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蘭書院雖說是每四年才招募一次學生,每次也只招募十六個學生,但因着從汀蘭書院走出去的學生,最後都嫁了高門大戶,是以想要考進汀蘭書院的人實在不少。
進了內堂之後,禪意便就不能再跟着了,留在了內堂外邊。
夫子站在高臺上滔滔不絕地說着,無非就是要她們相互禮讓,在書院不得鬧架生事之類的。
說了足足有半個時辰,這才放了一衆學生,又派了幾個書童帶她們去學舍。
汀蘭書院的學舍頗爲簡潔,每次招募進來的學生都分了名稱,她們這批的,便被稱作“臘梅學舍”。
臘梅學舍裡頭自然不可能全部種上臘梅花,但放眼望過去,絕大部分都是新移栽過來的臘梅樹。
這個季節,正是臘梅花開的最好時節!
趙雙姝跟着書童走在最後面,其餘學生早已進了學舍裡頭。
書童知道她是此次的頭名後,對她的態度可謂是極好,笑着說道,“汀蘭書院辦學以來,姑娘還是第一個滿分的,往後夫子們少不得要對姑娘寄予厚望。”
趙雙姝並沒有多在意,只淡淡地笑了笑,回了句,“夫子們願意多考驗我幾分,我自然也是願意的。”
出門在外,對着誰都不能夠絕對地放心,保不齊就是誰派過來的,也因此,趙雙姝說話滴水不漏。
書童也並未多想,聽了她的話便就點了點頭,又走了會兒,便就到了臘梅學舍。
趙雙姝便就輕輕地朝書童說道,“多謝這位妹妹引路,我自己進去便可。”
書童還是個十歲的小姑娘,聞言便就眨了眨眼睛,笑着應下,然後就頗爲輕鬆愉快地走了。
站在臘梅學舍門前,趙雙姝擡頭看了眼門前的那塊牌匾,微微出神。
“趙姐姐!”一道算是熟悉又算是不夠熟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你怎的還站在這兒,一道進去吧!”
趙雙姝回過頭去,認出了這人正是林楚容,便就朝她笑了笑,“我見此處的臘梅花開得極好,便就忍不住多瞧了幾眼。”
臘梅花?有嗎?
林楚容也跟着擡頭看了眼,二人身後倒是有成片的臘梅花,可眼前就只有一扇大門啊!
林楚容沒想明白,但也不好多問,便就笑着說道,“方纔遠遠的我就見到你站在這兒了,想來這會兒她們必然已經進了學舍,咱們也一道進去吧!”
然後就頗爲自然地挽起趙雙姝的手。
對此,趙雙姝自然是不會拒絕的,含笑點了頭,和她一道邁步進了學舍。
……
此時才過卯時三刻,臘梅學舍裡就已經坐滿了新晉的學生。
幾個十二三歲的少女坐在一處,有說有笑地說着彼此聽說的事。
謝宛棠,溫沛妤,楊丹儀,顏寧一,陸思媛,初妤瀟等等……
大部分都是熟悉的面孔。
今日缺席的唯有祁珺,聽夫子們說,祁珺今日才勉強能坐得起來,只怕是不會過來報道了的,少說也要等到年後才行。
一襲紫衣的盧宛芊也在其中,正自以爲高貴地在一衆少女裡頭,傲然地擡着頭,卻又不肯過分與衆人說話。
聽到外頭傳進來的推門聲,一衆少女紛紛回過頭去,盧宛芊也忍不住往這邊看了過來。
等看清楚門外走進來的人時,盧宛芊臉上的笑容瞬間褪去。
她是此次汀蘭書院入學考試的第二名,卻和第一名差了三十分!
汀蘭書院的入學分數統共是一百五十分,每門只有五十分,第一名和第二名從來就沒有拉開過十分,可這一次,趙雙姝卻領先了她三十分!
又想起上一次考試時,二人的不愉快相遇,盧宛芊便只覺得羞辱得很。
或許在外人看來,第二名已經是莫大的榮耀,可對她來說,輸給了趙雙姝,無疑是最大的羞辱!
這些天她沒有到處赴宴,雖說趙雙姝的消息從未斷流傳過她的耳朵裡,但她沒有見到趙雙姝那張臉,心情便就好了很多。
哪怕是在趙雙姝進來之前,她心裡都是愉悅的,唯有此刻,當她一見到趙雙姝的那張臉,心情就瞬間不好了。
可趙雙姝進來後,卻像是並未見到盧宛芊的那張臉似的,與一衆好友同窗打過招呼後,這纔看向盧宛芊,淡笑張口,“盧姐姐今日來得可謂是早得很!”
既然已經成了同窗,再稱呼爲“某家姑娘”,着實是不適合。
聽着趙雙姝開口,盧宛芊心裡煩躁不已,卻也只能皮笑肉不笑地應了一聲,勉強說了一句,“趙妹妹來得也並不算晚!”
二人第二次相見,就已經是劍拔弩張的狀態了。
林楚容和趙雙姝交好,自然看不慣盧宛芊這副自視甚高的模樣,故意笑着說道,“此次的頭名是趙姐姐,我乃是第三名,不知道這第二名又是誰呢?”
明知故問!
盧宛芊就憤憤地看了眼林楚容,想到她的父親乃是國子監祭酒,不便得罪,只好悶着不吭聲。
趙雙姝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倒是沒想到,柔弱的林楚容,竟也是個這樣蔫壞的主兒。
趙雙姝微微垂了垂眼眸,淡淡一笑,“此次的第二名,便就是你眼前的這位,盧妃孃家侄女,盧姐姐是也。”
盧宛芊,“……”
很可以!
這汀蘭書院裡頭,註定除了趙雙姝,還有個令她討厭的林楚容!
眼看着三人掐起架來了,從昌州來的陶靜瀟並不知三人身份,便就笑着站出來勸道,“三位好友,今兒乃是咱們來書院報道的第一日,還是應該以和爲貴。”
陶靜瀟的父親是平西侯,曾在邊疆立過不少功勞,祖上也曾風光過。
鄴都的貴女自然聽過她父親的大名,此刻見過陶靜瀟,盧宛芊眸子轉了轉,便就笑着說道,“陶妹妹說得極是,咱們這樣的人家,又如何能夠鬧出那等子不愉快的事來?”
說着的同時還朝趙雙姝二人看了眼,其中意思,可謂是十分明顯。
陶靜瀟想起方纔趙雙姝說的,見她是盧妃的孃家侄女,便就對她多了幾分熱絡,素來性子安靜的人,此刻也笑着點了頭,“我一見盧姐姐,便就覺得格外親切,果然盧姐姐是個通情達理之人。”