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給問:“爹,娘……咋了?”
金貴說:“腦淤血,醫生說……沒治了,”
江給覺得父親好可憐,娘丁香剛剛死去不到三年,爹將再一次經歷喪妻之痛。爹的命好苦。
這時候金貴才發現,冬梅跟在江給的身子後頭,冬梅含羞帶臊,喊了何金貴一聲:“爹——”
何金貴有個驚奇的發現,他看到冬梅的肚子高高鼓起,江給已經將一粒種子播進了冬梅的肚子裡。
何金貴感到很欣慰,他知道,江給已經接受了冬梅,他們兩個隱居在黑石山,開始了幸福的生活。
何金貴說:“哎,乖。”
冬梅說:“爹,您別難過,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也許這就是緣分,你跟婆婆的緣分……盡了。”
金貴說:“我知道,你們放心,我扛得住。”
江給說:“爹,娘……現在怎麼樣?”
金貴一邊幫着桂蘭擦拭臉蛋一邊說:“還那樣,等吧,啥時候斷氣啥時候就算熬到頭了。”
江給說:“爹,我今天下山,除了看看娘,還有一件事,想爹你幫忙。”
金貴問:“啥事?”
江給說:“爹,我想你關閉黑石山所有的鐵礦,還有金礦,另外幫我趕走所有在山上開發的挖掘隊。”
何金貴一愣,問:“爲啥?”
江給說:“爹,黑石山不能這樣被人挖來挖去了,整座山都被人挖空了,當初你修了一條路,把村民引出了大山,大家跟着你過上了幸福的生活,可是黑石山也失去了他千百年的寧靜。
山上的兔子,獐子,黃羊羣越來越少,植物也越來越少,狼羣們不得不遷徙,黑石山已經失去了它當初的絢麗多彩,現在被挖的千瘡百孔,爹,這是破壞自然的和諧啊。
我求求你,你就停止挖礦吧,把隊伍撤下來。把山上所有的人都趕走,我想辦法把狼羣引回來。”
何金貴沉思了好一會兒,終於點了點頭。
其實何金貴這些年一直在糾結。
他是在黑石山長大的,山上的一切他都熟悉。
30年前的黑石山豐美富饒,漫山遍野都是連綿不斷的原始叢林。可是再看看現在,很多的植被被破壞,動物跟植物的數量都在慢慢的減少,有幾種罕見的植物已經從黑石山徹底的絕種。
人類在開發,挖走的不是黑石山,而是人類的靈魂。
金貴覺得那些年自己是昏了頭,爲啥建立了那麼多隊伍,非要上山挖礦不可?
金貴說:“我也在考慮這個問題,江給,你的意見很寶貴,爹也知道當初錯了,放心,我早晚會還黑石山一片寧靜的樂土。”
江給聽了以後很感動,爹是個深明大義的人,何金貴同樣是黑石山的魂。
就跟自己一樣,離開黑石山,在外面闖蕩了那麼久,還是要回來。
這裡有他的祖墳,有他的女人,有他的根,黑石山是黑石山人的樂土,人是離不開生他養他的樂土的。
江
給在病房裡坐了一會兒,丟下了一籃子山果,然後就要離開。
何金貴猛地攔住了他,說:“兒子你別走。”
江給停住了腳步。
金貴說:“江給,你跟冬梅在山上住的還習慣嗎?不如回家吧,家裡什麼都有,爹雖然還年輕,可所有的生意將來必然交給你和石生去打理,我想你進公司幫我的忙,早晚爲接手公司做準備。
爹忙活了20多年,不能看着一生的心血付之東流,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江給當然明白爹的意思,現在的何金貴已經不是從前修路的何金貴了。
何家的生意已經做遍了全國,狗蛋,小敏,香草,李大牛跟紅旗,這些人一直在外爲何家拓展生意。目前至少開了幾十家公司。生意到底做到了哪兒,何金貴自己心裡也沒個數。
他的錢也沒數。十個億,20個億,還是30個億,沒仔細算過。
21世紀初,何金貴早已是全國有名的商業家了,他的名字刊登在省城報紙的頭條。
但是他仍然隱居在黑石山,守着兩個老婆,守着自己的爹孃,也守着黑石山,離開村子就不舒服。
這所有的一切,將來必然要交給三個兒女去打理。石生跟二丫目前正在念大學,只有江給不爭氣,整天爲個桂花要死要活的。何金貴沒對江給報多大希望。
江給也知道自己不是那塊料,他笑笑說:“爹,我跟石生不一樣,我是狗肉上不得大席面,生來就不是做生意的料。石生跟二丫才能挑起您的擔子。
我的房子在黑石山,冬梅的家也在黑石山,我以後會守住黑石山這塊淨土,在山上守一輩子,直到老死的那一天。”
何金貴知道留不住兒子,就點點頭說:“人各有志不可強求,爹不強留你,你走吧,以後不管你身處何地,也不管你混得如何,都請不要忘掉自己的根,不要忘掉自己生活過的這片熱土,因爲這裡有你爹,你娘,你外公外婆,你爺爺奶奶,還有你的鄉親,還有那些在四災一劫中死去的人們,他們的墳永遠向着黑石山,他們的心永遠和土地一起顫抖……”
江給說:“爹,我知道,你……保重。”
從那兒以後,江給就在黑石村徹底的消失,拉着冬梅的手上了山,十多年的時間很少下來過。
第二天,何金貴幫着桂蘭擦乾淨了身體,看着妻子酣睡的面孔,低頭親了桂蘭一口,他就開車上了一次省城。
來到市委的辦公室,何金貴把黑石山的近況跟市長反應了一下,提出要撤股黑石山的挖礦生意。
並且提出,希望上面把挖礦的隊伍全部撤出來,以後任何人禁止進山開採,現在的黑石山已經禁不住折騰了。
何金貴的提議得到了市委的肯定,幾天以後上面的文件下來了。關閉黑石山所有的煤礦,金礦,還有鐵礦開採,所有的人全部撤出大山,違者擔負法律責任。
十天的時間,山上的隊伍就被撤了個乾淨,
另外,縣裡成立了專門的護林員,對黑
石山的面貌進行恢復和看護,那時候,護林員的責任就落在了江給的身上。
黑石山成爲了自然保護區。
何金貴覺得自己又幹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心裡欣慰了不少,但是土豆臉上依然看不到笑色。他一直擔心桂蘭會死。
來到醫院的時候,何金貴推開門,他希望看到奇蹟,桂蘭會突然睜開眼醒過來。
哪知道一隻腳還沒有踏進病房,房間裡就閃出女人的一聲嚎叫:“呀————何金貴你幹嘛?”
何金貴嚇了一跳,只見一個女人的身影在醫院的病房裡洗澡。那女人沒穿衣服,渾身光溜溜的,皮膚潔白無瑕,晃得何金貴差點昏死過去。
金貴看清楚了,這個女人竟然是青竹。嚇得他趕緊背過了身子。
“青竹,怎麼會是你?”何金貴愕然了。
青竹一下子拉過一條毛巾,把自己的胸口遮蓋了起來,慌慌張張說:“你……大半夜的怎麼回來了?你不是在城裡嗎?”
金貴說:“我不放心,看看桂蘭醒來了沒有?你咋在這兒?”
青竹說:“你走了,桂蘭姐沒人照顧,我過來幫忙照顧她啊,我正在洗澡,你一頭就撞了進來,說!你都看到啥了?”
何金貴被弄了個大紅臉,他確實看到了一些東西。
金貴不是故意的,他也不願意看到這不應該看到的一切,紅着臉問:“你……你怎麼在洗澡?”
青竹紅着臉說聲:“這裡是醫院,沒有洗澡間,我不在房裡洗澡,在哪兒洗澡?”
“爲什麼不在廁所洗?”
青竹說:“你懂什麼?廁所那麼小,而且那麼髒,人來人往的,會被人看到。”
“喔。”金貴明白了,他想離開。可不知道爲啥就是邁不開腿。
“你給我出去!!”青竹火山爆發了,其實她可喜歡何金貴看她不穿衣服了,可是女孩的本能卻不得不讓她把何金貴轟出去。
何金貴紅着臉滋溜鑽出了房間,在外面心跳了好一會兒才平息下來,青竹在裡面悉悉索索穿衣服。
到現在爲止青竹還是沒有成家,她等了何金貴整整15年。三十出頭了她還是閨女。
她的樣子依然俊美靚麗,歲月的桑倉沒有在女人的臉上留下任何印跡,。
她的頭髮濃密茂盛長髮披肩,眼睛很大,一雙黑多白少的眼球就像秋季裡天上的皓月,臉蛋圓潤細膩,潔白光滑。
何金貴雖然只看了一眼,卻發現青竹跟當初做姑娘的時候一樣,身段還是那麼婀娜,特別是一雙玉腿,蓮藕一樣修長細膩。
他驚歎青竹的美麗,也感嘆女人的善良。同時心裡也有一絲愧疚。
青竹的婚姻一直拖到現在,完全是爲了他何金貴,是他坑了人家一輩子。
老實說20年的時間,青竹一直盼着桂蘭跟丁香死,只有桂蘭跟丁香死了,何金貴家的的炕才能騰出來,她青竹才能躺上去。
雖然這種期望有點殘忍,可青竹無法遏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