹誹,這髒亂的家居不知該用主人太懶來形容還是直接說主人本性不愛乾淨。
可是,就玄默平時那模樣,還有穿着,你要說他是個懶惰加不愛乾淨的人,言兮敢保證,沒有一個人會相信,反倒強烈抗議說這明顯是詆譭。
他揉着腦袋下了牀,腳邊路過好幾堆垃圾,好不容易驚險的越過去後,他終於看到了一個人,只是不是玄默,是那個長相小的可愛的白辰,也是玄默曾一直強調的,房間等白辰回來就會變乾淨的那個男生。
“醒了。”白辰顯然也看到了他,停下手中正在打掃的活對他笑了笑。
言兮回以一個微笑,四處望了望,卻沒見到玄默的身影,只好問道:“你師父呢?”
“哦,師父啊,剛來了一個任務,和許逸哥一起出門了。”白辰繼續打掃房間。
玄默既然不在,他也沒什麼好待着的,想了想,他決定離開。
“白辰,”言兮叫了一句,“幫我謝謝你師父,”話音還未落,他卻突然改口道,“算了,還是我自己對他說吧。”
白辰剛擡起腦袋就聽他換了說辭,只能愣愣的看着他,好不容易一點一點消化了他的話,回過神時就見他衣帶整齊準備出門,只好又叫了一句:“等一下,師父給你留了早飯,你吃了再走吧。”
霎時,言兮就頓住腳步,又給他留了飯菜麼,心中的蜜意不禁氾濫開來,只是面色卻毫無波瀾,他笑笑:“那好吧。”
白辰也挺詫異他的舉動,剛纔明明是一副迫不及待要走的趨勢,不就是說給他留了飯菜麼,怎麼就突然改變主意了,難道說狐妖捱餓久了見到吃的也會走不動步?
再見到玄默時,已經是一天後了,也不知道接了什麼任務,害的玄默一天都沒來上課,多虧了他平時成績優異,家境又好,否則整天不知名的請假那麼多,他連畢業證都沒得拿吧。
午休時間,言兮剛起身準備叫上玄默一起去吃飯,沒想到卻聽見玄默先他一步,約他一起午餐,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一天加一個晚上,玄默對他的態度簡直來了個180度大轉彎。
“玄默,怎麼又帶上這傢伙。”許逸看到言兮還是一如既往的討厭。
玄默愣了愣,還沒想好怎麼回答,就聽白辰插了一句:“反正都要吃飯,一起不好麼,多熱鬧。”事實上,他是想有言兮在,不僅能養養眼,還能少被許逸訓斥,不失爲一舉兩得的好辦法。
可許逸不這麼想,他覺得自言兮來了以後,玄默對妖的態度改變了不少,而且一直親切的叫着自己許逸哥的小白辰都快轉變陣營,不時爲言兮說好話了。
他在桌子底下踢了白辰一腳,湊到他耳邊小聲問道:“你是不是喜歡言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