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香草的臉,那張臉不是自己的老婆桂蘭,而是姐姐香草。
何金貴頓時被閃電擊中,他蒙了,瞪着眼看了香草很久,他不知道香草什麼時候鑽進了他的被窩,也不知道兩個人什麼時候全都光溜溜的。
何金貴嚇壞了,香草卻一把拉住了他:“金貴,你幹什麼?”
金貴說:“姐,壞了,壞了,咱倆出事了。”
香草問:“出啥事了?”
金貴打着哆嗦說:“我跟你……跟你……睡了。”
香草卻微微一笑:“這有什麼,又不是親姐,俺本來就是你的童養媳,這種事早晚都會發生。”
何金貴惱恨自己的冒失,也惱恨自己昨天晚上喝了那麼多的酒,香草跟桂蘭都沒有分清楚。這該咋辦?
何金貴木愣愣的,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忽悠一下就明白了,昨天晚上不是自己魯莽,是香草故意進了他的被窩。
香草扯着金貴的胳膊問:“金貴,你是不是不喜歡俺?”
金貴說:“這個,……我有老婆的,這你知道,你說該咋辦?”
香草說:“還能咋辦,俺已經是你的人了,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說咋辦就咋辦?”
那還能咋辦?不睡也睡了,何金貴不說話了,心裡慌亂地不行。
他倒不是惱恨自己糟蹋了香草,是沒法跟桂蘭和丁香交代?
就這麼跟香草睡一覺推掉責任?這不是他何金貴的一貫作風。他不能對不起女人。
把香草收了,到家做老三,桂蘭跟丁香還不跟他鬧翻天?
何金貴慌慌張張穿起了,在炕上一坐就是一天,吧嗒吧嗒抽菸。抽完一包,都麻木了。
他愁眉不展,一直在思考如何安排香草。
領回家肯定不行,就桂蘭那脾氣,一定會跟他哭鬧,就這樣將香草安排在城裡,還怕她受委屈。該咋辦?真他孃的難。
香草卻顯得無比興奮,她繼續高高興興給金貴做飯,大嫂屋子,還把飯端到了他面前。
看着金貴愁眉苦臉的樣子香草撲哧笑了:“金貴,你別愁,俺又不訛你?俺就是想告訴你,俺是你的人。以後一輩子都是你的人。”
金貴說:“可我啥也給不了你?連個名分也沒有。”
香草說:“要啥名分?俺不稀罕,俺也不會再回黑石村,俺要在城裡創出一番天下。以後俺會找個房子住,你回村也行,來城裡也行,俺的門會一直給你開着。你不但是俺弟,而且一輩子都是俺男人。”
何金貴眼角一酸幾乎流下兩滴眼淚。香草喜歡他,他何嘗不知道?如果沒睡也就算了。既然現在米已成炊,只能將錯就錯,擔負起一個男人的責任。
何金貴一輩子經歷過很多女人,真正成爲他老婆的有四個,第一個是桂蘭,第二個是丁香,第三個是香草,第四個是
青竹。
這四個女人都跟金貴上過炕,而且都喜歡他,只有香草沒有名分。
在以後的日子裡,好歹他跟青竹還弄了個結婚證,其他的三個女人,根本不知道結婚證是個啥東西。
香草把何金貴給逼到了死角,他不得不妥協了。
三天以後,何金貴在城裡爲香草買了一座小屋,70多平米的樣子。
那是一棟新建的樓房,香草住進去的時候,牆壁上的白灰還沒有乾透,用手一碰就會塌陷一個小坑。
這座小樓是金貴用三個金錠子從一個黑道大哥的手裡買來的,價值三四萬塊。當然,現在叫黑道,那時候只能叫團伙。
這些年何金貴跟黑道上的交易日益頻繁,他把從家裡運來的金錠子全部通過黑道的關係換成了人民幣,用來修那條通向山外的路。他跟黑道的關係也越來越深。
金貴是個有人格魅力的人,他的豪爽和大度包括那種義不容辭的英雄氣概,早就把K市的團伙給迷住了。
那些團伙曾經一度要求金貴入夥,做他們的大哥,但是金貴卻婉言謝絕了,他覺得自己跟他們只是生意上的普通交易,還算不上兄弟。
香草非常的喜歡這個小窩,這是她在K市的第一個落腳點,從此以後她就是城裡人了。總算有了個家。
把香草安排好以後,金貴要回到黑石村去了,臨走的時候他來跟香草告別:“香草,我要走了,你在城裡好好的,一般別出門,外面很亂,人心叵測。”
香草說:“咋,俺出去還能有人把俺給吃了?不出去找活幹,俺吃啥?喝啥?”
金貴說:“我說過要養你一輩子的,以後你的吃穿住用全算我的,咱家有的是錢,不用你勞累。再說家裡窖藏的黃金本來就有你一份子,夠你吃穿住用幾輩子了。”
金貴說着從懷裡掏出一疊厚厚的鈔票交給了香草,但是香草沒有接,香草說:“金貴,別管怎麼說,俺都不是何家的人,爹跟娘養了俺這麼久,俺還沒有報答他們。俺不花你的錢,俺有手有腳,能找活幹,能養活自己。”
金貴說:“花不花是你的事兒?錢壯英雄膽,有錢走遍天下,無錢寸步難行。以後我來城裡會過來看你,不來的時候,你就買點東西,如果有合適的……你就……找個人嫁了吧。我不想耽擱你。”
香草一下子就哭了,撲在金貴的懷裡泣不成聲:“俺不嫁,死也不嫁,你就是俺男人,要嫁俺也嫁給你,別人不嫁,嗚嗚嗚嗚…………”
何金貴的心裡很糾結,從小到大他一直把香草當姐姐看,這一下子有姐姐變成媳婦,心裡怪不舒服的,怎麼也轉不過這道彎。
要說他跟香草沒感情,那純屬是扯淡,但是他覺得他們之間只有姐弟情,夫妻情好像沒有。
這他孃的叫什麼事?老子決定以後戒酒了,誰再喝酒就是孫子王八蛋養的。
香草終於放開了金貴,擦擦眼淚說:“金貴,你回吧,這裡依然是你的家
,你啥時候來俺都等你,記住,俺是你的老婆,還有……這事兒回家別跟桂蘭和丁香說,能瞞一天算一天。”
金貴說:“我知道,你也保重,過幾天我來看你。”
香草看着金貴的身影消失在了茫茫的人海里,送了他很遠很遠,直到看不見。
在以後的日子裡,何金貴曾經不止一次問過自己,爲什麼會喜歡上香草?甚至十年以後他還是迷惑不解。後來他才明白,原來是香草當年的美麗徹底俘虜了自己。
何金貴回到了黑石村,四個月時間黑石村變化了很多。
首先是第一個,五個村子的路已經全部接通。在李大牛的帶領下,大家加班加點,終於把黑石山五個村子的路徹底連同了。村村通上了大馬路,綿綿延延一直延伸到120裡以外的國道上。
第二個,村子裡的年輕人大多都不見了,整個村子變的冷冷清清。何金貴迷惑不解,顛兒顛兒地去找李大牛。
李大牛正在家吃飯,吸吸溜溜喝麪條湯,蘭芳嫂就坐在他旁邊。
金貴問:“大牛哥,咋回事兒?村裡的人呢?都死哪兒去了?”
李大牛苦笑一聲:“大多出門打工去了。”
何金貴吃了一驚:“打工?你說村裡的人都到城裡打工去了?”
大牛說:“是,路修好了,直通大城市,那些後生們一個個眼饞城裡人的生活,正好半個月前有山外的人進來招工,給的工資不錯,路修通以後那些人在家閒的屁都懶得放一個,於是一窩蜂的都走了,整個黑石村的人幾乎一個不剩。如果我不是村裡的支書離不開,我也走了。”
何金貴一下坐在了椅子傻了,急得直跺腳。指着李大牛的鼻子怒道:“你你你,你怎麼不把他們攔住?你這個村支書是咋當的?”
李大牛使勁吸溜了一口麪湯說:“扯淡,我怎麼攔?人家要出去發財,我這村支書怎麼能擋大傢伙的財路?出門打工是人家的自由,我有啥權利攔住他們?”
何金貴一陣惋惜,他爲村民們修了一條通上天堂的幸福路,是想大家共同建設黑石山,讓村裡人生活的更好,可怎麼也沒想到這條路卻像一個打開了門的鳥籠子。門打開大家全都飛走了。
那我跟K市飲料廠談好的生意咋辦?那些山貨必須要從山裡採摘下來,運上貨車,只有貨車才能把山貨運進飲料廠。
沒有人,山貨怎麼從山裡摘下來?怎麼運進城?按說賣山貨得來的錢不比打工掙得少啊?大家還能守在家裡,老婆孩子熱炕頭,幹嘛一個個非要出去?
何金貴等着李大牛將麪條湯吸吸溜溜喝完,遞給他一支哈德門香菸,立刻把自己的計劃告訴了他:“大牛哥,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把山南坡的幾塊地給大傢伙分了。”
大牛問:“幹嘛要分了?那可是一片荒地,山上啥也沒有。”
金貴說:“山坡上到處是野生的李子樹跟核桃樹,還有酸棗樹,這些可都是寶貝啊。都能換成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