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她原就對裴氏起了疑心,雖說當年是沒查到證據,但裴氏對姝姐兒的態度着實是冷淡了些。
她對嬌姐兒態度冷淡,那是因爲她心裡明知道嬌姐兒不是自己女兒,可姝姐兒難道也不是裴氏的親生女兒?
寧國公主還記得當初她發覺不對時,連夜派人徹查裴氏,奈何替裴氏接生的幾個穩婆已過世,算得上是死無對證。
如今又隔得太久,要想找出證據來,只怕比當年還要難。
“妾、妾身……”裴氏原是想說來着,忽然改了口,低着頭回道,“公主恕罪,妾身只是以爲,二姑娘平日裡雖說脾氣是大了些,但她到底也是名門閨秀,又怎麼可能會在考卷上動手腳?”
“更何況,此事必定也只是一場誤會,班山長未必就很清楚。”像是生怕被人說她過於上心,裴姨娘便連忙添了句。
老夫人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可心裡還是不大喜歡這般說,少不得睨了一眼裴姨娘,冷了語氣,“班山長和皇后娘娘是閨中好友,班山長既然都說了是二丫頭動了手腳,那必定就是沒錯的,難不成班山長還能冤枉了她?”
說着,想到能借此狠狠地羞辱一番寧國公主,便擡眸望向了寧國公主,“公主,老身並無任何刁難二丫頭的意思,方纔公主也說了,那是班山長親口說的,既然如此便就是不可能有錯的。”
“照此說來,外頭那些傳言定然不實,反倒是二丫頭惹出來的纔對。”
老夫人說着說着,就去看一眼寧國公主的臉色,可她說完了,也沒見寧國公主有絲毫的不愉快。
老夫人心裡暗道了一聲奇怪,這二丫頭可是寧國公主之女,怎的不見寧國公主有半點擔憂?
“祖母明鑑!”趙雙嬌哪裡肯認下這樣的罪名,當即辯駁道,“孫女自知天賦不夠,考不上汀蘭書院也無妨,天底下也不止這一家書院,如何會在考卷上動手腳?”
說着眼淚就掉了出來,又跪着求寧國公主,“母親,母親信我,必定是有人向班山長污衊女兒,女兒真的不曾那般做過啊!”
看着這樣面目陌生的女兒,寧國公主眼裡只剩下了厭惡,擺了擺手,“做沒做過你心裡清楚,我教養了你十幾年,不想你如今竟成了這副性子,說來也是我的失敗。”
“母親……”趙雙嬌用力咬着下脣,面上全是委屈,“女兒是母親懷胎十月生下的,爲何母親總是對女兒這般冷淡,如今連女兒被他人污衊,母親竟也不肯聽女兒多說半句。”
見着這樣“楚楚可憐”的趙雙嬌,別說裴姨娘心裡有多難受了,就是辛氏見了也不忍再責備。
辛氏猶豫再三,終究還是開了口,替她說情道,“公主,臣婦以爲,不管是姝姐兒還是嬌姐兒,左右都是伯府的姑娘,外頭傳出閒話來,伯府自然不會坐視不理的,也就犯不着責罰她二人了。”
辛氏素來是個心軟的,唯一狠下心來的一次,還是幾年前了。
寧國公主就看了辛氏一眼,要說伯府裡頭除了姝姐兒,也就是辛氏勉強還能入她的眼。
明杏深知她的脾氣,要是再說下去,必定會把二姑娘並非親生這事給說出來,便湊到寧國公主耳邊,低聲勸了句,“公主,來日方長,切不可操之過急。”
那老夫人可是一直盯着公主,就想着哪天能抓住公主的把柄,好到駙馬跟前告公主的不是呢。
這些年來,光是從公主府裡拔出的細作,就不下二十個,可見老夫人是卯足了勁兒的。
寧國公主到了嘴邊的話,在聽到明杏勸的之後,就給嚥了回去。
“罷了!今日之事我便就饒過你,倘若再有下次,就別怪我不念及母女情了。”寧國公主極爲厭惡地看了眼趙雙嬌,便就轉過身去了。
她這一鬆口,裴姨娘眼底擔憂瞬間消失,笑着開口,“妾身總是聽老爺說,公主最是個通情達理的,果然沒錯。”
屋內原本冷凝的氛圍,被她這樣一句,頓時就給打破了。
趙雙嫵撇了撇嘴,小聲嘀咕了句,“真是個馬屁精!”
不但上趕着拍寧國公主的馬屁,而且還上趕着替寧國公主之女辯解,人家自己都沒想過要護着呢!
她倒好,就爲了在寧國公主跟前露個臉,竟然還想着把自己女兒推出去!
有這樣的生母,大姐姐可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
趙雙嫵說得小聲,可現在她身邊的趙雙姝卻聽到了的,脣角微微彎了彎。
……
“外邊那些閒話還沒散去,臣婦實在是拿不定主意,還望公主殿下能夠……”周氏眼珠子轉了三轉,忽然張口。
她算是看明白了,這大丫頭用了什麼手段迷惑了寧國公主,她是不知道,可她知道寧國公主如今確實是更爲看重大丫頭。
周氏素來就是個腦子轉得飛快的,琢磨透了,便上趕着討好了。
寧國公主淡淡地瞥了眼周氏,未及開口就聽裴姨娘說了句,“那些閒話皆是因姝姐兒而起,這原就是事實,還要如何拿主意?”
因着趙雙嬌在寧國公主跟前徹底失去了地位,裴姨娘算是恨透了趙雙姝。
就想着怎麼樣扒了她的皮呢!
“姝姐兒,你也不要怪姨娘,姨娘身份卑微,沒法爲你洗刷冤屈,可伯府還有好幾位未出閣的姑娘,總不好叫你給拖累了的。”說完又覺得太過明顯,裴姨娘趕緊換了個說法。
她一臉憐惜地看着趙雙姝,卻發現趙雙姝正朝她看過來,且眼裡還帶着譏諷的笑意。
裴姨娘頓時就怒了,可偏偏先前她就已經說得太明顯了,有種她要害“自己女兒”的嫌疑,倘若再說,就更沒法解釋了。
“姝姐兒已經記到了我名下,她的事何時輪得到你來置喙?”寧國公主冷眼掃過來,看得裴姨娘後背一涼。
“妾身,妾身不過是想着……”裴姨娘張了張嘴,卻說不下去了。
她就是想要趙雙姝被罰,可這話決不能從她嘴裡說出來。
寧國公主瞅了她一眼,替她把話說完了,“裴氏,你可是想着,究竟要如何才能讓姝姐兒被罰,可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