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子還回去了沒有?”趙雙姝像是並不關心一般神色淡淡的。
禪意就看出了端倪來,心道姑娘該不會真的和寧國公主反目了嗎?
可姑娘和寧國公主是嫡親的母女啊!
“這個世上,沒有絕對值得信任的人,也沒有絕對不能信任的人。”趙雙姝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了句。
“……”禪意小臉頓時就紅了,連忙點頭,“奴婢明白了,奴婢是親自把匣子送到寧國公主手裡的。”
連稱謂都改成了“寧國公主”。
趙雙姝就勾了勾脣,覺得無比諷刺,點點頭,“等歲考過後,咱們就搬進那處宅子裡去。”
歲考過後,汀蘭書院所有夫子都不會再住在書院裡,師父雖然還住在書院裡,但她一直住在這裡,總歸也不太好。
她不願見到孃親,哪怕她還願意稱呼一聲孃親。
“啊?”禪意又驚訝了,嘴巴張得都能塞下一個雞蛋,連忙問道,“姑娘,咱們不是住在書院裡住得好好的嗎?”
怎麼忽然就要搬出去了?
還不是搬回公主府亦或是忠勇伯府,竟然是要搬進姑娘在鄴都的那處宅院裡!
嗯,那處宅院四進四出,亭臺樓閣應有盡有,也確實不錯。
可這不是重點啊!
“住在書院裡,總歸是會打擾到師父,況且,”趙雙姝頓了頓,然後才道,“況且我住在這裡,她總是要來。”
這個“她”,禪意自然知道是指誰,當即就道,“可是姑娘,咱們北越最重的就是孝道,姑娘若是當真不願意搬回去,也不能獨立門戶纔是,否則必定是要被他人議論的。”
還未出閣的姑娘家,卻要一個人搬進新宅院裡,這種事,傳了出去必定有損姑娘的聲譽。
趙雙姝也想到了這個,她並不是那種任性的人,可這次,她實在是想一個人清靜一下。
就在這時,一直就沒有走遠的班山長,忽然走了進來,張口就道,“雙姝,既然是要搬進宅院裡,不如我和你一道吧!”
她是師父,和徒弟住在一起,並不算什麼,也不會被人傳出閒話來。
趙雙姝就愣了愣,就要搖頭,卻聽師父說道,“你放心,我必定不會告訴你娘。”
她也想一個人靜一靜,也想過那種與世無爭的日子,難得有機會,不如體驗一把。
“……”趙雙姝嘴角就抽了抽,問了一句,“師父說的,可是真的?”
師父住慣了書院,乍然離開,跟着她住在一起,這怎麼都有些不真實。
“自然是真的,我在書院住了近二十年,早已有些疲倦了,不如換個地方住住。”班山長很是誠實地點了點頭。
趙雙姝就沒法拒絕了,原本還想用怕師父住不習慣來拒絕,這下子就只好答應下來,“多謝師父。”
她不是不知道,師父是爲了她不被外人指責議論。
班家亦是鄴都勳貴,倘若師父真的住厭倦了,大可回班家。
這般說,不過是爲了她。
“你我師徒,不必總這般謝來謝去的。”班山長眸光真摯,隱隱還帶了一些憐惜。
她雖不知道徒弟到底和婉蟬鬧了什麼矛盾,但也知道徒弟此刻是需要人陪伴着的。
她能做的,也就只有默默地陪伴。
趙雙姝忽然就有些哽咽,話卡在嗓子裡說不出,鼻頭卻徒然一酸,喊了聲,“師父……”
這世上恐怕也就只有師父對她最好了。
她何德何能,才能夠遇到這樣好的師父。
班山長就拍了拍她的肩,並未多說什麼,朝禪意吩咐道,“歲考一結束,就搬出去,這兩日·你先把東西搬過去,但記得要夜裡悄悄的。”
徒弟不想讓婉蟬知道。
禪意替姑娘高興,能遇到班山長這樣的師父,實在是姑娘的幸運。
“山長放心!”禪意立馬就點了頭。
……
到了夜裡,禪意果然找了幾個人,一點一點地把東西搬進了宅院裡。
寧國公主此刻還在生氣中,對女兒的事自然也不會去上心。
明杏就在一邊低聲勸道,“公主,郡主到底年紀還小,不懂事,做出這樣的事來,其實都是因爲還在和公主鬧脾氣,公主只要好好地哄上一鬨,郡主也就回來了的。”
明杏雖然是寧國公主的心腹丫鬟,但那個秘密卻只有寧國公主和趙雙姝知道,其餘人都不知道。
是以明杏也只是以爲,寧國公主和趙雙姝這對母女只是拌了嘴,耐心地哄一鬨,也就和好了的。
寧國公主心裡煩躁,哪裡還聽得進去這些,當即就說了句,“我是她親孃,哪裡有我這個做親孃的,去給自己女兒賠禮道歉的道理?我是絕對不會去的!”
況且,若是道歉真的有用,女兒也不至於讓人把匣子都送了回來。
可見此事是再無轉折的餘地了。
這樣也好,只要女兒不把那個秘密說出去,二人互不往來,還能忘記這些不愉快的。
可若是女兒要把那個秘密說出去,那就怪不得她了。
生在帝王家,最注重的從來都不是親情!
“公主這又是何必,郡主畢竟是您生的,都說打斷了骨頭還連着筋呢,公主就是……”明杏還要再勸,卻見寧國公主朝她擡了擡手,一臉的不愉快。
“此事不必再說,總之她不回來低頭,我就絕不會再認她這個女兒!”寧國公主臉色冷漠,竟是一副不願多說的模樣。
明杏看得心驚,實在沒想通這到底是爲什麼,明明先前公主和郡主還好好的,這一轉眼就變了個模樣。
自從公主和郡主鬧矛盾以後,公主的脾氣都變差了許多,她雖是公主的心腹,有時卻也不敢多說。
多說一句,就只會惹得公主不快。
“明杏,你給我去汀蘭書院一趟,就說她既然把匣子還了回來,往後她出嫁時,便就是回來求我,我也不會給她半分陪嫁的!”寧國公主想了想,覺得不夠解氣,就又添了一句。
明杏就很無奈,寧國公主又沒有第二個後人,就只郡主一個,現在是說這樣的氣話,以後就又不同了。
罷了罷了,左右公主以後會想明白的,也不必她多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