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在客棧的二樓突然間爆破出混沌如龍的力量,金色的颶風以摧枯拉朽之勢延綿擴開,令上方的房樑直接崩塌成粉末狀的木屑,
許巧兒衆人在一樓嚇了一跳,旋即不假思索的沿着樓梯衝上去：“哥,石大哥,”
上了二樓,秦石正站在木屑中,
他牢牢的抓着封痕的左手,一根一根青筋在手背上如同是毒蛇遊竄一樣暴起,眸子瞪大的令其中的血絲都變得清晰可見,
“哥,你怎麼了,”
許巧兒先是鬆了口氣,擔心的朝秦石跑去,不料她剛擡起嬌俏纖細的小腿,秦石的黑袍下涌起滾滾煞氣,像是不受控制的海嘯一樣,砰一下的將她震退,
“巧兒,”
梟軒慌亂的扶住許巧兒：“怎麼樣,傷到哪沒,”
“沒,我沒事,”許巧兒搖搖頭,
如疼愛珍貴的寶貝一樣上下打探一下,見許巧兒真的沒有大礙梟軒才鬆了口氣,旋即帶着不悅的瞪向秦石：“該死,什麼事啊,我去找他評理,”
“小軒,別,”
許巧兒回身拉住梟軒,令梟軒不解的道：“怎麼能不去,哪有他這樣當哥哥的,”
“不,不是的,他從來都很疼我,這一次他是真的生氣了,兩年來我都沒見過他這樣,”許巧兒搖搖頭,緊緊拉着梟軒後將美眸挪向秦石,
梟軒和蕭天月跟着皺眉望向秦石,
秦石黑袍下的煞氣凌然飄動,任由許巧兒他們在身後卻連頭都不會,憤怒的火光始終盯着封痕的掌心,
在他的掌心處,有一道肉眼可見的淡淡幽火,幽火在稀薄的空氣中跳動,呈現出深紫色的光暈,光暈一閃一閃的非常詭異,每一次閃爍時還在吞噬封痕體內的生機,
“爲什麼是你,”
幾個字,從秦石的牙縫中吐出,
他不會認錯,這幽火正是之前他和霧影者交手時,大舍利決爆炸後所產生的灼傷,這種灼傷和普通的燒傷不同,若是沒有強大的精神力,就算是天境高手也只能束手無策,之前焚天宗的左護法孫濤,就是受到這種灼傷的迫害,纔會對大舍利決滿懷忌憚,
被秦石抓在手上,封痕羸弱的身軀哆嗦一下,面龐上露出前所未有的痛苦,他低着頭麻木的盯着掌心幽火,苦笑長吁：“呵呵,本以爲還能和大家多呆幾天,看樣子是瞞不住了麼,”
“爲什麼是你,”
秦石紅着眼的重複吼道,
許巧兒幾人對視一眼,滿目茫然,
“爲什麼,之前在後山上我不是說了嗎,”在秦石的怒火下籠罩,封痕卻灑脫的笑說：“大哥,你一定恨死我了吧,呵呵,倒也難怪,大哥你這麼善良,我卻在你身邊殺了那麼多人,”
說到這,封痕的眼底深處,露出一絲誰都沒有察覺到的痛苦和水霧,他想哭,但他忍住了,只是強顏道：“大哥,你殺了我吧,”
轟,
怒火孜孜不倦的燃起,秦石的理智失控,甩起袖筒就祭出近百丈金色雷光,咆哮道：“你他媽以爲我不敢是不是,我再問你一次,爲什麼是你,”
百丈的雷光貫穿房樑,許巧兒他們在後面都嚇壞了,趕忙道：“封痕,怎麼了,你跟石頭哥說啊,”
“是啊封痕,別犯傻,”
在諸人的勸說中,封痕卻搖了搖頭：“呵呵,最後能有這麼多人關心我,這一輩子我也算是值了,沒有爲什麼,大哥,動手吧,”
“我他媽殺了你,”
怒火攻心,秦石揮起狂野的雷光捲起金芒,筆直的就朝封痕額頭劈下,
“哥,不要,”
許巧兒幾人慌亂的想要上前,但奔騰的雷莽將封痕數十米內牢牢纏繞,令他們根本無法上前,
慌亂,驚悚,擔憂,
各色各樣的情緒在許巧兒幾人面龐上延展,但意外的卻是封痕自己,他的眼神在金色雷光的刺痛下,非但沒有半點的恐懼,反而露出一絲莫名的解脫,緩緩閉眼,
砰,
轟隆,
連續幾聲巨響,整間客棧像遭受了滅頂的災難,一樓和二樓的夾板直接粉碎,摻雜着靈力的木屑飛舞瀰漫,令許巧兒等人心口抽搐的絞痛一下：“封痕,”
“封痕,”
梟軒和蕭天月楞在後面全傻了,
他們誰都沒見過秦石這麼憤怒,就算是當初對戰李不凡的時候,都沒有過,
究竟發生了什麼,
在木屑中,封痕的眼皮突然挑了挑,旋即不由皺緊眉頭,凜冽的冷風從他耳旁呼嘯,但想象中的疼痛和死亡卻久久沒有到來,
“嗯,”
他不解的微微睜眼,只見他旁邊的半座客棧早就變成廢墟,秦石的手就垂在他的耳旁：“大哥,你……”
砰,
不等他開口,秦石揮去沒有靈力波動的拳頭狠狠打在他的臉上,一拳,兩拳,三拳,數十拳,
每一擊都是全力揮出,光靠蠻力就將封痕從二樓給擊飛出去,
咣啷,
封痕摔在地上吃力的吐口血,
“額啊啊,,,”
剛仰頭,秦石縱然從客棧內飛出,一把抓起他的衣領,全力的將他撞在旁邊的巷口牆壁上,
就這一下,牆壁直接碎成蛛網,
秦石紅着眼盯着封痕：“我他媽問你,在你眼裡無論是自己或是別人的生命,都他媽的是草芥麼,你他媽的就寧可死,都不肯和我說是不是,”
“死,”
這一個字,顯然觸痛了封痕的內心,他貓着腰靠在牆面上痛苦道：“死,誰想死,我他怕的也怕死,但是你以爲我想嗎,蒼天不公,落災厄於我,受魔物支配,一生寡情寡愛,好不容易有個在乎我的大哥,現在還他媽的恨我恨之入骨,你他媽以爲我想死,我活着就是災厄,我他媽只能死,”
“魔物,”
秦石漠然間顫了顫,抓緊封痕：“你說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
“呵呵,看樣子,想不說是不可能了,”
封痕倚在碎裂的牆上,眸子黯然了許久,最終他突然間舉起左手,將手袖擼起來後露出健碩的臂膀,
“邪魔,”
秦石的心房顫抖,瞳仁急速收攏,一把抓住封痕的手臂,在他的手臂上有一個漆黑的刺青圖騰,刺青外圍滋生着滿含怨念的煞氣,
這模樣,是多麼熟悉,
“不對,這不是邪魔,”
但死死盯着封痕手臂上的圖騰,秦石的粗眉突然皺起,封痕手臂上的圖騰看似和邪魔的本質一樣,仔細一瞧卻略有不同,
邪魔是成黑色的麒麟,而這個圖騰卻像是……漆黑夜空中的星圖,
“不是邪魔,會是什麼,”
秦石獨自陷入長久的沉思,他能感覺到在封痕手臂的圖騰挽起後,他左手臂上的邪魔圖騰產生劇烈的刺痛,其中的煞氣彷彿沸騰起來,不斷髮出憤怒的咆哮,
“好強烈的怨念,這天底下能讓邪魔這般憤怒的東西少之又少,難道是……”在怨念充盈的煞氣中,秦石瞪大起不敢置信的黑眸,
“是遮天,”
遠古之爭,他多少了解一些,是遮天與吞天兩大魔尊的戰役,最終吞天慘遭封印,遮天則被擊毀成三魂七魄,遺失大陸,
看見封痕手臂上的圖騰,和此時邪魔圖騰中的憤怒,秦石几乎可以斷定,這傢伙,定是遮天的三魂七魄之一,
秦石思緒大開,封痕體內爲何會有煞氣,爲何他的煞氣又和邪魔的煞氣格格不入,如果是遮天的話,這一切就全能說通了,
努力的平靜一下,秦石並未在圖騰上多做詢問,也沒有去解釋什麼,只是輕聲道：“你就是因爲這個,纔不斷的殺戮,”
封痕低着頭,眼神望着手臂上怎樣看都感覺到噁心的圖騰有些渙散：“算是吧,我從小就受這圖騰的迫害,身邊的人都說我是妖怪,”
“而且,我也覺得我自己是妖怪,因爲這圖騰的緣故,我無論受了多重的傷,最多不出三天,馬上就會被它修復,就算我自己不去修煉,天地間的靈力也會源源不斷的進入我的體內,圖騰吸收一部分,吸收不了的就沉寂在我的丹田裡,一點一點我的修爲也跟着變得非常可怕,”
聽得此言,秦石問出他最在乎的一句：“那你爲什麼要殺人,”
封痕無奈的搖搖頭：“呵呵,我也不想殺人,我明白那種被人欺壓的痛苦,但是自從靈力入體,只要我一動用靈力,這圖騰裡的煞氣就會貫穿全身,讓我根本沒有辦法控制身體,只有不斷的殺戮,才能漸漸的平息怨氣,”
秦石的不解被冷風吹散,他全明白了,什麼不會用靈力,什麼特殊的體質,這些全是封痕編出來騙他的話,一切全部是遮天在搞鬼,
望着不語的秦石,封痕苦笑：“呵呵,我知道,這很可笑吧,但事實真的是這樣,每一天清晨起來看見自己的雙手沾滿鮮血,我就知道又有無數人慘死在我的手上,”
心裡顫了顫,秦石盯着封痕,他察覺封痕整個人都變了,和之前他認識怯懦的封痕完全不同,滿身透露着孤獨,寂寞和無奈,
“爲何不早點告訴我,”
羸弱的軀幹在風中晃動,封痕漠然的撇過頭,像是在自言自語：“這麼多年,身邊的人都嫌棄我,打罵我欺負我,被抓去當活靶子,從來沒有人在乎我,大哥你是第一個,所以哪怕是被大哥殺死,我都不想讓大哥知道,我怕……怕大哥也會把我當成是妖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